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希望大家能記住他

德芸社六個小劇場,晚場演出開場的時間,除了三里屯之外,其他的依然還是六點半,只不過原先只安排五場節目,現在全都被調整成了六場。

晚上六點半,演出準時開始。

「歡迎大家來到德芸社廣德樓小劇場,首先請您欣賞今天演出的第一個節目,單口相聲《神醫吳六吉》,表演者蕭飛。」

琦琦報完幕便下場了,底下的觀眾愣了一下之後,才爆發出了陣陣掌聲和叫好聲。

今天來看節目的觀眾已經知道了,蕭飛今天不但要說單口,而且,說的還是他們心心念念,惦記了好些天的《神醫吳六吉》。

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人不相信,畢竟,認識蕭飛這麼多年了,他什麼時候是個慣著觀眾的人啊!

哪回說了新段子,不是先說上一兩回,然後就悶著,短的悶上仨倆月,有的時候,干脆一直悶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說後面的。

《神醫吳六吉》在粉絲節上說了三回,緊接著張先生去世,德芸社停演,依著觀眾們對蕭飛的了解,再想听這個段子,少說也得一年以後呢。

結果……

真說啊!

而且,听某位觀眾說,蕭飛還承諾了,準備用四周的時間,將這個段子說完。

當然了,蕭飛的承諾,大家伙早就不當回事兒了。

《濟公傳》和《三國演義》一直到現在都沒再提過,觀眾有的時候問起,蕭飛也只是說,等以後有機會。

可現在……

難道是要玩真的?

蕭飛此刻已經上了台,還沒等他走到舞台中央,就有一大幫觀眾涌到了台前獻花,送禮物。

蕭飛忙不迭的表示著感謝,接過禮物,放在桌子旁邊。

「行了,快回去吧,待會兒座兒都丟了!」

哈哈哈哈……

蕭飛說著話,將桌子上的三樣道具整理擺放好。

「今個是咱們德芸社復演的日子,跟上回可不一樣,不是被勒令停業啊!」

呵呵!

「前些日子發生了一件事,大家伙也都知道了。」

听到蕭飛這句話,觀眾們的心下也是一片黯然。

再也看不到那個歪著肩膀的壞老頭兒,再也听不到全本的《大實話》了。

「我們敬愛的張先生去世了,這對咱們德芸社來說,是一大損失。」

的確!

張先生雖然近兩年很少登台演出了,可是,只要他在,那就是德芸社所有人的主心骨。

郭德強經常說,張先生是德芸社的晴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這話可不是在開玩笑。

「老爺子甭管是在台上,還是在台下,能耐,人性都是一等一的,有了解張先生的,應該都知道,老爺子是咱們德芸社的創始人之一。」

這件事恐怕德芸社的粉絲當中沒有不知道的。

「當年張先生、郭老師,還有李京老師三個人,一起成立了德芸社的前身,京城相聲大會,創業初期,沒名氣,也沒觀眾,一天演出下來,連炒餅都吃不起,那個時候郭老師是第三次闖蕩京城,口袋里沒什麼錢,李京老師就更別說了,剛二十出頭,也是不名一文,全都靠著張先生掏家底維持著班社的運轉。」

「經濟上的困難只是一方面,最要命的是來自各界的打壓,我說這話不怕得罪人,當時的相聲是個什麼情況,老觀眾應該還有印象,基本上沒人听,一幫不好好說相聲,只會鑽營的藝術家,一門心思的準備把相聲送進失傳民間藝術博物館。」

蕭飛這話說出來,肯定要捅某些人的肺管子,可他根本不在乎,他就是要說,

要讓人們知道,相聲之所以能有今天,不是他們那些所謂藝術家的功勞,而是像張先生這樣默默奉獻,努力為相聲找出路的人。

「我也不知道哪來這麼些藝術家,會說個《打燈謎》,或者《對春聯》,就敢打著藝術家的旗號到處去招搖撞騙,您就看吧,一場大雨過去,順著牆根兒,刷刷的往外蹦藝術家,跟狗尿苔似的!」

哈哈哈哈……

「真事兒,當然了,當時也不是沒有會說相聲,能說好相聲的演員,您比如說天津有一位趙偉洲先生,那是公認的明字輩里,最會說相聲的人,可這樣的好演員實在是太少了,蒙事兒的居多,而這些蒙事兒的有背景,有人脈,演出機會都讓他們給佔去了,反倒是真正會說相聲的演員,根本沒地方表演。」

唉……

相聲當初的窘況就是因為如此。

「當年的郭老師,我也不撿著露臉的說,郭老師曾跟我說過,他當初來京城,就想找個地方投靠,能有個正式的單位,每天看看報紙,喝喝茶水,按月領工資,有演出的時候,跟著一起去,他就知足了!」

這可不是蕭飛瞎編,而是郭德強當初的真實打算。

要不然,蕭飛怎麼說「我也不撿著露臉的說」呢,當初但凡能有一個單位接收了郭德強,他也就認命了。

安逸的生活誰不喜歡,混來混去就能混成個藝術家,何樂而不為呢!?

現在人們經常說,郭德強是因為看準了當年相聲的真實現狀,這才萌發出了要帶著相聲回歸小劇場的想法。

純屬扯淡。

他要不是被逼的實在沒辦法了,誰願意搭個草台班子,把自己混成民間閑散藝人啊!

「甭管怎麼說,京城相聲大會就這麼給攢起來了,可當時是真的非常艱難,沒有收入是一方面,還得防備著來自門內的明槍暗箭,為什麼呢?」

是啊,為什麼呢?

觀眾們也一直納悶,都是說相聲的,都是窮不怕朱紹文的傳人,為什麼主流那邊就一定要為難德芸社,置德芸社于死地呢?

「歸根結底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德芸社出現之前,全國絕大多數的相聲表演藝術家們,本來是可以安樂死的,等著相聲絕根兒,他們混一個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的名號,然後一起把相聲抬進博物館也就行了,可德芸社出現了,相聲突然之間又有了一條新的路,這讓某些人坐不住了,因為他們想安樂死都不行,最後只能落得一個不得好死。」

好家伙的!

這已經算是在罵街了。

「當時郭老師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面對各方面的壓力,他能扛得住嗎?關鍵時刻都是張先生。」

話題又重新回到了張先生的身上。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大概是05年的時候,有些人湊在一起,嚷嚷著要反三俗,要抵制德芸社,各種寫匿名信,還計劃著要找個地方示威,那時候張先生做完手術,剛剛恢復,有一次記者來采訪郭老師,張先生直接擋在了前面,讓那些記者給某些人帶話,有什麼事沖著我來,我得癌癥了,什麼都不怕!」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擲地有聲,觀眾們听著都不禁愣住了。

「這是真事兒,可以這麼說,當初德芸社剛剛起步,包括剛剛開始走紅的時候,就是張先生護住了德芸社的周全,要是沒有張先生的話,現在還指不定是什麼樣呢!」Z.br>

只可惜,能為德芸社遮風擋雨,能勇敢的站在郭德強面前,替德芸班主擋住外界非遺的那個老人已經不在了。

「另外包括平時對我們這些晚輩的教導,張先生也從來都是不遺余力的,包括我在內,像馮兆祥、、李賀杰、欒芸博,還有我

的徒弟劉筱亭,等等等等,好些人都曾受過張先生的執導,老爺子這一生收的徒弟雖然不多,但是,我敢拍著胸脯說,為祖師爺傳道,這一點,張先生是絕對做到了。」

觀眾們听到這里,頓時鼓起了掌。

蕭飛見狀,也連忙抱拳拱手,算是替已故的張先生,表達對觀眾的感謝。

「今天一上來為什麼說這些呢,就是想跟大家再聊聊張先生,我也不希望人剛走,大家就把張先生給忘了,老爺子愛了一輩子相聲,能站在台上給您諸位表演,就是張先生最開心的事,咱們大家伙呢……記住這位老先生吧!」

蕭飛說著,也不禁發出了一生長嘆,雙手合十,看著上方,默念著張先生的名字拜了拜。

觀眾席里此刻也是一片寂靜,有些老觀眾這會兒已經紅了眼眶。

「得了,斯人已去,大家伙知道德芸社曾經有這麼一個歪歪著肩膀的壞老頭兒就行了,我跟郭老師可沒少被他禍害。」

呵呵!

觀眾們發出了一陣輕笑,這一點老觀眾都知道,甭管是郭德強,還是蕭飛,甭想在台上佔張先生的便宜,老爺子從來都不是個吃虧的主兒。

蕭飛說著話,將桌子上的醒木拿了起來,口中念道︰「傷情最是晚涼天,憔悴斯人不堪憐。邀酒摧腸三杯醉,尋香驚夢五更寒。釵頭鳳斜卿有淚,荼蘼花了我無緣。小樓寂寞心宇月,也難如鉤……」

啪!

「也難圓!」

觀眾們還在想著張先生,都忘了刨蕭飛的定場詩,蕭飛也沒有調侃大家伙。

「今天咱們接著說這一段單口相聲《神醫吳六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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