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振聾發聵

作者︰終南野道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穆栩話雖如此說,但到底不忍駁了黛玉之意,因而轉移話題道,「我方才已想到了合適的人選,正要說來讓你們參詳一下。」

黛玉幾人一听,皆露出好奇之色,穆栩見狀,也不賣關子,笑著說道,「我說得是三舅舅的次孫徒弘,那小子年方十六,尚未娶妻不說,為人還頗為上進,性子又沉穩干練,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說完,他又玩笑道,「若是巧姐真參加大選,被指給我表弟中的一個,那以後這輩分可怎麼算?」

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巧姐更是紅著臉不依起來,「哎呀,姑父你說什麼呢!」

鬧了好一陣,黛玉才對王熙鳳道,「這我去拜訪忠禮王妃時,曾見過那個徒弘,著實算得上青年才俊。」

王熙鳳心下一盤算,那徒弘雖不是嫡長孫,但日後最少也能得個郡王爵位。再者,自家說是國公府邸,但實際不過是一等將軍,而且老太太如今已然去了,怕是再掛著榮國府的匾額有些不妥。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如果讓巧姐去參加大選,先不說能不能選上,就是選上了,說不定是個側妃,未來女婿的人品也不能保證。

想明白這些,王熙鳳立時千肯萬肯,忙向穆栩福了一禮道,「那這事就拜托給妹夫了,你可一定要促成此事。」

穆栩用手虛扶了一下,口中卻道,「二嫂子這回可拜錯了佛,你該求玉兒才是。」

王熙鳳大是不解,連黛玉也疑惑道,「怎麼說得好好的,又扯到了我這里?」

穆栩搖頭失笑,「就你們還是朝廷命婦呢,我且問你們,一般大選由何人負責?」

「你是說太後娘娘?」黛玉月兌口而出。

穆栩依舊搖頭道,「若我猜的不錯,這回大選該是皇後主持,你想啊,如果是為皇帝充實後宮,那定是兩宮太後出面,可這次擺明了,是為皇室子弟選妃的,那自然用不到外祖母和舅母出馬了。」見黛玉幾人點頭,他笑著繼續道,

「玉兒和皇後關系莫逆,她那里里自然由你去說,而我會提前給三舅舅打聲招呼,得空再帶巧姐去拜訪下,三舅母和表嫂,如此一來,不就十拿九穩嗎?待到大選時,就讓巧姐走個過場得了,也好省去被宮里那些嬤嬤折騰!」

穆栩的這番安排,听得王熙鳳是眉開眼笑,隨即就有些患得患失,情不自禁的問道,「能像妹夫說得那般,自是再好不過,就怕中間出了波折。」

黛玉安慰道,「你盡管放心,過兩日我就入宮求見皇後,想來問題不大。」

見穆栩夫婦這般篤定,王熙鳳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隨即不禁自鳴得意開來,覺得自個十分有先見之明,虧得這些年來,她一直與林妹妹夫婦保持著良好關系,今天不就派上大用場了嗎?她這個人向來是八面玲瓏,這會兒辦完了心頭大事,便不著痕跡的將話頭轉到了家常,其中不免多次又提到了賈家二房。就比如她提到李紈時,就叫屈道,

「說起珠大嫂子這人,早些年我就覺得,她有些冷心冷肺,心里除了蘭哥兒,再容不下旁的事。以前府上下人嚼舌根,總說我貪財,可他們只看到我撈錢,卻從沒看到,我為了管家貼進去多少銀子,當時差點嫁妝都賠完了,你們說我冤不冤?」

「最氣人的就是,大伙說到珠大嫂子,總是交口稱贊,說她一個寡婦獨自帶著孩子,有多麼多麼不容易。卻不曾想想,無論是月例銀子,還是每年府里得的稀罕玩意,她拿的和兩位老爺是一樣多的,但誰見她出過一厘銀子?她本就是屬貔貅的,從來只進不出。」

《日月風華》

黛玉听她越說越不像,忙道,「珠大嫂子也是不容易的,她畢竟青年守寡,我們自該諒解下她,再怎麼說,她也將蘭哥兒培養的不錯。」

對黛玉這話,穆栩可不認同,「這你可說錯了,那李氏的兒子賈蘭,這輩子出息的有限,怕是難登大雅之堂。」

黛玉不服的辯道,「你這話好沒道理,我可是知道的,蘭哥兒自幼就很是上進,書讀的也不錯,已經考取了秀才功名,再熬上幾年,中舉應不在話下。」

王熙鳳看不慣李紈,但對賈蘭印象卻不錯,聞言也附和道,「林妹妹說得不差,蘭小子確實極為上進,可比巧姐她弟弟強出十萬八千里。」

穆栩前世看過後人對賈蘭結局的猜測,許多人都認同其中一個說法,那就是賈蘭是賈府最後的希望,日後得了高官厚祿。具體緣由是,李紈的判詞里有一句,「氣昂昂頭戴簪纓,光燦燦胸懸金印。」所以後人因此判斷,賈蘭最後做了高官,要不然李紈如何成為一品誥命。

但穆栩卻有不同看法,他覺得賈蘭就算做了一品高官,也不一定是憑借讀書,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賈蘭最終承襲了榮國府的爵位。這還真不是無端猜測,原文里賈府被抄時,一眾主子都沒落著好下場,但里面是有一個例外的,那就是李紈母子,原因是李紈乃節婦身份,他們母子都在朝廷律法的赦免之列。

這樣的話,穆栩的推測就說的通了,要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原著里賈府雖然敗了,可留下的人脈還在,在皇家那里也是有體面的。這從他家祠堂的對聯就能看出來,那三副對聯中,除了孔子後裔的一副,剩下兩副可都是皇帝御筆,一為先帝所書,「勛業有光昭日月,功名無間及兒孫。」另一副就更不得了,那是太祖所書,其約,「己後兒孫承福德,至今黎庶念寧榮。」

可以這麼說,賈演賈源那一輩,若不是有兄弟兩人,那肯定會被封王的,由此可見賈府祖上功勛之大。所以,原著里賈府被抄後,如果後世皇帝念及其先祖功勞,是有很大可能讓他家復爵的,到了那時,賈蘭或許會承襲比賈赦都大的爵位,只因榮寧二府的嫡枝里,就剩賈蘭一個獨苗了,他等于是一人繼承了兩個國公府余脈。

至于說賈蘭讀書有多好,那在穆栩看來就是個笑話,不過是矮子里拔將軍而已。就沖賈府族學那德行,能教出什麼好讀書種子?是憑借一幫混日子的同窗,還是憑賈代儒那個連舉人都不是的家伙?

不過今世榮國府可沒敗落,賈蘭根本沒機會摘桃子,因而穆栩才會說,其難登大雅之堂。當然這個理由不能明說,但也難不住穆栩,只听他道,「我之所以那般說,是從其母李氏身上得來的結果,你們細想一下,那李氏是個自掃門前雪的性子,她教育的孩子會是什麼樣?想來也是個性格孤僻,不喜交際的模樣,我說得可對?」

黛玉和王熙鳳面面相覷,想要反駁幾句,可又不得不承認,穆栩說的還真沒錯,那賈蘭可不就是那樣嘛!巧姐可不管她娘的臉色,還拍手道,「姑父所言極是,二爺爺就常說,蘭大哥牛心古怪。」

穆栩挑了下眉頭,笑著對黛玉二人道,「這下無話可說了吧,像咱們這樣的人家,書讀的好壞,只是錦上添花,最重要的還是,讓他們自小就要通曉人情往來,須知一個好漢三個幫,如果單打獨斗,那注定在官場是走不遠的。」

黛玉白了穆栩一眼,說道,「你既然這般厲害,那不妨再說下那夏金桂是何等人。」

穆栩不屑道,「她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是個性子乖張,喜怒無常的狠毒悍婦罷了。」

「妹夫這話,可真是入木三分。」不等黛玉說話,王熙鳳就忍不住點頭,嘴里甚至贊同道,「自打老太太過世這一年多,寶玉房里的麝月就被逼的尋了短見,碧痕嫁給了養馬的老鰥夫,余下幾人估計也下場堪憂。」

黛玉蹙眉道,「寶二哥就任由自家夫人,這樣胡作非為嗎?」

王熙鳳正要回答,忽然想起穆栩方才看人極準,索性就考他道,「妹夫剛剛對珠大嫂子幾人的評價,算得上一針見血,不若再說下寶玉如何?」

「這有何難?他用兩個詞就可概括,百事無能,毫無擔當。」

巧姐這般年紀的小姑娘,對賈寶玉這種,對女子溫柔如水的男子,最是傾慕不已,因此听穆栩這般說後,她立即不干了,「姑父這話太過偏頗,寶二叔也是有優點的,比如說,他就比較尊重女孩子。」

「哈,這真是天大的笑話!」穆栩做了個夸張的表情,彷佛听到了極為不可思議之事。

巧姐俏臉憋的通紅,拉著黛玉的手告狀道,「姑姑,你看姑父,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黛玉輕拍巧姐的手背,安撫她道,「不急,我們听他先說完,再計較不遲!」

迎著三人的目光,穆栩旁若無人道,「我听聞那賈寶玉常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見了女兒,便覺得清爽無比,見了男兒,便覺得濁臭不堪!可有此事?」

這話不止黛玉和王熙鳳听過,巧姐這些年也沒少听,所以都是點頭認可。穆栩見此,便反問道,「既然他是這麼區分男女的,那為何他自己卻成日鑽在女兒堆里,豈不是燻壞了女兒家,這談何尊重?」

三人自是啞口無言,穆栩卻繼續乘勝追擊道,「賈寶玉還說過,女兒家未嫁人前是珍珠,嫁了人就像死魚眼珠。照他這說法,那最疼他的祖母和母親是什麼?這話如果細究起來,可是大大的不孝。」說到這里,他停下喝了口茶,接著前面道,

「巧姐說賈寶玉尊重女兒家,在我看來,根本就經不得推敲,倘若他真尊重女兒家,那招惹了人家後,就該給人家遮風擋雨,可他是如何做得?如果你們覺得,一個只會捂著耳朵,扮縮頭烏龜的家伙是對的,那我無話可說。有句話形容他的作為,再恰當不過,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以往黛玉她們只覺得,賈寶玉為人是軟弱了些,旁的卻再無什麼大毛病,但今日讓穆栩從另一個角度一說,讓人不禁發覺,原來賈寶玉的那些作為,竟讓人厭惡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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