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分局會議室。
感覺顧晨的信息搜集能力，都可以直接跑到自己的前頭，趙國志既驚又喜。
忽然感覺對顧晨的指派工作都是多余。
原本只是想在會議上表揚一下顧晨團隊的表現，順便將接下來的工作部署一下。
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
見趙國志一臉蒙圈，顧晨也是趕緊解釋說︰「上次去市局技術科，剛好踫見秦局。」
「秦局就把手頭上的資料交給我，說是讓我們芙蓉分局刑偵隊參考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可疑並案的。」
「我一看這卷宗情況，還真就跟我們正在調查的一起學術論文造假案有關。」
瞥了眼在場的眾人，顧晨也是淡淡一笑︰「所以，我就提前跟大家調查了一下需要跟蹤的人物，剛想會後跟您說，沒想到，您也正好要說這個。」
「原來是這樣？」听聞顧晨解釋，趙國志笑孜孜道︰「你小子，總能跑到我的前面。」
感覺自己手里的文件，已經是秦剛的復制品，趙國志也不再多說什麼，拍拍顧晨肩膀，提醒著道︰「那就去干吧，爭取把這條灰色產業鏈上的所有涉案人員緝拿歸案。」
「是。」顧晨站直身體，回答鏗鏘有力。
……
……
離開會議室，顧晨來到三組辦公室。
盧薇薇和袁莎莎，將各自整理的文件遞給顧晨。
王警官也走過來道︰「這份文件我看了一下，剛才也跟何俊超溝通過，發現有一個外地涉案人員，目前就在我們江南市活動。」
「所以……要不要把他抓回來問問？」
「那人叫什麼名字？」顧晨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水杯抿上一口茶水。
「叫……」王警官一時間忘記那人叫什麼，趕緊拿起桌上的文件確認道︰「叫徐方志。」
「那人現在在什麼地方？從事什麼工作？」顧晨又問。
「住在北區一帶的城中村，目前是個網絡主播。」還不等王警官開口說話，一旁的何俊超直接替他介紹說。
「網絡主播？網絡主播還涉及論文詐騙？」顧晨抬頭看著天花板，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何俊超嘿嘿一笑︰「這沒什麼，他之前是那什麼行業期刊里的內部人員，後來離職之後，才從事網絡主播這個行業。」
「但是呢，他也涉及了不少學術論文造假的環節，這些在陸峰的供詞中都有。」
「所以他現在在江南市工作？」顧晨確認著問。
何俊超默默點頭︰「沒錯，目前就在江南市，不過他來江南市的目的，究竟是換工作干網絡主播，還是以網絡主播的身份干點其他的，這個我目前沒法確認。」
「所以顧師弟，我們怎麼辦？」一旁的盧薇薇問。
顧晨沉思兩秒，直接道︰「何師兄，你把他的活動範圍告訴我，另外，把那個徐方志的身份信息發給我。」
「我們先不用打草驚蛇，我想先去接觸他，然後再看看這個徐方志的背後，是不是還有其他灰色產業鏈。」
「那好吧。」何俊超扭過身去，開始在電腦上操作起來。
片刻之後，何俊超深呼一口氣，對著顧晨笑孜孜道︰「顧晨，已經發你手機上。」
「好的。」顧晨掏出手機，點開信息，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照片，頓時出現在對話框里。
顧晨繼續下拉對話框，將何俊超發來的所有信息讀取完畢。
盧薇薇靠在顧晨身後，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也是好奇問道︰「這人看起來年紀輕輕，怎麼就干這種勾當？他大學畢業也沒幾年啊。」
「人都會變的。」顧晨將手機丟在桌上，也是鄭重其事道︰「很多人走上犯罪這條道路，剛開始看起來也是人畜無害。」
「可是一旦被利益沖昏頭腦，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這類人我們見得還少嗎？」
「也是。」盧薇薇贊同顧晨的意見，又道︰「那我們現在……」
「現在去看看，接觸一下這個徐方志。」顧晨話音落下，將警服外套月兌去，準備換便裝出發。
盧薇薇立馬舉手道︰「那我跟你一起過去，先去偵查一下這個徐方志的底細。」
「那我……」袁莎莎剛想說自己也去，盧薇薇則立馬打斷道︰「小袁就待在這里吧，我們只是去前期偵查，很快就回來。」
「那……那好吧。」見盧薇薇都這樣說了，袁莎莎感覺自己過去，也只是個小跟班。
想想還是待在辦公室。
隨後，顧晨在辦公室內，簡單部署了一下工作計劃，這才和換好便裝的盧薇薇一道，坐上自己的私家車，直接前往北區城中村。
……
……
北區城中村，屬于最近幾年才劃入市區的地界。
周圍原本是農村，因此在城市化進程中，趕上了城市發展紅利，許多農村搖身一變，成了高樓林立的城中村。
這里由于出租房眾多，周圍又有工業片區，因此外地務工人員很多。
北區城中村，也成了許多外地人來江南市的第一站。
顧晨根據何俊超提供的信息資料，來到了一處小區門口。
按照信息上說，徐方志就住在這里。
而根據監控畫面可以看到，徐方志一般夜里出門，白天縮在小區。
而每天中午和晚上，基本會在小區對面的大排檔吃飯。
顧晨將車停在那處大排檔門口，低頭看表。
「距離徐方志來吃午飯的時間已經相差無幾，根據何師兄的說法，徐方志一般中午12點10分左右來到這家大排檔吃飯。」顧晨說。
「那算算時間，還差5分鐘。」盧薇薇也確認了時間，感覺大家在時間上還算湊巧。
而且現在大排檔吃飯的人還不算多，空位也還算可以。
顧晨對著盧薇薇道︰「待會以接觸徐方志為主，跟他搭話，了解一下徐方志目前的狀況。」
「沒問題。」盧薇薇伸手「OK」。
畢竟對于顧晨的指令，自己領會很深。
搭檔這麼久，兩人早已形成默契。
有時候甚至不用說，一個眼神，雙方都能讀懂對方內心的OS。
「來了來了。」也就在二人交流之際，坐在副駕駛上的盧薇薇，趕緊指向小區門口︰「那不是徐方志嗎？他還挺準時的。」
「我懷疑他有強迫癥。」顧晨說。
「強迫癥？」盧薇薇一呆，表示不解︰「你怎麼看出來的？」
「從何師兄給出最近幾天吃飯的信息時間來看，中午吃飯時間，他一般是12點10分左右來到大排檔，誤差時間不會超過1分鐘。」
「而晚上一般是6點10分來到大排檔，誤差時間同樣不會超過1分鐘。」
「由此可見，這個徐方志，還是個強迫癥患者，時間觀念極強。」
「有時間觀念是好事，顧師弟，我們也趕緊進去吧，爭取坐在他身邊。」盧薇薇見徐方志走進大排檔，也趕緊催促著顧晨。
隨後，二人下車，盧薇薇一把挽住顧晨的胳膊，假裝兩人是情侶。
在進入大排檔之後，見徐方志找了一處單獨空位坐了下來。
盧薇薇也趕緊假裝問道︰「顧晨，我們坐那邊吧？」
「好。」顧晨點頭答應。
二人隨意的坐在徐方志對面。
可能是比較喜歡一個人吃飯，因此玩手機的徐方志，還是抬頭看了二人一眼。
見兩人是情侶，也就假裝低下腦袋，繼續翻看桌上的手機。
「還是老規矩嗎？」胖胖的老板娘見有客過來，首先問了徐方志一句。
「沒錯，還是老樣子。」作為一個固定的老顧客，徐方志一說，老板娘便知道他要吃什麼。
「好的，一份青椒肉絲蓋澆飯。」回頭瞥了眼顧晨和盧薇薇，老板娘又問︰「那你們二位要吃點什麼？」
「我們也要青椒肉絲蓋澆飯。」盧薇薇依舊挽著顧晨的胳膊，笑臉盈盈道。
「好 ，三分青椒肉絲蓋澆飯，請稍等，馬上就好。」收到幾人的點餐後，胖胖的老板娘轉身便去了廚房。
此時此刻，徐方志的手機忽然響起，原本還在玩游戲的徐方志，直接平復下心情，這才劃開接听鍵。
「喂你好張總，對對對，在吃飯呢，哦你說晚上那事啊？我被錄取了？哦那太感謝你的。」
「什麼時候可以去？隨時啊，今晚就行，對對對。」
瞥了眼面前的顧晨和盧薇薇，似乎感覺自己說話太大聲，于是徐方志扭過身，繼續接听電話道︰
「沒問題的，但是價格我之前跟您說清楚了，對對對，沒錯，反正你們有什麼要求，可以現在告訴我，晚上我工作的時候，直接幫你執行，對……」
徐方志一個人在那嘀咕了很久，這才笑臉盈盈的掛斷電話，也是重重舒上一口氣，隨後瞥了眼顧晨。
見顧晨盯著自己，徐方志低下腦袋，準備繼續玩手機。
這時候，盧薇薇為了配合顧晨搭訕，于是踫了踫顧晨肩膀，好奇問道︰「這晚上還可以工作，感覺做兼職也挺不錯的。」
「是啊，晚上工作，工資一般都不會很低，就是生物鐘容易混亂。」顧晨也配合的說了一句。
見徐方志不自覺的看了眼自己，顧晨與他目光短暫對視，于是便直接咧嘴一笑︰「這位朋友，剛才听你說晚上工作，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呀？感覺很有意思的樣子。」
「我……我就是個網絡主播。」徐方志見顧晨一問，出于禮貌，還是回了一句。
「網絡主播？那你是網紅咯？」听聞徐方志說辭，盧薇薇表現出驚訝的樣子。
徐方志一愣，故作清高的擺擺手，也是笑孜孜道︰「也沒什麼了，也就20來萬粉絲吧。」
「20來萬粉絲？」盧薇薇故作驚訝，也是不可思議道︰「那你就是大網紅啊，20萬粉絲，天吶，我面前竟然坐著一位20萬粉絲的大網紅。」
可能是感覺盧薇薇表現有些過于浮夸，怕徐方志識破，顧晨趕緊轉移話題道︰
「那你今天晚上，應該是被一些公司邀請過去直播賣貨吧？」
「呃……差不多吧。」徐方志說的沒那麼明白，表情也是相當淡定。
顧晨故作崇拜道︰「那你晚上賣些什麼？我可以去捧個場什麼的。」
「對呀，我也可以幫你買點東西，給你沖沖業績。」盧薇薇也附和著說。
見面前兩人如此熱心，徐方志淡淡一笑，也是不由吐槽著說︰「可我這賣的東西，或許你們吃不下的。」
「難道你怕我們買不起？」盧薇薇感覺徐方志這話說的，明顯有些看不起人。
但徐方志還是耐心解釋︰「因為我賣的東西，是一座……凶宅。」
「凶……凶宅？」听聞徐方志一說，盧薇薇目光一呆，有些被驚愕當場。
自己看過不少網絡直播帶貨的，不是洗發水化妝品，就是小吃禮包，再不成就是一些電子產品，服裝鞋類。
可這網絡直播買凶宅，自己還是第一次听見。
雖然顧晨對此毫無感情波動，但是為了表現出自己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顧晨還是裝出一副驚恐的表情，並且弱弱的問道︰「你……你賣凶宅？」
「是不是很刺激？」見兩人被自己驚住，徐方志也是洋洋得意。
顧晨則是默默點頭︰「卻是挺刺激的，這我還是第一次听說，那玩意好賣嗎？」
「怎麼說呢？」見顧晨與自己也只是萍水相逢，徐方志因此也沒有太大戒心，直截了當的道︰
「這玩意得看賣給誰，我們選擇目標客戶很重要。」
「這凶宅啊，不僅有人敢買，還特別喜歡買。」
「這……這不扯淡嗎？凶宅誰喜歡？這些喜歡的人，不會都是變態吧？膽子就真這麼大？」
反正在盧薇薇的認知里，買凶宅，無非就是圖一便宜。
能省不少錢。
可住凶宅，這心理關得過。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膽量。
以前中感覺，要是一間屋子發生命案，那這套屋子就成的凶宅。
而作為凶宅，大家避之不及，誰還會喜歡購買？
這完全有些顛覆認知。
見盧薇薇不肯相信，徐方志也是淡淡一笑，解釋著說道︰「別覺得不可思議啊，也許你是沒接觸過，不知道買凶宅的好處，其實這凶宅買賣背後，還藏著許多秘密。」
「呵呵，凶宅能有什麼秘密？」雖然知道，徐方志既然這麼說，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但是盧薇薇不弄點激將法，也很難深挖徐方志的背景情況。
因此盧薇薇裝作小萌新模樣，也是對面前這位網紅主播好奇不已。
見盧薇薇還是不信，徐方志搖搖腦袋，也是放下手機，躺靠在座椅上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就比如3年前，金陵有一套420平的3層別墅要拍賣。」
「而同類的別墅，市值都在1200多萬，但是這套別墅的起拍價才400萬。」
見顧晨和盧薇薇听得出神，徐方志又道︰「沒錯，你們可能也猜到了，它是凶宅。」
「這……這價格也相差太大了吧？」盧薇薇一听這報價，頓時感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忽然間又感覺，這喜歡凶宅的人，不是沒有道理啊，最起碼價格便宜啊，而且差價很大，感覺就跟撿漏一樣。
但凡有點不信邪的買主，哪會管這些？
見盧薇薇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徐方志也是洋洋得意道︰「就這，整個拍賣過程，愣是吸引了40多萬人圍觀。」
「而且歷經了138輪競拍，93次延時，最終以786萬的價格成交。」
「786萬成交？」盧薇薇一邊用左手做著786的姿勢，一邊用右手做著1200的姿勢。
抬頭看著徐方志，盧薇薇搖搖腦袋，不由豎起大拇指道︰「牛，這買主是真牛，1200萬的房子，再減去成交價格786萬，這……這直接就省下了414萬啊。」
「對呀。」見盧薇薇越是驚訝，徐方志越是興奮，也是笑孜孜道︰
「而且我還查過相關的競拍記錄，我發現，得手的買家，總共加價了60多次，可以說是志在必得。」
「那這套曾經發生過命案的別墅，買家他真的敢住嗎？」顧晨也表示很疑惑，畢竟買凶宅算什麼興趣？
就不會有心理陰影嗎？這樣想想，那買家內心得多強大才行？
听聞顧晨說辭，徐方志也是擺擺手笑道︰「如果你以為是買來住的，那格局就小了。」
「我告訴你們，凶宅的售價，其實往往只要市場價的七成左右。」
「如果把它拿來住，可能會有人有所忌諱，但銀行可不在乎這些啊。」
「因為，在他們的房產評估因素影響當中，並沒有凶宅這個內容。」
「所以， 你拿786萬買了一套價值1200萬的別墅，在不知情的銀行評估人員眼中，這套別墅就值1200萬。」
「我好像懂了。」听徐方志這麼一說，顧晨似乎也開始茅塞頓開，于是反問徐方志道︰
「所以這些買凶宅的人，其實是用低價買入凶宅之後，再拿去銀行做抵押貸款，相當于將凶宅當成了一個現金流杠桿？是這樣嗎？」
「呵呵。」听著顧晨的講述，徐方志不由豎起大拇指︰「看來這位兄弟，對金融方面的東西，還是比較了解啊。」
「沒錯，買家買凶宅，就是為了玩現金流杠桿。」
「而且我還告訴你們，這還只是凶宅生意的一個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