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那道身影，通體籠罩在一身破舊的黑袍中。
衣袍的下擺極長，直接拖在了泥地上，染上了幾分暗黃的色澤，細看的話，那袍子下仿佛還有某種活物在蠕動。
那人只是站在原地，董四等人就感覺周遭的氣溫降低了許多，寒意無聲的滲透，連正午的陽光都無法帶來溫暖，就好像陰影隨著他降臨到了這里，有一種說不出的詭譎之感。
「無虛老仙？」
先前還目中無人的董四，吞了口唾沫，畢恭畢敬的說道︰「您為何在此地？」
董四自然認得安樂，在他離開董家的時候，無虛老仙的大名就已傳遍了董家上下。
董四知道，這人乃是至少第三境的強者，手段神秘莫測，這才被董家老爺視為座上賓，加上對方奇特的形象、神秘的氣質，董家僕人私下里都稱呼他為「無虛老仙」，說他是山林里積年的老怪，最近才開始重新出山闖蕩。
但董四沒想到，這小小的尹家姐弟，竟然會和這無虛老仙扯上關系。
董四是個識時務的，他從隔壁村里帶來的打手卻有個夯貨。
這身材壯實的村漢皺著眉，甕聲甕氣的說道︰「什麼無虛老仙？俺怎麼沒听說過？」
「董家管事，你之前說的還算不算數？」
「把這人打一頓，再把宅子搶了，是不是就有銀子拿了？」
「打打……打你個頭！」
董四直接一巴掌甩在村漢腦袋上︰「給我老實在一邊呆著！」
剛才都被人家打飛了，還看不清楚局勢呢？
董四連忙轉過頭沖安樂賠笑說道︰「都是我沒管教好，他見識少，不懂事，前輩您別和他一般見識。」
安樂淡淡的說道︰「你們走吧。」
董四臉色變幻，為難說道︰「可這是老爺要我辦的事，無虛前輩，還請看在他的面子上……」
安樂懶得繼續應付，直接冷冷說道︰「回去告訴董山，這里……歸我了。」
「他不會為難你的。」
听到這話，董四猶豫了下，還是帶著身後幾人灰溜溜的離開了。
南林村的里長，還有幾戶村民臉色迷茫，他們完全沒想到，事情竟會以這樣的方式終結。
在寶棲縣大部分村落都能算是土霸王的董家，竟然如此輕易的對這黑袍人服軟，看董四的模樣，簡直還很怕他？
「他到底是什麼人？」
里長眼神復雜的看了眼尹毓兩人，有羨慕，有愧疚，還有忌憚。
傍上了這樣的大人物，這姐弟倆恐怕要一飛沖天了，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來報復自己。
里長幽幽嘆了口氣，很快也走出了小院。
這時，院子里只剩下安樂和尹毓、尹飛塵三人。
尹飛塵十分激動，欣喜說道︰「無虛前輩，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要是沒有你，我們這次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我姐她之前還不信我呢！」
尹飛塵對安樂充滿信心，認為他趕走董家人本就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安樂轉頭看向尹毓。
這小姑娘的表情很是別扭，她也知道若非安樂趕到，此事肯定沒那麼輕易了結，但一想到自己剛剛在背後所說的壞話、宅院要被搶走時的委屈，嘴里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好話，嘴硬說道。
「誰知道他和那董四是不是一伙的？」
安樂這麼大的人了，也不可能和一個小姑娘計較，他隨口說道。
「你們可知道，董家為何會幾次三番盯上你們加的宅院？」
听到這話，尹飛塵不免露出好奇的神色。
他年齡尚小，但很是聰慧，早就對此感到奇怪。
尹家的宅院相比于村里其他貧民，固然可稱得上是「豪宅」，但對董家這樣的大戶人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只為搶走一個偏遠農村的院子。
尹飛塵忍不住問道︰「為什麼呢？」
安樂默默看向尹毓，發現她也面露迷茫，明顯對背後的原因並不知情，于是訝然道︰「你們爹娘也從未提及過嗎？」
尹毓搖搖頭︰「我爹當年患上了一種怪病，走得很突然。」
「我娘傷心過度，很快也隨他而去了，從沒和我們說過這宅院有什麼特殊之處。」
「我倒是自己翻找過家里，卻也沒發現地道之類的存在。」
安樂在小院里環顧了一圈，立刻注意到了這棵格外繁盛茂密的枇杷樹，樹上隱約結了些果子，不過沒有絲毫靈氣，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凡物。
走到樹後。
這里擺著個祭拜用的神龕，里面有兩塊小小的靈牌，上書尹毓父母的名字。
「這是……」
安樂微微眯起雙眼，他竟是從神龕上察覺到了靈力的氣息。
尹毓眼中閃過懷念，開口說道︰「爹和娘都葬在這棵樹下，這是他們臨終的遺願。」
話音剛落，尹毓就看到平時每天都能看見的神龕，忽而發生了她從來沒想過的異變。
隨著安樂伸出手，催動些許靈力，一道無形的大門在神龕前張開，散發出瑩潤的光暈。
大門中央有難以形容的色彩流轉，好似通往另一個世界。
目睹如此神異的景象，尹毓卻是忍不住眼眶一紅，她從門內感受到了一股親切、熟悉的氣息，那正來自于早已逝去的雙親。
尹飛塵面露震驚︰「這是什麼？」
安樂答道︰「法陣。」
他的心底也有些許驚訝︰「沒想到在這大泰神朝，還能見到如此造詣的法陣？」
「還是在這樣的小村子里。」
時至今日，安樂親眼見過、親身體驗過的法陣也不在少數，就更能確認，這法陣相當不凡。
如果不是安樂金丹期的靈識極為敏銳，恐怕還真的發現不了它的存在。
在推演中，安樂逼問董山時，順便問到了他為何對尹家姐弟老宅念念不忘、如此重視。
當時董山的反應很古怪，似乎在忌憚著什麼。
最後只是說出，自己從他人口中得知老宅中可能藏有至寶，所以才動了邪念。
現在看來，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簡單，背後肯定隱藏著更深的秘密。
要知道，在大泰神朝這種奇特的修行體系下，唯有第四境的凝丹武者才能動用靈力。
假如尹毓的父母都是第四境的武者，兩個凝丹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在這種小地方，未免太過離奇。
可如果不是第四境就掌握這種造詣的法陣……
「有意思。」
安樂本來只是抱著試一試又不會有損失的態度，卻沒料到挖出了這種大家伙。
他沒有猶豫多久，對身後的姐弟說道︰「你們站在這里不要走動，我先進去看看。」
說罷，便率先邁入了法陣之中。
眼前的畫面一陣變化。
同時，一股滾燙逼人的熱意迎面撲來，空氣的溫度略微提升。
「這……」
安樂睜開雙眼，閃過一抹驚詫。
附近的景象已和之前全然不同，入目所見，盡是一片耀眼的鮮紅，以至于無法看清具體的輪廓。
等到眼楮稍稍適應這種色彩，安樂得以看到身旁四面八方，全都是某種血色的晶體。
它們有的構築成了一整面一整面的牆壁。
有的被雕刻成各種或有序或無序的形狀。
還有的擁擠的堆疊在一起，如同尚未打磨的原胚。
單獨一塊晶體或許平平無奇，不算特別，可當它們以這樣龐大的數量安置在這個封閉空間中，就顯得極為華貴，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震撼感，像是巨龍洞穴中堆積成山的財寶，光是看著就讓人很是滿足。
「好神異的晶體。」
安樂拿起一小塊血晶，都不需要主動去吸收，它溢散出的氣血就自行從皮膚中滲了進來，化為一股熱流，匯入血管中，滋補還未痊愈的肉身。
「好精純的氣血之力！」
安樂面露驚喜。
他這段時間賺來的銀子，幾乎全部都用來買補充氣血的妖獸肉、丹藥。
可盡管如此，恢復的速度仍比安樂預想得要緩慢。
關鍵還是在于氣血不足。
被虛空撕裂的傷口，往往需要更多的氣血沖刷才能修補。
而現在，這一方空間里的血晶，無疑正是安樂最需要的東西。
「若是把這里的血晶全部吸收，我的肉身不僅能徹底痊愈，而且肯定還會有所突破。」
安樂心中暗道，目光繼續在周圍搜尋，很快就有了新發現。
就在離入口不遠的地方，赫然有一張平整的血晶桌子，桌上擺著一塊玉簡。
雖然外形上略有差異，但安樂還是一眼便能認出，這和太虛宮中記載功法、留言的玉簡是同一種東西。
在大泰神朝，安樂倒許久沒見過了。
不過有之前的法陣在先，安樂的心情已經平淡了很多。
他拿起玉簡，朝里輸入靈力，耳邊立刻響起一道沉穩中帶著虛弱的男聲。
「不知是哪位道友到訪，還請恕我這已死之人無法親自遠迎。」
聞言，安樂雙眼眯起，心中產生一些猜測。
「道友」這個稱呼，他還從沒在大泰神朝的武者口中听到過。
留在玉簡內的男聲只是一道事先留下的話語，正按照自己的節奏不緊不慢的說道。
「既然道友已看穿我布下的拙劣陣法，來到此地，大概只會是隱世宗門的弟子，或是鎮靈司的強人。」
安樂眉頭一挑。
隱世宗門？
鎮靈司？
這些名詞，全是他沒有接觸過的存在。
前者倒還好理解，大泰神朝幅員遼闊，即便是官府也沒法監管所有的地區，或許有修仙宗門藏身在深山老林中。
可後者……
安樂倒听說過「鎮魔司」「鎮妖司」，為何在大泰神朝，就變成了「鎮靈？」
沒等他想明白這背後的原因，就听見男聲繼續說道。
「相逢即有緣，這數千斤的血髓神晶，便是我送給道友的見面禮，盡管取走無妨。」
話音稍稍頓了一頓︰「實不相瞞，我夫婦二人本是鎮靈司的修士，只是遭司內奸人所害，被迫到這鄉下避禍。」
「卻沒料到，那人施展的手段無比陰毒，對身體留下不可逆轉的損傷。」
「我和道侶自知壽元將盡、時日無多，這才在死前留下這等布置。」
這時，男人的話語中帶上了幾分慚愧︰「我這一生問心無愧，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這一雙兒女。」
「道友想必已經見過他們了吧？不知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
「我也不奢望道友將他們養大成人，只希望道友看在這血髓神晶的份上，稍微關照一二，這便足夠了。」
「謝謝！」
說到這里，男聲戛然而止。
听完這番話，安樂心中感慨︰「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這男人何嘗不想把這些遺產盡數留給自己的子女？
只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要是兩個尚且年幼的孩子透露出身懷重寶的消息，無疑會引來滅頂之災。
所以尹父設下了這樣的法陣，僅有實力超絕的強者才能發現。
而只要這強者不算太過喪心病狂，在收了血髓神晶後，自然便會暫時庇護尹毓姐弟。
這樣的安排、布置，不可謂不用心良苦。
想通這一切後，安樂心中也有了決定，很快離開法陣，向尹毓姐弟說明了現狀，並給了他們兩種選擇。
其一，安樂收走其中一半的血髓神晶，同時為他們保守秘密，再照看兩人一段時間。
在確保董家不會再犯後，便兩不相欠。
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其二，安樂拿走全部血晶，收二人為徒。
但此後，姐弟也要跟著他離開。
「竟然是這樣……」
尹毓望著這棵繁茂的枇杷樹，發了許久的呆，但想到這兩種選擇，她明顯有些猶豫不決，只能說道。
「我還需再思考一下，明日再給前輩答復。」
安樂自無不可，索性就步入法陣中，繼續汲取血晶中的氣血。
******
一夜過去。
血髓神晶的包圍中。
安樂長長呼出一口氣，睜開雙眼，眼底閃過赤紅色的精光。
經過一夜的吸收氣血，加上前段時間的食補，他的傷勢已經痊愈了五成。
全身的精氣神，比起昨日更攀升了許多。
安樂輕輕抖動身體，肌肉在入微的掌控力下輕顫。
只見他的身上，紛紛揚揚的褪下一層破損、干枯的表皮。
結痂的傷口，肉眼可見的減少。
少數部位重新顯露出潔白細膩的肌膚，白里透紅，像是新生的嬰兒。
嘶啦——
安樂的手指在臉部劃過，一整張腐爛、丑陋的外皮就輕而易舉的剝落下來，露出那溫潤如玉、俊美無雙的臉龐。
經過這次破而後立，他的肉身再次朝著更完美的方向前進了一小步，連帶著五官又發生了細微的蛻變。
安樂心中隱有明悟︰「修仙的過程，就是不斷摒除人體的缺陷、弱點的過程，相當于進化成更完美的生命體。」
不過，即便恢復了這幅相貌，安樂仍不打算展示自己的真容。
太過出眾的容顏，很容易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總結過往的經歷，安樂對這一點深有體會。
內視了一內的情況，安樂心情振奮︰「按照這個速度，恢復全盛狀態，指日可待！」
「再加上虛空魔鎧，我的戰力不知會提升到何種地步。」
不多時，安樂重新披上黑袍，回到小院之中。
尹毓和尹飛塵已在院里等候。
見到安樂出現，姐弟二人對視一眼，恭敬拜倒在地。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
董家大宅中。
听完了董四的話，董山眉頭緊鎖，在大廳里來回踱步︰「無虛老仙也看上了那戶人家的宅子？」
「這可不好辦了啊。」
董四被安樂直接趕出大門，要說一點怨氣都沒有，肯定不可能。
他察言觀色，以為董山對安樂先生不滿，便在邊上煽風點火道。
「老爺，這無虛竟然如此猖狂，連您的面子都不給，要不干脆……」
董山氣得直接瞪了董四一眼︰「你胡說什麼呢？」
「無虛老仙是你這奴婢能議論的嗎？帶下去，掌嘴！」
幾個奴僕很快就把董四帶了下去。
董三心里幸災樂禍︰「老四啊，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還敢在老爺面前說無虛的壞話。」
董四剛回董家，對一些近況還不甚了解，但董三一直跟在董山身邊，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自從玄靈武館出事後，董山對無虛老仙的態度，就變得又敬又畏。
對他的大部分要求，都會盡力滿足，生怕惹惱了這位高人。
玄靈武館的前車之鑒可還擺在那呢！
據說後來，玄靈武館找來了第四境的武者，也沒能找出那股邪氣的根源，只能暫時壓制而沒法徹底根除。
就在昨天，寶棲縣的玄靈武館正式宣布閉館，不知何時會再次開啟。
如果只是一般的事情，董山肯定不會願意和無虛老仙起沖突。
可問題是，這尹家老宅背後還牽扯到了一位大人物。
要不是對方發話，董山也不會如此強硬要求手下盡快把老宅搞到手。
「唉……」
董山的老臉皺成了苦瓜，深深嘆息。
他現在被夾在了這兩位之間，處境煎熬，不亞于熱鍋上的螞蟻。
稍有不慎，就是家破人亡的淒慘結局。
「老爺，不如……安排無虛老仙和那位見上一面？」
董三知道一些內情，想來想去，最後想了個餿主意。
「反正咱們也盡力去做了，是無虛老仙不給面子，那位也怪不到咱們身上。」
「萬一他們協商妥當，豈不是皆大歡喜？」
「就算不成，也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董山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倒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他思來想去，也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處理方法。
「不過，這幾日，那位大概沒有閑工夫出面。」
董三想到最近听說的傳聞，眼神閃動︰「莫非是……」
「沒錯，新來的知縣大人，已經在上任的路上了。」
董山說著說著笑了起來︰「听說這位知縣性格剛毅，為官清廉，要還咱們寶棲縣一個朗朗乾坤呢！」
董三也忍不住發笑︰「那就看他還能清廉幾日吧？」
******
接下來數日，安樂的生活難得恢復了平靜。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尹毓家中，一邊吸收血髓神晶的氣血，一邊盡到師父的義務，教導姐弟二人習武。
之所以沒有傳授最基礎的修仙功法，是因為安樂隱約察覺到，在大泰神朝中貿然展現出道法，恐怕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不得不說，尹毓兩人的武道天賦確實不俗。
在安樂的指導，以及少量血髓神晶的刺激下，氣血日益壯大，可謂一日千里。
短短幾天，尹飛塵就突破到了武道第二境。
安樂也順勢教了兩人一些武學的打法，畢竟武道一途，光有氣血雄厚是不夠的，還要會打、會用。
別忘了，安樂可是有武神之姿這一金色詞條。
就算沒學過正統的武學秘籍，在推演里隨便去武館里觀摩一番，也能創生出不遜于他們的武學。
不僅如此，安樂還能根據姐弟的性格、動作，選擇最適合他們的招式。
在這樣不留余力的培育下，姐弟實力的提升速度，可想而知。
安樂的一身傷勢，也治愈了七成。
除去內髒中一些細小的損傷未能完全修補，從外表上看，已和之前相差無幾。
與此同時。
安樂偶爾會去董家治病，讓董高寒享受掛機變強的快感。
為了增加活動經費，安樂還小小擴大了病人的規模。
陸續又有其他財主家的少爺、小姐被邪氣侵染，無虛老仙本來不想出手，但是在董家的介紹下，只好勉為其難的幫他們一個小忙。
少爺小姐們在治病的過程中實力提升，當然很高興。
安樂拿到了銀子，能夠去買更多寶材、丹藥，也很高興。
這不是雙贏的大好事嗎？
于是，在地主階級的一個小圈子當中，關于無虛老仙的傳言逐漸發酵，漸漸傳出了離奇的版本。
安樂對此毫不在意。
每日推演的次數，他當然也不會浪費。
除去避開一些常規的危機後，安樂開始收集周邊地區的信息，從而得知，寶棲縣屬于青州的陽河府。
他還因此得知了一條意料之外的情報。
寶棲縣，很快就有新的知縣上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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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有人裝修，腦瓜子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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