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華殿,御前會議上。
「你說什麼?宮泰他敢公然抗命?!」
顯然這也出乎了太後的意料,听到稟報後大為詫異!
不過,若初听到後也是大為吃驚,沒想到這個宮泰竟然敢公然抗拒朝廷的調令。
國防司大司令柴世境用眼角看了一眼太後,繼續解釋說︰「宮泰將軍也不算是抗命,只是推說上野駐軍糧草不足,需要時間調配,無法即刻趕往葫蘆關支援。」
太後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柴大人,這還不叫抗命嗎?」
柴世境嚇得臉色一變,唯唯諾諾地說道︰「是,太後說的是!我即可再派人去傳令。」
就在這時,御史大夫景闐忽然說道︰「太後,老臣以為宮泰將軍也是有苦衷,情有可原。」
太後轉過頭看向景闐,冷冷地問道︰「景大人,你說他宮泰有何苦衷?」
景闐站起身,正色地說道︰「據老臣所知,由于北方大亂,朝廷的糧草一直供應不及時。而且朝廷也有大半年未發上野駐軍的軍餉了吧?」
太後或許對此真不知情,听後微微一怔,轉頭看向御前首輔華寅,問道︰「首輔大人,可有此事?」
首輔華寅微微睜開眼楮,思索了一下,回答說︰「回太後,確有此情況。老臣已多次與御戶司嚴大人商討,及時調撥。」
「但近年來國庫空虛,如今永川戰事又起,實難兩全,無法整額足發。」
太後听了一愣,冷冷地說道︰「首輔大人的意思是……本宮不該向永川開戰了?」
首輔華寅一听,立馬回答說︰「老臣不敢!老臣並無此意,只是上野駐軍的糧草與軍餉,只能……」
太後不想听他繼續講下去,便打斷他的話,說道︰「這是你跟嚴秋水的事,你們想辦法去!」
首輔華寅只好應道︰「是,老臣即可就去辦理。」
太後又轉頭看著大將軍忽律萇,說道︰「大將軍,軍隊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難道你大將軍連這點威望都沒有了嗎?」
忽律萇听了臉色一緊,忙回答︰「臣在。」
太後接著說道︰「大將軍會後即可會同國防司,再傳調令至北境,務必讓宮泰火速增援葫蘆關。令他們輕軍上路,糧草由西征軍統一分配。」
忽律萇與柴世境同時應道︰「是。」
太後依舊盯著大將軍忽律萇,看得忽律萇有些渾身不自在。
半晌後,才緩緩地又說道︰「大將軍,對葫蘆關現在的戰局如何看呢?」
忽律萇想了一下,回答說︰「這次帝君率軍南下之後,葫蘆關的西征軍暫由北幕軍指揮使杜孜康將軍指揮。杜將軍乃軍中老將了,沙場經驗十分豐富,定能旗開得勝。」
太後耐著性子听他講完,冷冷地說道︰「旗開得勝?這也打了半個月了,拿下葫蘆關了嗎?」
但她也不想再听他回話,說完之後就又轉頭看向柴世境。
「柴大人,怎麼看呢?」
柴世境听到被點名,略一思忖,回答說道︰「臣並無戰場上的實戰經驗,只是略懂兵書,還請太後諒解。」
「臣認為這葫蘆關乃是天下第一險要之關隘,若無絕對的兵力優勢,短時間內攻克確實有難度。不過杜老將軍運籌帷幄,已經攻佔了中關,兵臨西關要塞了,想來不久便能完全佔據葫蘆關。」
太後听了臉色略微緩和,說道︰「柴大人也說了,若無絕對兵力優勢,葫蘆關難以快速拿下,所以宮泰的上野軍必須馬上啟程馳援!大將軍!」
最後說「大將軍」三個字時,有意的拉長音調,看向大將軍忽律萇。
忽律萇立馬回答說︰「是,老臣即可安排。」
太後又說道︰「本宮听說這葫蘆中關,雙方本身就都無軍隊駐守,他杜孜康僅僅才佔了這中關,談何進展?」
太後說完之後,全場都沉默了,沒有人接話。
片刻之後,太後又問道︰「帝君那邊有消息了嗎?」
見眾人還是無人應話,柴世境環視了一下,微一猶豫,便回答說︰「臣派去打探消息的回報,尚未獲知帝君的大軍行蹤。」
太後臉上顯出一絲擔憂之色,說道︰「這帝君率軍南下也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按行程到哪了?」
首輔華寅微微挪動了一子,回答說︰「奚南前幾天來報說,帝君大約是在半個月前,緊急調集了所有軍用民用的船只,從奚南碼頭順大洛河逆流而上。如果順利,應該再有五六天便可到達西境重鎮西廬城。」
但太後仍然有些擔心,問道︰「這一路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柴世境說道︰「臣已經多方了解了,帝君有三萬大軍,唯一能對帝君構成威脅的便是永川。但如今永川在葫蘆關已是應顧不暇,根本無暇他顧。」
這時,上御常侍藍禮忽然也說道︰「等帝君的大軍一到西廬,便可由西廬從西面夾擊永川,那永川只能乖乖地投降了。」
眾人听了這話,紛紛瞥了他一眼,但並無人接話。
其實,這些日以來,若初也是很擔心帝君哥哥的安危,畢竟他身體這幾年一直比較虛弱。當年像父帝如此一樣的偉大君王,都在西征巨鹿高原的途中暴斃。
太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柴大人,給杜孜康再下個命令,讓他務必在一個月之內攻克葫蘆關,率大軍直逼川都府。」
柴世境恭敬地回答︰「是。」
太後擺了擺手,示意御前會議結束,眾人紛紛起身退了出去。
但是,太後自己並未起身,只是默默地坐著。
若初隨在身旁,一時不知該如何?
自從母後讓她跟著參加第一次御前會議後,現在每次開會都會帶著她。
她不明白母後是何用意?
但是,她也只是靜靜地全場傾听,並不能發言。
她曾一度猜想,是不是母後上次所講的,這出席御前會議的人個個都是老狐狸,所以她想磨煉一下自己,然後找機會讓自己列席會議?
不過,她也就是這麼一想,畢竟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個女兒身,想堂而皇之地進入御前會議參政,難度極大,這可是史無前例的事。
也或許是,母後是想磨煉一下自己,讓自己好好輔佐帝君哥哥呢。母後也說過,現在帝君哥哥還是听得進去自己的進言。
她正在這麼胡思亂想著,母後忽然站起身子,說了聲「走吧」。
便默默地獨自向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