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你還怕什麼?

「我發現你一個捧哏演員,比我的話都多,我說五個字,你就得十五個字等著我。」

「您這話我就不同意,咱們是搭檔,還分什麼捧哏和逗哏,咱們站在台上的任務都是創作出幽默的包袱,奉獻給在座的衣食父母,逗大家開心。」

演出已經開始,正在台上的是金賀嵐和朱賀松,一如既往,金賀嵐今天又是來渡劫的,倆人一段《學叫賣》,金賀嵐此刻已經被懟得都快要忘詞了。

「這小朱使活有點兒意思啊!以前就听人說,這孩子在台上不按常理出牌,今個可算是見識了!」

于清坐在台口,笑呵呵的看著台上的兩個人,他本身就是捧哏大家,朱賀松這種別具一格的捧哏方式,成功引起了他的興趣。

「你是著急去化療怎麼著,沒日子說啦?」

朱賀松依然不為所動,還是按照自己的節奏,今天勢必要將金賀嵐氣死在家鄉父老面前。

「對了,一會兒我就要去談話治療,簡稱化療嘛!」

金賀嵐都要無語了︰「你怎麼這麼多話呢?」

「哎呀,多說兩句,少說兩句,不都是為了讓父母們開心,讓父母們高興嘛,花個八百,一千的,上這兒干嘛來了,不都是為了高興嘛!」

金賀嵐知道,要是再不攔著點兒,這場活往下,都沒法進行了。

可金賀嵐還沒等說呢,朱賀松那邊又催了起來。

「快點兒啊,快點兒說啊!忘了師父教的了,站在台上,超過五秒鐘不說話,就算舞台事故,快說,你倒是快說啊!」

哈哈哈哈……

「你著什麼急啊?」

「能不著急嗎?大伙兒都是听相聲來的,快點兒說吧,待會兒該下雨了!」

哈哈哈哈……

台下的觀眾也都覺得這小子實在是太好玩兒了,在台上能把逗哏的給欺負成這樣。

金賀嵐都被氣笑了,決定不搭理朱賀松,穩了穩心神,繼續往下說︰「你說你的,我說我的,誰也別攪合誰,行嗎?現在該我說了,你不許說話,過去買菜的全都是這麼吆喝的,香菜……」

剛吆喝出一樣,還沒等喊出「辣青椒」呢,就被朱賀松一把給攔住了。

「你先等會兒!」

金賀嵐猝不及防的,差點兒把丹田都給憋碎了︰「你又要干什麼啊?我就想說段相聲,當著我的家鄉父老,你好歹給我留點兒面子行不行。」

朱賀松卻是滿臉的無辜︰「不是我要干什麼,我是想提醒你一句,回到天津了,面對著父老鄉親們,你怎麼能吆喝香菜呢?」

「那我該怎麼吆喝?」

「芫荽啊!對不對,親愛的觀眾朋友們?」

「對!」

「喊芫荽!」

觀眾們開心了,也跟著一塊兒起哄。

金賀嵐哭笑不得的︰「這也沒法吆喝啊,芫荽……」

哈哈哈哈……

觀眾們也沒想到,一段都快听膩了的《學叫賣》居然能被這倆人玩出這麼多的花樣。

實在是太可樂了。

上場門這邊的眾人也是笑聲不斷,特別是于清,看著朱賀松在場上幫著逗哏的渡劫,那是怎麼看怎麼喜歡。

「我早怎麼沒發現,要是早發現了,這孩子說什麼我都得收了。」

呵呵!

師父,我師叔一直憋著搶您的徒弟,您現在終于想起來反擊啦!

心里想著,蕭飛轉身朝著郭奇林看了一眼,其他人都在認認真真的看著節目,唯獨郭奇林心不在焉的。

這個節目演完,接下來是孟賀堂和周玖良的《論捧逗》,再

後面就該輪到他們師徒三個的《扒馬褂》了。

「大林!過來一下!」

郭奇林正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過待會兒要說的詞兒呢,听到蕭飛的話,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啊?師哥!」

「過來跟你說幾句話!」

蕭飛說完,轉身就走了,郭奇林猶豫了一下,連忙跟上。

其實,蕭飛要說什麼,郭奇林大概其也能猜到,可他這會兒想听的不是鼓勵,而是,有個人來教教他,待會兒的活到底要怎麼使?

《扒馬褂》這個段子,德芸社任何一個演員都非常熟悉,每年封箱,或者開箱的演出上,郭德強和于清都會帶著一個徒弟上台使這個活。

但是,他們今天要使的這個《扒馬褂》,和以往都不一樣,兩個要圓的謊,全都是蕭飛新編出來的,該怎麼演,完全沒有可以參照的對象啊!

否則的話,郭奇林也用不著這麼慌。

倆人進了休息室,屋里一個人都沒有,大家伙都在前面听活呢。

「你這是自己嚇唬自己呢?」

呃……

蕭飛這話,讓郭奇林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了,呆呆的站著不說話。

「早上我就看你不對勁兒,怎麼著,頭一次跟我和師父演出,心里緊張?」

郭奇林偷偷看著蕭飛,見他的表情不像是要罵人的,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師哥,我……是有點兒害怕,這段《扒馬褂》太生了,準備的時間又太短,我擔心……」

「你擔心什麼?擔心在台上出了錯?」

嗯!怕的就是這個,我一旦在台上出了錯,事後您肯定不能饒了我啊!

「大林!這個是你需要擔心的嗎?」

這叫什麼話?

郭奇林沒明白蕭飛的意思。

「知道師父今天為什麼一起來嗎?」

郭奇林點點頭,他又不傻,于清為什麼來,他還能不知道,都是為了捧他唄。

于家門五個徒弟,除了剛拜師的小龍之外,剩下的三個都紅了。

蕭飛自然不必說,整個德芸社,除了郭于組合,最受觀眾歡迎的就是他了,剩下的喬三木也是剛剛辦了商演,馮兆祥也是小劇場的台柱子,跟著劉筱亭一起,現如今已經成了六隊看家的角兒。

最不濟的就是他了。

雖說現在觀眾也漸漸的開始認可他這位少班主,可畢竟跟師兄弟們比起來,還差了不少。

于清看在眼里,心里肯定著急,這才不顧郭德強的反對,執意來捧他。

「既然知道,你還怕什麼?到了台上有我和師父呢,我們爺倆保著你一個人,你還不放心啊?」

听蕭飛這麼說,郭奇林的心里倒是踏實多了。

對啊!

倆大羅金仙保著他一個渡劫期的,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到了台上,你就撒開了說你的,按照你自己的節奏,用不著管我們,听明白了嗎?」

撒開歡的說?

「師哥,這……能行嗎?今天可是您的專場,我要是……不會攪和了您啊?」

蕭飛聞言笑了︰「你要是真有本事把我給攪和了,你就盡管來。」

郭奇林這下也笑了,他原本擔心的就是,蕭飛的專場,他要是把握不好的話,到時候再攪了局,沒法交代。

蕭飛既然都這麼說了,他自然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師哥,這樣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呃……

蕭飛听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還有點兒後悔了。

《扒馬

褂》前面還有借馬褂,這臭小子不會口無遮攔,胡說八道吧?

可話已經說出去了,這會兒也不能再往回收,也只能……

「千萬別客氣。」

「好 !」

答應的這麼痛快?

這下,蕭飛倒是有點兒含糊了。

「正活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

「那……行吧!」

蕭飛說著起身。

「走吧!去前面看看,待會兒上了台,千萬別緊張!」

倆人接著又回到了前面,金賀嵐和朱賀松的演出已經結束,孟賀堂和周玖良正在台上使活。

「咱們說話可要實事求是,我準沒逗過哏嗎?過去的事咱甭提。就前些日子在廣德樓,我沒逗過一段嗎?你想想。」

「你要不提我還真忘啦,日記本上記上了?」

「我記那干嘛?」

「得記上點兒,這是在你人生歷史上光榮的一頁,一輩子就逗過這麼一次哏,能不記上點兒嗎?將來好往家譜上謄寫呀。你們的子孫後代長大了,打開家譜一看哪, !我們老祖先是說相聲的,敢情還逗過一次哏哪,感到驕傲自豪。」

「不至于,這逗回哏我就光宗耀祖啦。」

「再者說,你逗那次哏也不露臉啊。」

「哪現眼啦?」

「那天的慘狀你全忘啦?」

「什麼慘狀?」

「那天你往桌子外面一站,當時臉也白啦,嘴唇也青啦,說話也不利落了,渾身直哆嗦,就跟踩電門上一樣,觀眾看著這個別扭。你說走吧,還等著听下一場,不走吧,看著他難受。觀眾也有主意,有的出去涼快去啦,有的到吸煙室吸煙去啦,也別說,前排坐著一位沒走。」

「愛听!」

「不是,後來一打听才知道,這位有嚴重的精神衰弱癥,夜里睡不著覺,大夫給安.眠藥片,一頓吃三十片全睡不著。那天周玖良一逗哏,那位打上呼嚕啦,催眠的相聲!」

「嘿!你說話可太損啦,我也不跟你辯白,我今兒在這兒再逗一回!」

此刻,倆人也要入正活了,听了剛才那一段,蕭飛明顯能感覺得出來,孟賀堂有些放不開,頭一次出來商演,估計心里也怕演砸了,听上去有點兒緊。

這場活使得……無功無過吧!

「大林,準備準備,該咱們上台了!」

郭奇林听著,用力點了下頭,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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