李承宗的神色一松，有岳霄神相助，鐵鱗巨劍受到的壓力陡然一松，在秘法「忽聞天上將，關塞重橫行」的作用下，原本被打得崩解四散的鐵盾，重組的速度終于又超過了被擊潰的速度。
但秦照的臉色依舊很凝重。
鐵盾大陣之外, 扶風山上，涌動的邪魔之氣中，一道巨大的流沙緩緩升起，逐漸凝聚成沙傀模樣，與此同時，那被岳霄神釘在地面上的沙傀也瞬間沙化，很快就擺月兌了雷矛, 重新化作沙傀模樣。
一尊巨大而詭異的沙傀，一左一右，對岳霄神隱隱形成了包圍之勢。
面對如此強敵，岳霄神也露出了凝重之色，他忽然化作一道雷光，沖入了九霄雷雲之中，緊接著雷雲爆發出驚人的電光，無數雷霆落下，直接將夜空染成了紫色。
這還沒完！
流沙涌動間，又一尊巨大的沙傀形成。
局面又回到了剛才，鐵鱗巨劍所布下的銅牆鐵壁再次被打得不斷崩解，秦照才剛剛松了一口氣，便又岌岌可危起來。
這時，秦照出人意料地的開口，卻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小師弟，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八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嗎？八……」
「此人口中的青光大人是師父曾經的弟子，對吧？」李承宗突然開口打斷了秦照的話。
秦照和林靜婉齊齊轉頭，震驚的看向他，漫天紫雷下，李承宗的表情顯得格外冷靜。
「他叛出了師門, 墮入魔道，殺了包括我前世和溫家老祖在內的大量山鬼宗高手，所以山鬼宗的其他人對待我們這一脈的人才會那麼冷漠乃至仇視。」
「而且在此之前其實師門有過避免悲劇發生的機會，是因為師父的一念之仁才最終導致的悲劇，對嗎？」
李承宗看向大師兄。
其實在黃庭山上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別的元嬰真人都有五六名弟子，而墨龍真人卻只有三名弟子。
而且相較于那些與墨龍真人差不多年齡的元嬰真人，其門下大弟子的年紀也要比大師兄大上不少。
修為上也要比大師兄高上不少。
按理來說，這是不應該的。
畢竟那時候墨龍真人是山鬼宗元嬰真人中的第一人，他座下的開山大弟子，不說一定是同輩人中的第一人，至少也得是最強之一。
而大師兄秦照？
雖然實力也很不錯，但相較于與他差不多同齡的長老，並不突出，比如青竹真人，其實力就不一定遜色于大師兄。
說句不大中听的話，以大師兄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和天賦，做墨龍真人的開山大弟子是不夠格的。
只是, 一名三代弟子能在掌教真人和龍尊等眾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重創墨龍真人，擊殺包括溫家老祖在內的眾多山鬼宗高手，實在太過天方夜譚。
須知墨龍真人如今也還不到兩千歲，即使他收徒很早，兩三百歲就收徒了，八百年前，他的開山大弟子也不過一千歲的年紀。
一千歲，能將修為提升至元嬰四五層就已經算是天縱之才了，像墨龍真人本人，在一千歲的時候，修為就是元嬰五層。
可要做到在太庚真人和龍尊的眼皮子底下擊殺包括一位元嬰大圓滿在內的眾多高手，最後還能揚長而去，這是元嬰五層高手能做到的？
怕是法相初期的大真人都很難做到。
一個人在短短一千年的時間內，從一名普通人修煉成為法相真人，這難道不天方夜譚嗎？
所以，雖然李承宗意識到了墨龍真人座下弟子較少，大師兄的實力好像也有點不夠格。但他還是根本沒往這上面去想，只以為大師兄前面的師兄、師姐都死在了那樁劫難里，就像原主的前世那樣。
但是，沙傀真人的話卻是一下子讓他又回憶了這個疑點。
而且大師兄先前不是說過夜光閣諸光個個都遁法驚人嗎？能化身為真正的光。
在這種情況下，當年對山鬼宗造成重創的人似乎也就不一定要是法相高手了，憑借著遁法他完全可以讓太庚真人和龍尊抓不住，然後靠一次次游擊，擊殺山鬼宗高手。
只要他的硬實力超過墨龍真人和溫家老祖就行。
這樣一來，動手的是墨龍真人曾經的弟子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了，而且以墨龍真人的性格，即使發現自家大弟子犯了錯，恐怕也不忍心下殺手，最終釀成悲劇的可能性非常大。
所以，一切都串聯上了。
秦照有些驚訝︰小師弟比他想的還要敏銳和聰明。
「他是我們的大師兄。」
秦照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悠遠，他一邊催動著鐵鱗巨劍進行防御，一邊用一種回憶的語氣說道。
而隨著秦照的講述，漫天沙傀的攻擊都緩了下來，沙傀真人似乎並不急著將李承宗三人擒下了。
「也是我們這代弟子中最耀眼的天才。」
秦照繼續以一種懷念的語氣講述著。
「不，更確切地說，他是師門幾萬年來最耀眼的天才。」
「在山鬼宗，咱們師父已經算是不世出的天才了，近五千年來，唯有掌門真人一人年輕時候有這樣的天賦。」
「再往上就要追溯到上任掌門了。」
「但這個人的天才還在師父和掌教真人之上。」
「當時山鬼宗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認為他肯定能成為法相真人，甚至有可能比師父更早晉升至法相期，未來說不定能登臨地仙之境，讓咱們山鬼宗也成為與東華派、赤城山一樣的一流大派。」
「這並非是什麼妄想，因為當時……他修煉還不到千年就已經有元嬰後期修為，更重要的是，他的本命神靈是——二品！」
「山鬼宗數萬年來，十幾代人，無數弟子中唯一一個煉成二品本命神靈的！」
「他太耀眼了，別說是我們，就是比起敬天宗的道子、歸藏劍閣的劍首、逆邪宗的聖子、尸神宗的天尸都絲毫不差。」
敬天宗、歸藏劍閣、逆邪宗和尸神宗，秦照所舉的這四家門派都是有著天仙坐鎮的超一流大派，而所謂的道子、劍首、聖子、天尸，都是各個門派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才有的稱呼。
「不止如此，那時候的他敬愛師長，關照同門，對外壓得松風觀同輩弟子不敢冒頭，對內看到不公事也願意為同門仗義執言，正直且善良。」
「無論是實力還是品性都沒有半點可指摘之處，是上上下下皆膺服的宗門大師兄，」說到這里，秦照看向李承宗，露出一絲自嘲似的笑容，「沒想到吧，這個人在叛宗之前竟然是如此完美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