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remake了

當鐫刻著聖潔符文的長劍刺入那顆被深淵侵染的心髒後,一切都結束了。

陽光刺破天際,萬界上空久聚不散的黑霧徹底消散,無數纏繞著死靈氣息的惡鬼支離崩潰,在人間肆虐的魔鬼發出痛苦的怒吼,化作灰燼消散在天地之間。這一瞬間,世界安靜了。

士兵放下刀劍,牧師低頭祈禱,森林之子們將藤壺放在胸口,贊美萬物生靈。因為他們知道,曾籠罩在無數世界上空的陰雲,被稱為天災魔王、眾神黃昏的賜死者、鬼厄女王——托蕾亞,徹底被勇者殺死。天災,結束了。

很快,歡呼聲蔓延在所有的世界之中,人們開始狂歡,慶祝這偉大而光榮的一天。酒杯高舉,折斷武器,引吭高歌,人們從陰影中走出,擁抱陽光。

按照正常來講,此時的勇者應該摘下頭盔,英俊的臉頰在夕陽下度上一層淡淡的金輝。他注視著魔王消散的地方,淡淡的笑著。而他的同伴緩緩走到他的身後,一起注視著由他們共同打造的輝煌盛世。

然而,周離並沒有這麼做。

感受著身旁溫暖的氣息,周離摘下由秘銀與神恩金屬鍛造的天界頭盔,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後,他在周圍一幫戰士與超凡者狂熱的注視下,無力的跪倒。

然後,崩潰的大聲吼了起來。

「終于,他媽的,結束了。」

「贛你馬的腦殘魔王,贛你馬的勇者,老子解月兌了!」

隨後,在眾人驚愕的深情注視下,勇者流淚了,流出了畫風十分不統一的眼淚。

「唉?」

半人半神血統的女神艾露瑪愣在了一旁,隨後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周離身旁,俯拍了拍他的肩膀,輕柔的說道︰

「是啊,一切都結束了。周離,你成功了你就是拯救世界的勇者。」

「成功……」跪在地上看著大地的周離反復咀嚼這兩個字,他抬起頭,壓抑著情緒說道︰「我在這個世界上呆了多少年?」

「二十五年啊。」作為勇者的召喚者,艾露瑪自然不能忘記這麼重要的數字︰「你二十五歲那年我召喚的你,然後在這個世界一起度過了二十五年,我當然記得啊。」

周周離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右手掩面,仰起頭,聲音恍惚︰「五十年…都已經五十年了啊。」

艾露瑪笑了一下,站起身,感嘆道︰「是啊,真是充實而輝煌的五十年啊。」

這句話頓時如雷擊一般砸在了周離的耳里,他機械的轉過頭,瞠目驚舌的看著面前的女神,一字一頓的問道︰「你,他,媽,怎,麼,能,說,出,這,句,話?」

「呃…」

女神愣了一下,沒等她說些什麼,周離顫抖著手,渾身上下的怨念幾乎要凝結一般厚重。

「二十五年,這個勇者我當了整整二十五年。你知不知道,換成隔壁的勇者,二十五年光是公主就*了十二個!十二個!」

「我呢?我呢!」

周離伸出手,刻滿銘文的手腕上靜靜的躺著一個50的數字,他指著右手手腕上的數字,臉上的表情幾乎扭曲︰

「我當了整整五十年的處男!五十年!」

「這……」女神一時語塞,周離的單身主要原因就是勇者的工作太忙,這二十幾年來不是追蹤魔王就是努力練級,確實沒時間談戀愛。想到這里,艾露瑪有些不忿的說道︰

「那你可以追求我啊,我再怎麼說也是個女神。」

「對,對,差點把你忘了。」

渾然不顧周圍人群的驚詫,周離指著艾露瑪,不怒反笑︰「你知不知道,在原來我們那個世界,*傻子是犯法的你知道麼!」

「你也是個人才,別人半人半神混血都是左右身體各一半,你倒好,你上身各一半!」

「你所有的神賜天賦都是下半身,除了逃跑就是逃跑,狗看了都搖頭!」

艾露瑪頓時尬住了,她抽了抽嘴角,聲音低了下來︰「那沒辦法,天生就是這樣我也不想的。」

「行,我算你天生點背。」周離抱著胳膊,聲音麻木︰「一開始需要收集神牌打開通道才能獲取神恩,所以咱倆一窮二白就穿越了,你還記得吧。」

「是啊。」說到這里,艾露瑪臉上浮現出一種名為懷念的神色,「我們身上只有二十個銅幣,要不是新手村長老心善,咱們就要淪落街頭了,後來那柄斬殺了牛惡之災的村好劍也是那個時候買的。」

「對,就是那把劍。」說到這里,周離的笑容愈發和善︰「那把劍幾個銀?」

「十銀。」

不假思索的,艾露瑪回答了出來。

「你再想想。」

鐫刻著神聖符文的長劍反射著烈日,一道寒光折射在艾露瑪的臉上。她頓時臉色有些凝重,隨後伸出手,比了一個九。

「你好好,再想想。」

六。

「那他媽十個銀是我幫李大娘拖地刷碗帶孩子賺的!你都能十抽四?猶太人看了都得給你下跪啊草!」

「我不是需要晶石恢復力量嗎……女神撇過頭,嘟著嘴輕聲為自己辯解道。但她很快住了嘴,因為周離手上的銘文已經開始綻放光暈。

「對了,我還沒說這東西。」

踢了一腳已經死去的天災女王托蕾亞,周離的臉像畢加索名畫一般抽象起來,仿佛這個名字的出現對他而言都是種折磨。

「你們到底是從那個醫院挖出來的這個貴物?」

「你告訴告訴我,她到底,那里學的地道戰?那里學的游擊戰?!」

周離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氣息縈繞在他的身旁,「一開始,我們還好好的。都是心照不宣。她該讓小怪送經驗的送經驗,該打的仗打一打。可誰能告訴我,為什麼,她能怎麼苟?」

「誰教會她的狡兔九九八十一窟?你知不知道,我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里在野地里刨土找坑,吃野菜潛沼澤,就為了找她的藏身地!最後你竟然告訴我,她把自己最後的藏身地設置在了國王大殿的房梁上!!!」

「要不是後來我被催急眼急眼了要打國王,我這輩子都發現不了她!」

女神沉默了,對于她而言,那段歷史最多是她漫長的神生中比較特殊的一段日子,最多是被當做米蟲的時間長一點。但對于眼前的這位年輕人而言,他用了二十五年,近乎于四分之一的人生去做了一件偉大中滿是槽點的事情。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比較好。

「今天我終于解月兌了!」

周離直接表演一個「壓抑到極致瞬間笑嘻」,隨後他月兌了自己身上那套白金相交的神恩盔甲,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他指著天空,大聲喊道︰

「把老子放回地球,這狗勇者該誰當誰當,老子不干了!」

然而就當所有目光和討論都集中在周離身上時,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那具已經失去了生命和靈魂的尸體莫名其妙的突然動了一下。隨後,一陣混沌的光從托蕾亞的身軀中綻放,化作一團霧氣沖向了毫無防備,指天狂罵的周離。

托蕾亞的死是在十三神靈的注視下完全死亡,是維度上的消失,真理上已經將她徹底抹去,所以失去了神恩盔甲,完全松懈下來的周離並沒有發現自己身後那道灰霧。那道灰霧如鬼魅般刺向周離,隱隱約約的,托蕾亞的聲音依然留存在其中。

轟!!!

史無前例的轟鳴,如天罰般恐怖的深淵之水如瀑布般傾瀉,吞沒了爆炸中心的人。

艾露瑪。

周離緊縮的瞳孔中,倒映著被深淵之水吞沒的蔚藍色身影。在听到轟鳴的一瞬間,無數道銘文與咒被他加持在所有人的身上,但對于擋下了灰霧的艾露瑪而言,已經來不及了。

她這一次,跑的真的很快。

「你瘋了!」

周離的身影頓時消失,隨後立刻出現在艾露瑪身旁。他隨意甩了甩手,一層光暈浮現在他的手心處,隨後便如雷霆一般覆蓋在艾露瑪的身上。一開始,深淵的氣息略微散去些許,但依然留存。

「呼~」

周離松了一口氣,雖然深淵的氣息依舊在艾露瑪的體內肆虐,但自己保住了她的半條命。只要神明出手,艾露瑪身上的深淵氣息還是很容易根除的。

他抬起頭,剛要說些什麼,突然周離想到了什麼,眼中頓時凝結出一層消散不去的寒霜。當他再次看向天界的時候,一雙雙冷漠中帶著遺憾的眼眸映入他的眼簾。頓時,周離明白了一切。

「我是罪神的孩子…」

他想到了在準備和托蕾亞決戰的前夜里,無眠的二人在月空下交談時,艾露瑪不經意的一句話。

「怪不得你們用七美德束縛我,原來如此…」

想通了其中關鍵的周離嘴角勾起一個笑容,這讓他懷中的艾露瑪愣了一下,她張了張嘴,無力的說道︰

「我都要死了,你不至于這麼開心吧。」

周離一時無語,他嘴角抽了抽,隨後在艾露瑪驚恐的神情下,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腦門上,下一秒,一行蔚藍色的文字從她光潔的額頭上浮現。這一瞬間,周離似乎听到了身後眾神驚疑的聲音。然而此時,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是你父親留的後手。」周離嘆息一聲,隨後伸出手,緩慢的觸向那行字符︰「我倆的命,就得看你爹能不能留點有用的東西了。」

在觸踫到藍色光暈的一瞬間,周離看清了那串字符。

「/remake」

「我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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