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師父用不著

「前面有天書三十六行,皆是天罡星人名諱,天魁星呼保義宋江、天罡星玉麒麟盧俊義、天機星智多星吳用、天閑星入雲龍公孫勝……天慧星拚命三郎石秀、天暴星兩頭蛇解珍、天哭星雙尾蠍解寶、天巧星浪子燕青。」

「背後也有天書七十二行,皆是地煞星人名諱,地魁星神機軍師朱武、地煞星鎮三山黃信、地勇星病尉遲孫立、地杰星丑郡馬宣贊……地健星險道神郁保四、地耗星白日鼠白勝、地賊星鼓上蚤時遷、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

蕭飛背的不是貫口,可顯然要將梁山一百零八好漢的綽號、名諱,甚至對應的星宿,一一背下來,可是要比貫口更難。

對應的星宿不能錯,位次更不能亂,別說背下來,想要一字不錯的念上一遍,都很吃功夫了。

「當時何道士辨驗天書,教蕭讓寫錄出來。讀罷,眾人看了,俱驚訝不已,宋江遂取黃金五十兩酬謝何道士。其余道眾,收得經資,收拾醮器,四散下山去了,有詩為證︰忠義堂前啟道場,敬伸丹悃醮虛皇。精誠感得天書降,鳳篆龍章仔細詳。月明風冷醮壇深,鸞鶴空中送好音。地煞天罡排姓字,激昂忠義……」

啪!

「……一片心!」

說完最後一個字,蕭飛後退一步,先對著台下的觀眾拱了拱手,隨後鞠躬下台。

當初要說這套書的時候,蕭飛就已經想好了,水泊梁山的故事就說到梁山一百單八將大聚義便完結,也就是原書中的第七十一回︰忠義堂石碣受天文梁山泊英雄排座次。

再往下,雖然還有好些內容,可征遼沒什麼意思,完全是作者施耐庵意.婬,掃平田虎、王慶更是後人偽作,跟前面的行文風格不挨著。

說南下平方臘的話,梁山好漢死傷無數,觀眾未必愛听,他說的也未必痛快。

與其非要把好不容易聚齊的梁山好漢,說得非死即傷,江湖飄零,倒不如再最熱鬧的時候結束。

從洪太尉誤走妖魔,一直說到水泊梁山大聚義,總共一百回的評書,年前年後,蕭飛說了好幾個月,今天算是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好……」

等蕭飛已經下了台,這才反應過來的觀眾,連聲叫好。

「師叔,師弟,二位辛苦!」

如今在天橋劇場,接蕭飛場子的是寧芸祥,還有一位明字輩的相聲藝人。

寧芸祥早就拜在了郭德強門下,只是一直以來,從來不曾登台演出。

蕭飛也看得出來,這孩子對相聲的興趣不是很大,之所以干了這一行,完全是他姥爺張文天先生的意思。

德芸社在分出去兩支隊伍之後,天橋劇場這邊實在缺人,郭德強在和張先生商量過後,就把寧芸祥給帶到了天橋劇場。

雖說不感興趣,但是,這孩子的天分倒是不錯,從小也一直在學,登台之後,非常受觀眾的歡迎。

蕭飛之前听過幾段,火候上還有些稚女敕,但是基本功很扎實,台風也足夠穩健,就是自身興趣的問題,在學習上沒什麼動力,總是一副得過且過的架勢。

為了他的事,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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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少頭疼,之前也曾和蕭飛提過,把寧芸祥帶到廣德樓。

不過蕭飛在考慮過後沒答應,正所謂干一行,愛一行,對相聲這一行,寧芸祥顯然是沒有愛的,既然人家本身就不喜歡,實在是沒必要強人所難。

牛不喝水強按頭,確實沒什麼意思。

當然,蕭飛也沒勸張先生,讓寧芸祥改行干別的。

他能理解老先生的想法,張先生就一個女兒,雖說拜了李文峰先生為師,可女人說相聲的畢竟不多,張德艷也確實沒什麼天分,很少在德芸社登台。

所以張先生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外孫寧芸祥的身上,希望寧芸祥能繼承他的衣缽。

過去確實有很多相聲藝人,不願意自己的後輩兒孫干這一行,主要是因為知道學相聲太苦,比如侯大師,侯三爺後來報考鐵路文工團都是偷著去的。

卻也有人希望能後繼有人,張先生就屬于這一路的。

既然張先生希望寧芸祥能說相聲,蕭飛也沒必要去干那討人嫌的事。

可是,把寧芸祥放在廣德樓還是算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喜歡上相聲,到時候再把他要過來也不遲。

蕭飛去休息室喝了杯水,緩了一下,剛剛背梁山一百單八將排座次,稍稍有點兒用嗓過度。

一抬頭,看到了郭德強讓人掛在牆上的「十大班規」,在一旁還新添一張供桌,上面供奉著相聲的鼻祖智聖東方朔,還有相聲開山祖師窮不怕朱紹文的牌位。

每天開演之前,郭德強都要帶領德芸社的演員上香祭拜,這會兒,香已經燃盡。

蕭飛上前,捻了三炷香點燃,而後恭恭敬敬的插在了香爐里。

從今往後,他怕是很少有機會再來天橋劇場演出了。

「舍不得啊?」

听到有人說話,蕭飛忙回頭,見進來的是師父于清。

「有點兒!」

于清笑了,站在蕭飛旁邊,也看著牆上的「十大班規」,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立這規矩,你師叔之前和我商量過,我覺得是好事。」

「確實是好事,沒規矩不成方圓,也到時候該約束一下人心了!」

第三,不準在班思班。

郭德強能把這一條也從廣德樓照搬過來,想來也是看明白了一些事。

之前的德芸社就是一個典型的江湖班社,一幫志同道合的人湊在一起說相聲,往來自由,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約束。

蕭飛跟著于清加盟德芸社之後,還經常有人來串場,貌似也是德芸社的人,可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最難的是,來了之後還不能不安排,推門上台就得演。

因為這事,德芸社內部也有不少人心生不滿。

每次演出節目安排就那麼多,外人來了要演,自己人就只能在一旁看著,不登台就沒有份兒錢,賺不著錢,一家老小吃什麼啊!

所以,當初在給廣德樓立規矩的時候,蕭飛特意將這條排在第三,僅在不準欺師滅祖,不準結黨營私之後。

現如今規矩既然已經立了,往後行事就得符合這規矩,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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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人三心二意的,那對不起,德芸社這廟小,您請另謀高就吧!

「剛才我瞧著,有些人嘴上說著擁護,可心里未必是這麼想的!」

蕭飛听著笑了,他知道于清說的是誰,不過這種事不需要點破。

真要是不滿就提出來,做不到就請走人。

「行了,不說這個,少爺,往後師父不在身邊,你可就真的只能一個人往前闖了。」

廣德樓雖然開業也有兩個月了,可蕭飛照例每天晚上還是要來天橋劇場登台演出,爺倆時常能見得著。

可現如今,蕭飛這段《水滸傳》也說完了,之前那個戲班子在廣德樓的租賃合同也結束了。

蕭飛本身就忙,又要忙著做實驗,統計數據,又要盯著廣德樓的演出,往後爺倆想要見上一面怕是都不容易。

「師父!我就在廣德樓,您要是想來,還不是隨時就來啊!」

「哪那麼容易啊,天橋劇場這邊現在缺人手。」

分出兩支隊伍之後,雖說也來了不少新人,可總歸還沒完全被觀眾接受呢。

以前于清基本上就盯著晚上這一場,下午場的演出,願意來就來,不願意來就不來。

可現在不行了,于清要幫著郭德強穩定住天橋劇場的局面,一天兩場,場場不能落下。

「那我有空上家去看您。」

于清聞言笑了︰「這可是你說的啊,打過完年,你才上家來過幾次啊!」

說到這個,于清心里也有點兒不是滋味兒,以前蕭飛在家里住著,師徒兩個每天都在一塊兒,雖然歲數上差著,但蕭飛性子沉穩,成熟,最重要的是懂得特別多,無論什麼話題,爺倆都能聊到一塊兒。

可自打蕭飛擺枝,正式出師,先是從家里搬出去,後來又因為戀愛、上學,一個月能去個兩三趟就不錯了。

爺倆更多的時候,也只能在天橋劇場才能見著面。

可現在,蕭飛又要離開天橋劇場了,于清這心里能舒坦得了嘛!

「師父!咱不至于還得哭一場吧?」

于清心里正反酸呢,听到蕭飛這麼一句話,頓時有種氣急敗壞的感覺。

「扯淡!師父用得著嗎?」

蕭飛見狀,笑了起來︰「師父,我就是上哪去,咱們師徒的情分還能淡了?」

呃……

也對啊!

這小子就是飛到天邊去,不也還是我徒弟嘛!

想到這個,于清的心里頓時敞亮了。

「行啦!也別磨叨了,上前面听活去吧,我看小寧這孩子有點兒進步了!」

岔開了話題,師徒兩個很有默契的沒有再提剛才的事,蕭飛上前,扶著于清的胳膊,一起去了前面。

舞台上,這場活也進行到了尾聲。

「早晨九點鐘出堂發引,這口棺材,由南城奔北城,由北城奔東城,轉遍了整個四九城,到晚上七點半才把這棺材抬回了家!」

「怎麼又抬回來了?」

「沒找著墳地!」

「去你的吧!」

不錯,確實有進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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