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卻毫無防備，被她的神識探入脈門，一時間有些慌亂，想要抽回手來。
但隨即，就被雲未弦一個眼神給看得止住動作。
雲未弦小心翼翼繞開莫嶼本身的魂體，揪住了那個熟悉的元神，略一探看後，就不由得冷笑出聲。
「呵，你還挺能折騰自己。」
雲卻頭冒冷汗，一聲不敢吭，既慚愧又心虛。
雲未弦淡淡看他一眼，倒也沒發火，只是抬了另一只手，手勢動作配合意念，捏了個空間陣。
「進來。」
隨著話音落下，一坐一跪的兩人都是閉上了眼，氣息也平穩了下來。
雲卻只覺自己瞬間變輕了許多，但又與當初元神離體的感覺不一樣，沒有那種飄忽失神之感，很是清醒。
他先是低頭看了眼自己，周身上下一片模糊，就像個殘破的影子般，勉強才能維持完整的人形。
他想要把這樣的自己遮擋起來，卻又無從可擋。
過了會，才想起來一件事——他的元神被拉了出來，那麼二師叔呢？
那一瞬間，雲卻只覺早就不存在的心狂跳起來。
他有多久沒見到她了？
明明一直在算著，此刻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只記得過了很久很久。
雲未弦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一會茫然，一會羞愧，一會又陷入呆滯，本來的怒其不爭慢慢轉為了無奈愧疚。
說起來，整個青蒼山，唯一讓她覺得有些虧欠的人，就是他了。
當初就不該念著他是大師兄唯一的徒弟，堅持讓他修劍道，轉修他道的話，或許今日他不會是這個境地。
「你入化神境時，可是遭遇了什麼變故？」
他這一身破破爛爛，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吹散，顯然不僅僅是因為死時受了傷，或者昨日消耗導致。
而是起初修成元神時就不順利。
听得她熟悉的嗓音，雲卻微微一顫，像是用盡力氣一般地抬了頭看她。
此時的雲未弦，確實是雲若的元神之體。
她利用空間陣法，暫時將兩人附在他人之體的元神都抽取了出來，只要無人打攪，可以維持到陣法消失為止。
雲卻以為自己再見到她，可能會激動，會大哭，也可能會感到沒臉見她。
但意外的，看著她的清冷眉眼，他卻漸漸平靜下來，只隱約有點知足。
真好，徹底消散之前，還能再見她一面。
于是此前的關于要如何隱瞞、如何混過關去的糾結想法，都是化作雲煙。
她想知道什麼，他就全部告訴她。
「心魔反噬。」
這四字一出，雲卻完全輕松下來︰「心魔是……金丹境時忽然出現的，之後多年我一直與它抗衡，勉強入了元嬰境。當時本以為境界大概會到此止步，卻不想有一年，在去了趟谷後群山再回來後，卻突然有所領悟。」
「然而，修成元神後，心魔反而更壯大了，幾次反噬。二十多年前，我意識到自己可能壓制不住心魔了，便囑咐老大收幾個徒弟回來，想將師尊和師叔的畢生所學傳承下去。」
「卻兒……我知道自己丟了師尊和師叔的臉，不過這麼些年，劍法也算是有所小成。」
雲卻露了點期待之色︰「師叔可願再考校一番卻兒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