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佐,不可無禮。」不等人面躲避,水母攻殼已伸手阻攔。
裝甲A.I急忙示警。少佐這才看清,水母長長的觸手終端,遍布滋滋放電的神經突觸。仿佛一張天羅地網,罩住前路。
類似的觸手,遠不止一只。
「老爹,她抓住了博士。」少佐試圖喚醒荒卷大輔的人性。
「奧萊特博士擁有高級權限。是開啟日落計劃很重要的一環。所以不會有事。」水母攻殼內響起荒卷大輔平靜的發問︰「反而是你,米拉少佐。作為三個半完成體之一,你準備好執行屬于你的任務了嗎?」
「老爹,如果你所謂的任務,就是以這種方式‘在一起’的話。恕我不能奉命!」話將出口,高斯機槍怒噴火舌。
水母擋在身前的一只觸手不停炸裂。攻殼內的荒卷大輔卻無動于衷。直到少佐停火,才將這只被打殘的觸手收回︰「米拉少佐,你的怒火和攻擊一樣,毫無用處。這也不是你應有的水準。」
說著,被打殘的觸手竟詭異的快速復生,用極短的時間變回了原樣。
摩天樓頂停機坪。
全程目睹一切的吳塵,立刻讓智腦將畫面重放︰「怎麼做到的?」
「是MM微機械!」智腦將少佐裝甲A.I采集到的畫面極限放大,隨即揭破謎底。
只見無數MM微機械,從水母攻殼的斷口處不斷涌出,犧牲自身修復了被打殘的觸手︰「主人,這是與納米蟲群類似的能力。只不過是在微米程度上的結構重組,或者叫微米級的‘精密焊接’!」
「所以,並不是分子結構重組。而是物質結構重組。」吳塵理解了。一般分子的直徑約為0.1納米。但也有1納米的分子,甚至還有10納米的大分子。然而即便大到10納米,也是MM微機械無法達到的精度。所以智腦才用了個偏宏觀的詞︰焊接。
「對。構成MM微機械的其實是一種極為特殊的高分子聚合物。以每一個MM微機械為最小結構單元,相互熔化聚合,就能搭積木一般,重建水母攻殼缺失的結構!」
「每個MM微機械,就是一塊微米級的‘積木’。」吳塵忽被觸動︰「把先前水母攻殼吞噬突變A.I的畫面也極限放大。」
「遵命。」智腦幾乎一瞬間就從數據鏈中找到存儲的畫面,並在AE86視窗上進行極限放大。當看到被觸手吸干了A.I的突變神經束,在半空中化為灰燼時的微觀成像時,智腦一瞬間全明白了︰「天哪……這才是‘在一起’的真相。」
「米拉有危險。」吳塵正要發動AE86,卻被智腦及時阻止。
「主人快看!」智腦無縫切換到阪華摩天樓外的實時畫面。
當看到那些攀爬到摩天樓最高處,被水母攻殼一圈觸手輪流吸干A.I程序又被隨手丟棄,同樣在半空中化為灰燼的突變神經束時。吳塵也隨之醒悟︰「在一起。」
「是的,主人。」智腦正全力運算︰「本來只是為對抗電子腦硬化癥而創立的2573號項目。結果卻在執行之中發生重大變故……才有了後來的日落計劃和個別的十一人。」
「所以,‘日落計劃’和‘個別的十一人’,其實是‘創始項目2573’兩個不同派系的後續衍生計劃。」吳塵也想到了。
「是的,主人。正如‘日落計劃’的執行者是戴琳博士,‘個別的十一人’的執行者是荒卷兄弟。‘創始項目2573’最原初的執行者是……」
與智腦的每一個結論都需要進行科學計算不同,吳塵幾乎一瞬間就說出答案︰「米拉少佐。」
「沒錯。」智腦計算得出相同結果。
就在吳塵與智腦說話間。中央主機室,水母攻殼已對少佐發起反擊。
長長的環節觸手迎著高斯機槍怒射的火線,卷向少佐。不等靠近就被迎頭打成碎片。然而墨汁狀濃霧卻猝不及防的從斷肢處噴涌而出。少佐竭盡所能的躲避,還是被墨汁沾染。
類似狀況,吳塵先前在3號實驗室電子超腦罐體內也曾看見。
「墨汁是MM微機械集群。」智腦極限放大的畫面也印證了這一點。
果不其然。裝甲A.I不斷報警︰「警告,機體受損!警告,機體受損!」
少佐當機立斷︰「開啟光學迷彩,能量輸出100%。」
「遵命。」NM4變形裝甲表面,立刻泛起大片閃耀的馬賽克光影。隨著能量不斷增幅,正附著在裝甲表面,通過「自我熔毀」瘋狂破壞結構的MM微機械集群,被過載電流燒死大片。
「啊,這是個好辦法。」少佐采用光學迷彩的應急自救,也讓荒卷大輔出聲贊嘆。
微觀和宏觀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好比人體可承受的安全電壓為36V,安全電流為10mA類似。即便是人體可承受的一般程度的放電,MM微機械集群也無法承受。結果就是「過載擊穿」而亡。
危機瞬間解除。
少佐繞行服務器柱狀核心,高斯機槍配合離子炮,與水母攻殼鏖戰。
尤其屬于能量武器的離子炮,對水母攻殼以及不停噴出墨汁的環節觸手,毀傷十分高效。
而且與彈藥即將耗盡的高斯機槍不同,憑借微核動力裝甲核心,離子炮幾乎無限供彈。
笨拙的避開迎面而來的等離子團,水母攻殼內的荒卷大輔終于不耐煩︰「美智子,請您出手吧。」
「樂意奉陪。」躲在暗處的巨面,猛然發動突襲。
少佐渾身痙攣,身形一緩。
刺痛的灼燒感出自右腮。少佐忽然記起。潛入海底基地營救博士時,被試驗型突變義體擊中一拳。NM4頭部裝甲不過是掉了片漆。結構完好,系統正常。所以當時她並沒有在意。
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被入侵。而且處于一貫的謹慎,少佐也沒有開啟裝甲A.I的全部功能,甚至一直是後台運行沒有喚醒。
「為什麼不相信你的攻殼A.I?」人面詭異的笑著。
「防火牆正常,並未檢測到入侵。」裝甲A.I全力自檢,並未發現異常。
「它們早已經鑽進了你的腦子里。」說話間,組成巨大人面的突變神經束紛紛化為灰燼。而在紛紛揚揚的灰燼中,一個妖嬈的女體正飛快塑形。翻涌的霧靄中,還有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博士!」少佐看得真切,正是奧萊特博士。
博士身上的艙內服,被看不見的火焰焚燒一空。涌動的霧靄中,漆黑的雙手忽從腋下伸出,護住了險些走光的胸部。一雙猩紅的魔曈緊跟著從背後升起,張開血盆大口,居高臨下將博士頭顱一口吞入。
不,不是吞噬,而是融合!
沿著博士身體的輪廓線,無數蠕動的觸手,從霧靄中一股腦的涌出。瞬間就將博士包裹其中。
當蠕動的五官漸漸固化,一個與博士似像似不像,「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絡合體,終于現出原貌。
「我是阪華美智子,初次見面,請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