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面對面的罵

「接下來請您欣賞相聲《我要反三俗》,表演者蕭飛、張文天!」

呃?

這是什麼段子啊?

以前沒听過啊!

喜歡蕭飛的觀眾,眼楮一下子就亮了,知道蕭飛終于又要出新作品了。

之前蕭飛在天橋劇場的時候,偶爾也會說一個新活,但是自打來了廣德樓之後,說的要麼是老段子,要麼就是老段子新編,雖然經過蕭飛的改動,老段子听起來也特別有意思,但是,觀眾還是希望他能推出新作品。ζ°.XX.♂

看看,這不就來了嘛!

那個正在偷錄的人也愣住了。

我要反三俗?

什麼玩意兒啊?

反三俗不是我們的大旗嗎?

怎麼現在讓被反的人給搶過去了。

這還得了。

那個人也預感到了有點兒不對勁,這明擺著就是沖他們主流圈子來的啊!

從晚場的演出一開始,他就意識到了,人家知道他要干什麼,卻根本不攔著,不光不攔著,每一對演員上台,頭一句話,肯定是對著他說的。

「大哥!您把那錄像機舉高點兒,放那麼低能拍的清楚嗎?」

「那邊的老師,您受累拍清楚點兒啊!」

「大哥,您坐的那麼遠拍著太模糊了,我說什麼,也錄不清楚,干脆,要不您上來。」

我特麼是在偷拍,你們有點兒職業精神行不行,稍微也尊重一下我的行為啊!

一對接著一對,人人上來都得調侃他一句,漸漸的周圍人看他的眼神都有點兒不對勁了。

待會兒,別德芸社的人沒動手,先被觀眾給揍一頓。

現在更狠了,還來一段《我要反三俗》,這要不是沖著他們來的,他能一腦袋磕死。

行!

反三俗是不是?

我看你們到底能說點兒什麼。

伴隨著觀眾的掌聲和叫好聲,蕭飛和張文天上了台,接過觀眾的禮物,兩人往桌子前一站。

「謝謝!謝謝!」

怎麼個意思?

蕭飛的腔調兒都變了,這拿腔作勢的打算干什麼啊?

听這話口,怎麼好像開會的時候,單位領導的語氣啊?

「剛才給大家表演的兩個小姑娘……」

「姑娘?您這是什麼眼神兒啊?」

哈哈哈哈……

蕭飛沒搭理張文天,還在一本正經,自顧自的說著︰「兩位女演員表演的相聲,很不錯,讓兩個人下去休息一下,這一場,又換上一個小小子來。」

「小小子?我都老冤家了,您眼里沒誰了吧?」

哈哈哈哈……

上來就是包袱,在配上蕭飛那假模假式的表情,更是平添了不少喜感。

「好啊,這個表演形式是相聲,好好干,這是一門藝術。」

「這話說的不錯。」

「抨擊丑惡,藿香正氣。」

張文天趕緊攔了︰「祛暑啊是怎麼著?我們這里面沒有藥材的事。」

「那應該怎麼說?」

「弘揚正氣。」

「對,弘揚正氣,這是個傳統的藝術形式。」

「沒錯!」

「听說有四門功課。」

「說、學、逗、唱,不過前些日子讓一姓蕭的壞小子給改了,成十二門了,好些大冤種都為了這個罵街呢!」

張文天也沒客氣,抓了個現卦,知道是怎麼回事的觀眾都笑了。

「好啊!打周朝列國就有你們這一行。」

「 ,年頭這麼長呢?」

蕭飛還是一板一眼的說著︰「孔夫子無食困陳蔡,找範丹老祖把糧幫。借你們吃,借你們穿,借來了米山和面山,直到今天沒還完。」

「呱嗒呱嗒呱嗒呱!您這是要唱棺材鋪啊?」

「好啊!」

「好也別唱快板啊。」

「說實話,我很欣賞你們,欣賞你們這個行子。」

「什麼叫行子啊?」

「好好干,為人民服務。」

蕭飛說著,揚起胳膊,作勢還要模模張文天的腦瓜頂。

張文天趕緊擋了︰「好好說話,別動手。」

「給大家帶來笑聲。」

「對,我們的工作就是給各位親愛的觀眾帶來歡樂。」

「好,大有發展。」

「得!謝謝您的鼓勵。」

「一定要好好地干,為什麼大伙兒喜歡相聲呢?」

「為什麼?」

「相聲是來自于人民中間。」

「還什麼都知道,沒錯,相聲本身就是市井文化。」

「謳歌真善美。」

「 !」

蕭飛突然把胸脯挺得老高︰「我很希望你們能夠群毆嘛!」

「我們打群架來了?」

「不是,不要你一個人謳歌,我希望你們一群說相聲的團結起來,一塊兒謳嘛。」

「這話听著怎麼那麼別扭啊!」

「我的意思是想說,我喜歡你們。」

「喜歡就好。」

「這是勞動的詩歌。」

「我們這又成詩歌了?」

「我也有時寫一點點詩歌。」

「您還搞創作嗎?」

「我喜歡做一些個小的詩。」

「有作品嗎?」

蕭飛臉上帶著假笑︰「不是很成熟。」

「您可以在這里念一念。」

「大家指正一下啊。」

「談不上,我們欣賞一下。」

蕭飛清了清嗓子,換上了一副詩朗誦的架勢︰「宣武區的天是晴朗的天,通州區的人民好喜歡,眼望豐台高聲喊︰我愛你,海澱!謝謝!」

念完,還對著台下一鞠躬,結果台下的觀眾全都笑瘋了。

這都什麼玩意兒啊!?

「這個詩歌,雖說不是很大,但它的意義深遠。」

「哪有意義啊?四句詩都沒離開郊縣!」

蕭飛自顧自的解說著︰「它體現了京城人民的親密合作。」

「沒瞧出來。」

「區縣之間的團結,老百姓們為了實現四化做貢獻,它是反映這麼一個意義。」

「哪兒有這層關系?」

「我說有就有,我認為它是它就是。」

哈哈哈哈……

「記住了,做個演員要為人民服務。」

「這我們知道。」

「要高雅!」

「高雅?」

「一定要高雅,有品位,要上當次。」

「 !」

「記住了,說相聲是干什麼用的呢?」

「您說說。」

「相聲是用來教育人的。」

噫……

教育人的相聲都在電視上演呢,我們用得著讓你教育啊!?

那個還在錄像的人,這會兒臉都快黑了。

這小子也太狠了吧,面對面的直接開罵,損人連個髒字都不帶。

蕭飛繼續

唱高調︰「記住,相聲就是教育人的,你站在台上,不光是一個演員,你是一個教師,你的工作就是教育人,你一定要注意節目的品位,你今天這個作品教育人們學會什麼了?這是你的工作,你不要考慮觀眾樂不樂。」

「啊?不可樂的相聲誰听啊?」

喂!喂!喂!

說不可樂相聲的人就在這里坐著呢,你們當著我的面,指桑罵槐的,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愛樂不樂,你們的工作就是教育人,哪怕他不樂,損失十幾億的觀眾算什麼?你的位置站得很穩牢。」

「好嘛!我該站在哪兒,我都不知道了。」

「一定要高雅!他愛听不听,不听就不听,記住了,你是一個教師,而且在台上你一定要反三俗!」

「三俗?」

「庸俗、低俗、媚俗!絕對要反三俗!把它記在心里面。」

「好!往後我們都听您的。」

「這就對了嘛,要多听取別人的意見,要謙虛,謙虛才能使人進步,听听,屎人都能進步!何況你這個肉的。」

哈哈哈哈……

「哎呀!您說這太髒了,您這本身就叫三俗,知道嗎?」

蕭飛一听,臉色立刻就變了,瞪著眼楮看向張文天,咬著牙來了一句︰「我弄死你信嗎?」

「 !干嘛啊?」

蕭飛一臉的凶相,剛才還一本正經的,這會兒跟個流氓一樣︰「沒挨過流氓打是嗎?大花盆兒砸腦袋上嘩嘩流血,打得你眼珠子縫針,比楊乃武都冤。」

「我啊?」

「要不咱倆出去,我讓你看看我這紋身。」

「沒事你光膀子干嗎?我不瞧這個。」

「我們瞧!」

「在這兒月兌!」

台底下好些觀眾跟著起哄。

「哎呀!太三俗了,你們怎麼能這樣啊!?」

「您還有臉說人家三俗呢?」

「怎麼了?敢說我三俗?三俗是我用來教育人的手段,說我不行,知道嗎?別以為你歲數大了,我就不敢動手,一百多歲的老頭兒,我都打了十七八個了。」

「好嘛,您整個一流氓啊,就許您說別人,說您就不行?」

這下砸的更瓷實了。

那位要不是心里惦記著還有任務,都沒臉待下去了。

「我每天工作很忙,我再和你這無聊的人打交道,我怎麼為人民服務?我怎麼反三俗?」

「您是哪個單位的?」

「管得著嗎?」

「問你干什麼工作的?」

「呸……」

張文天被啐得一臉懵,觀眾都快要笑瘋了,這個新段子實在是太好玩了。

「你瘋子啊是怎麼的?什麼意思啊您這是?說的好好的話,還有噴口。」

「你才看出來?」

「我沒法跟您聊天了。」

蕭飛重新恢復了平靜,還是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我常常在想。」

「想什麼啊?」

「人吶,為什麼這麼不自重,我在單位里我也很著急,很多人不務正業,很多有偏差的事情需要我去糾正,但是***心不過來啊。」

「什麼事啊?」

「有的年輕人,一上班就坐在那里擺弄手機,打電話聊天,哈哈的笑。」

「手機不就是干這個的嗎?」

「你有點正事兒沒有?手機……手機是用來干嘛的?」

「干嗎的?」

「為什麼要發明手機?」

「為什麼?」

「發明手機的目的是讓你們怎麼用它去實現四化!」

「用手機實現四化?這都頭回听說。」

「不是讓你聊天的,太三俗了,我不是科學家就算了,我要是科學家,我研究一種新的手機,我就讓你們聊不了天。」

「什麼樣啊?」

「手機第一要大,像月餅盒子似的,兜里擱不開,第二有線連著,擱桌子上動不了,這研究出來,社會又進步了。」

「啊?那社會就回去了知道嗎?我這歲數的都知道,您說的這不就是有線電話嗎?」

蕭飛擰著眉,瞪著眼,轉頭看著張文天︰「你怎麼總跟我對著干呢?」

「不是我對著,您說的這不像話。」

「看出來了,你就是一個很三俗的人。」

「我怎麼三俗了?」

「太三俗了,錯了,老同志,你這樣做是錯誤的。」

「我哪錯了啊?」

「你要提升品位啊,要高雅。」

「又說回來了!」

「唉……」

「嘆什麼氣啊?」

「像你這樣三俗的人太多了,有的時候走在街上,迎面來的人,都讓我覺著睜不開眼。」

「人家招你惹你了。」

「有的人穿著背心短褲就上街,是人嗎?」

「天熱,背心短褲涼快啊!」

「還有的人穿著睡衣睡褲就出來。」

「這都是臨時的,保不齊人家有急事出門。」

「太不自重了,還有,到游泳池你看看,還都穿個游泳衣,要臉嗎?」

「廢話,你穿著棉襖游泳去啊?」

哈哈哈哈……

這句現卦抓的好,因為時間匆忙的緣故,蕭飛這個段子只寫了一個大綱,登台之前在後面對了兩遍,又往里面加了一些新東西。

但是絕大部分的內容,還是只能靠兩個人的默契了。

張文天可是能把郭德強這個現卦王都能托得住的人,蕭飛這個段子雖然新,但是,也難不住老爺子。

「露著胳膊露著大腿,太三俗了,現在泳衣做得也不好。」

「怎麼了?」

「過去的泳衣很端莊,多好啊。」

「過去風氣保守一點兒。」

「過去那個泳衣,扒開泳衣才能看見,現在這個,扒開才能看見泳衣。」

哈哈哈哈……

蕭飛突然來了一句神的,直接把全場觀眾都給笑瘋了。

扒開才能看見泳衣。

這詞兒都怎麼想出來了。

饒是張文天功力深厚,都有點兒措手不及,直接笑了場,好半晌才緩過來,看著老爺子的模樣,底下的觀眾笑的更歡實了。

「哎呀!真有你的,也沒有像你這樣,老憋著看人的!就您這樣,還好意思說別人三俗呢!」

張文天說著,目光投向了那個還拿著攝像機的人,眼神凌厲,這句話是在說誰,誰心里清楚。

那人被張先生看得也有點兒心虛,趕緊低下了頭,不過手里的dv還是高高舉著,沒舍得放下。

能不能進體制內,可就看這次的了。

挨罵就挨罵唄,反正平時也沒少被觀眾們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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