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請您欣賞第一個節目，單口相聲，他沒告訴我要說什麼。」
佟筱婭上台報幕，結果只是報個幕都能玩出花來。
小劇場演出，都會在演出之前，把水牌子貼在外面，讓觀眾知道今天的節目都有什麼。
今天廣德樓也貼了，觀眾也都知道開場還是蕭飛的單口相聲，而且，今天蕭飛要在台上使三個活。
壓軸是蕭飛和喬三木的《黃鶴樓》，攢底是蕭飛和張文天先生的《豆腐堂會》，唯獨開場的節目到底是什麼，水牌子上面什麼都沒寫，就落下了一個蕭飛的名字。
原以為是沒想好要說什麼，可現在演出都開始了，佟筱婭上台報幕，結果還是不知道蕭飛要說什麼。
「到底要說什麼呢，待會兒就看你們的了，能從他嘴里掏出什麼，就算什麼，好了，閑話不多說，表演者蕭飛。」
佟筱婭說完，笑著下了台，她這會兒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剛才那空蕩蕩的園子，別說演員們發懵，她也是一樣，蕭飛明明那麼受歡迎，怎麼換了個演出的地方，就能差出來這麼多啊！
要說坐不滿還有可能的，但是，上座率才一成的話，就有些夸張了。
左思右想的琢磨不明白，一直到演員都上了台，突然殺進來一大幫觀眾，她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有計劃，有目的的，為的就是「報復」蕭飛。
唉……
你也真是活該！
看著蕭飛從自己的身邊經過，佟筱婭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好……」
蕭飛登台，觀眾立刻送上了掌聲和叫好聲，還有觀眾沖到了台前，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送上。
「誒！謝謝您，太破費了！」
蕭飛見狀，連忙上前，接過五花八門的各種禮物。
德芸社的觀眾，腦洞都比一般人要大的多，送的禮物也是千奇百怪的，像送大蒜，送燒雞這都已經不新鮮了。
姐姐！您給我送根金箍棒是什麼意思？
這是打算要暗示什麼嗎？
蕭飛哭笑不得的拿著這根金箍棒造型的兒童玩具，還在手里挽了個花。
「這東西您送的早了點兒啊，行，我替我未來的兒子謝謝您了！」
哈哈哈哈……
不光有金箍棒，還有孫悟空腦袋上戴的緊箍咒，唐僧的五佛冠，豬八戒的九尺釘耙，沙和尚的骷髏念珠。
你們都是從哪踅模來的啊？
「回頭我找個地方，專門弄一個展覽館，把這些日子我說相聲收到的禮物都放進去，讓大家伙都瞧瞧，您放心，那鞭子蒜還在天橋劇場擱著呢，沒吃完，沒吃完，除了燒餅啃了兩頭，沒人在後台吃那玩意兒！」
哈哈哈哈……
燒餅和孔芸鵬抽空上台，將這一大堆的禮物請了下去，觀眾送的花，則擺在了舞台兩側展示。
「總之，還是得謝謝您諸位，這麼捧我們，來就來吧，還買這麼多東西，雖然我是一件都用不上。」
哈哈哈哈……
「德芸社的老觀眾都知道，打過完年，德芸社漲了一次票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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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芸社門票漲價的事，老觀眾都知道，對此也是眾說紛紜。
喜歡德芸社的相聲是一回事，可是門票漲價涉及到的可是個人利益。
還是有不少人對比表示了不滿，盡管漲幅不大，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十幾塊錢難道不是錢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怕您諸位笑話，德芸社幾十口子人湊在一起，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賺錢，養活一家老小。」
蕭飛說的都是大實話，什麼復興相聲，什麼為了藝術，都是扯淡。
沒誰能有那麼高的覺悟，大家都是俗人，真要是站在後台說，從今往後份兒錢開不出來了，保證到了明天，人全都跑了。
「現在東西是越來越貴了，去年一塊錢能買兩根油條，今年就能買一根了，這都是跟老百姓息息相關的，我們在台上盡心盡力的演出，博您諸位一笑，賺了錢養活一家老小，漲價是迫不得已，您……多體諒吧！」
蕭飛知道有些觀眾不滿，剛開始漲價的時候，還有觀眾在售票窗口鬧過。
簡單的解釋兩句，剩下的愛怎麼說就這麼說吧。
誰也不可能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接受不了的，蕭飛也沒辦法。
「今天是廣德樓第一次演出，大家伙能來，我們也是感激不盡，大家伙喜歡相聲，願意听相聲，這是我們作為演員最欣慰的事，謝謝您捧了。」
蕭飛說著，對台下觀眾深鞠一躬。
「時間上準備的有些匆忙，跟您說實話，上台之前我還不知道到底要說個什麼。」
「西游記！」
「九頭案！」
「張雙喜捉妖！」
听著觀眾們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蕭飛也笑了。
「有的觀眾說，想听西游記，還有觀眾說九頭案，九頭案這個活之前我在天橋劇場說過一遍，後來還在京城廣播電台錄過一遍，這個活篇幅不長，可故事太大，九頭十三命，一環扣一環，跟您說實話，真要是說這個段子，事先要是不拿著台本梳理一遍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
啊？
還能這樣啊！
「這是實話實說，還有觀眾說想听西游記，之前也是在天橋劇場說過一段，我是真沒想到您諸位能喜歡，當時也說了，這個段子是我爺爺編的，當時完全是為了自娛自樂，看西游記覺得不過癮了，干脆自己寫一個。」
「這就跟您諸位一樣，您在台下听相聲，听著听著覺得台上演員說的不行，不合您的心意，直接站起來上台，把演員轟下去，您自己站在這里說。」
「還別笑，舊社會真出過這樣的事，家里有老人的可以回去問問，尤其是在天津，了解相聲發展的都知道，相聲演員出師了，首先得過一道關，就是到天津三不管撩地，天津的觀眾難伺候這是有名的，辛辛苦苦學了三年，覺得自己行了，能出去說賺錢了，結果剛上台，沒說兩句，就能讓觀眾給撅下去，你懂的還不如他多呢。」
蕭飛說的可是實情，天津的觀眾最會听相聲，演員說個貫口，尺寸上稍微錯不點，底下就是一大哄。
「西游記這個故事，我听我爺爺說，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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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也拿到天津說過，剛開始說，天天被觀眾往下轟，回去之後，老爺子就把自己關屋里一點一點的改，反反復復的說了好幾年，才覺得玩意成了，後來傳給了我。」
一段相聲從無到有就是這麼難，演員覺得行了，可觀眾不滿意，就得按照觀眾的口味不停的修改。
「傳到我這里，要是按照我們家老爺子的版本，我現在也能說，可是，這套書成熟的時候，距今少說也有五十年了，當年的包袱拿出來，您未必就覺得可樂，有些地方別說您理解不了，就是我都不明白，所以還是得接著改。」
你說了這麼多，歸根結底的意思，還不就是書還沒成，現在不能說嘛。
觀眾們雖然也知道蕭飛說的是大實話，可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西游記》這套書，他們可是期待已久了，之前听蕭飛說了一段，他們就被勾住了，心心念念的想要知道後面的故事，到底會怎麼發展。
結果……
「上台之前，我還在想，今天到底說個什麼，是說個小段，還是說之前許給您的長篇，盤算了一下，我才發現欠您的賬可不少，《封神榜》許給您了，還有《隋唐演義》、《三國演義》，另外，我也想說個《三俠五義》，當年學評書，我就是《三俠五義》開的蒙。」
蕭飛提到的這些全都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但是，觀眾也知道，如果讓蕭飛來說這些故事的話，肯定和《水滸傳》一樣，都能說出不一樣的東西。
「但是我轉念又一想……」
噫……
觀眾們受不了了。
你閑著沒事瞎想什麼啊？
這都閑聊十多分鐘了，還有完沒完，反反復復的「調戲」我們，你是不是覺得特有意思啊？
蕭飛也笑了︰「別著急，咱們這不是正在商量嘛！我得讓您諸位滿意，我也得說痛快了。」
你是痛快了，可你的痛快都是建立在我們不痛快的基礎上。
「昨天有去過天橋劇場的觀眾都知道，《水滸傳》這套書還沒說完，等晚場我還得接著去那邊說，可那邊要是說水滸，這邊再來一個大活的話，兩邊容易亂。」
「您想啊，我正說著盧俊義大戰史文恭呢，冒出個李元霸來，這就不合適了。」
確實不合適，不過你要是敢說，我們也願意听。
「想來想去呢……」
你又想什麼了，趕緊說行不行啊！
觀眾們，尤其是坐在第一排的那十幾個小姐姐現在已經有點兒後悔了。
蕭飛現在分明就是在「反報復」，剛才她們組織大家伙嚇了蕭飛一跳，現在蕭飛果然要還擊了。
這人，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吃虧。
「得了，我得對得起您，剛才我听了，喊西游記的人最多，聲最大，那麼今天咱們就來說這一段蕭西游！」
啪！
蕭飛突然一摔醒木，把等得心焦的觀眾都給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之後，腦子還有點兒懵呢。
怎麼著？
真的要說西游記，不對，蕭西游啊！
難道，真的讓我們給等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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