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市國際廣場，美食餐廳內。
服務員將潑灑的飲料收走之後，重新換了另一杯飲料放在桌上，尷尬的氣氛得到短暫緩解。
肖曉芳假裝看了眼手表，也是笑孜孜道︰「現在距離午飯時間還早，那我們就談談細節問題吧。」
「行。」趙梅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之前的價格，我們在微信里已經聊過，您覺得還有什麼需要補充嗎？」
「之前的價格有點小貴。」趙梅話音剛落，肖曉芳則淡笑著說道︰「之前是在微信里聊過，你也跟我們說過意向價格。」
「但畢竟店面我們沒見過，也不好估價。」
左右看看，肖曉芳又道︰「不過說實在，這里的環境我還是挺喜歡，人流量……現在還不好說。」
「這里很熱鬧的。」趙梅趕緊道。
顧百川則是插嘴說道︰「因為這個店面，是熟人介紹的，所以說實在，我們也只是想過來看看。」
「可你說的那個價格，目前能一次性拿出來的，估計也不多。」
「而且我們家去年買了一套房，所以資金方面有些緊張，你看這價格……能不能再……」
「真的已經很低了。」趙梅一臉難為情，也是據理力爭道︰「我給你們的這個價格，已經是低于這邊的平均估值。」
「可畢竟這種估值，水分太多，可我們也不像當韭菜。」顧百川也是直說。
畢竟這邊的房價，三年翻一番。
說實在，顧百川心中有數，這都是商業手段，炒作而已。
三年翻一番，接盤的就得是韭菜。
如果說這些購買店面的戶主，只是為了投資，那這三年的回報率可夠高的。
見顧百川有意砍價，趙梅自然也清楚，于是又道︰「要不是急著用錢，我也就不說這麼多廢話了，這麼著吧，我再讓一萬。」
顧百川和肖曉芳面面相覷，感覺並沒有達到心理語氣。
于是肖曉芳淡笑著說︰「小梅，價格實在是抬高了，畢竟現在各種大V都在說，千萬不要投資店面，我們貿然購買，風險實在太大。」
「而且這也是一大筆開支，目前來說，或許你給出的價格，沒有達到我們的心理預期。」
頓了頓，肖曉芳又道︰「要不，我們改天再聊，今天算是過來看看，你看行嗎？」
「這……」
見肖曉芳並沒有繼續交易的意願，趙梅反而顯得有些焦急。
但片刻之後，趙梅又面帶微笑道︰「肖姐，瞧您說的，既然是朋友介紹過來的，我當然給出的是誠意價格。」
「這要換做別人，我不可能給出這麼低的價格，要不這樣，我再讓5000，你看如何？這已經是我的最大誠意了。」
「小梅，中午我請你吃飯吧，交易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談？」肖曉芳依舊轉移話題，表現的並不著急。
畢竟現在的買方市場，主動權在肖曉芳這里。
而趙梅急著找下家，估計也是費了些時日。
首先餐廳老板不願購買，可見趙梅曾經找他商量過，但以失敗告終。
所謂熟人介紹，可現在這種社會，坑得往往是熟人。
肖曉芳在商場身經百戰，自然明白。
因此才不急于交易，只是再次解釋說道︰「小梅，店面是還可以，那就容我們再考慮下吧，待會我們一家人要去逛街，完了中午我們請你吃午飯如何？」
「這……」
感覺自己吃了閉門羹，趙梅顯得有些失落。
「那就這麼說定了。」肖曉芳替趙梅做了決定，于是扭頭看向眾人，又道︰「老公，顧晨，薇薇，我們現在出去逛逛，中午再過來一起吃飯。」
「行。」顧百川聞言，首先站起身道別︰「那小梅，我們中午再聯系。」
「呃，呵呵，好的。」感覺自己挽留無望，也不好打擾到顧家的興致，于是只能勉強點頭答應道︰「那……那我們中午再聯系吧。」
大家在餐廳內簡短的閑聊之後，顧家一行人直接離開國際廣場，去往附近的街道逛逛。
路上，盧薇薇一臉好奇，于是問肖曉芳︰「肖阿姨，您覺得那家店面如何？」
「很好啊。」肖曉芳說。
「那價格呢？」盧薇薇又問。
「也很合理啊。」肖曉芳繼續說。
「那你想要那家店面嗎？」盧薇薇感覺你都這麼喜歡了，那為什麼還要拒絕？
肖曉芳直接笑出聲道︰「薇薇啊，如果我現在不走，那我得花不少冤枉錢。」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這家店面的地理位置極好，而且出售的價格也相對合理，但是能一次性拿出這麼現金的買主卻不多。」
「畢竟，現在大家手里的資產，大多都是固定資產，流動現金很少。」
「而我們家又是可以出的起全部現金的買主，當然主動權在我。」
「哦，我明白了。」盧薇薇似乎秒懂一切，于是點頭附和道︰「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先緩緩，等中午吃飯的時候再談？」
「阿姨只是說我們去逛街，但並沒有說不繼續交易。」
「對咯，看來你還是挺聰明的。」感覺盧薇薇是猜到了要點，肖曉芳咧嘴一笑，繼續說道︰
「這邊這條街，很久都沒有逛過，今天陪阿姨走走。」
「嗯。」盧薇薇暖心的挽住肖曉芳的胳膊，一起走在最前面。
而顧晨和顧百川，則跟在二人身後。
顧百川見顧晨一臉憂愁的模樣，好奇問道︰「兒子，怎麼板著臉？」
「我在想趙梅阿姨脖頸上淤青的事情。」顧晨說。
「淤青？」顧百川眉頭一挑，趕緊追問︰「按你那推理，你趙梅阿姨脖頸上的淤青，真的是被人用手掌掐出來的？」
「沒錯，問題是，趙梅阿姨家，應該除了她孩子就是她老公。」顧晨說。
顧百川淡淡一笑︰「她兒子在寄宿學校學習，一般很少在家，估計只有她老公了。」
「而且我們之前跟她聊過，她老公現在精神上出了些問題，可具體是什麼情況目前還不是很清楚。」
「反正吧，感覺應該挺嚴重的，不然趙梅也不會留在家里照顧她。」
看著面前有說有笑的肖曉芳和盧薇薇，顧百川也是實話實說道︰「不過如果是我來做這筆交易，其實價格差不多就行了，沒必要拖著。」
「不過你媽的意思是，能節省一點是一點，估計中午吃飯的時候，趙梅應該還能讓點。」
「呵呵。」顧晨不敢亂做評價。
畢竟家里在發跡之前，也曾經落魄。
因此顧晨非常理解，一個人急需用錢的煩惱。
這好在手里還有值錢的店面可以出售，之前買來投資也算是正確選擇。
……
……
逛街的時間稍縱即逝，肖曉芳和盧薇薇開啟買買買模式。
而顧百川和顧晨則秒變提包工具人。
各種大包小包，兩雙手根本提不過來。
等到返回停車場，將各種商品塞進後備箱，這才發現，碩大的後備箱早已填滿。
此時是中午11點40分。
也就在此時，趙梅的電話再次打了進來。
肖曉芳劃開接听鍵︰「喂小美，我正在停車場呢。」
「肖姐是要回去嗎？」電話那頭的趙梅，似乎有些焦急的樣子。
肖曉芳淡笑著回復︰「買了些東西，剛好放在車上。」
「哦哦，那我中午請你們一家人吃飯吧，地點就在之前的這家餐廳。」
「不行，說好是我請客，怎麼能變成你請客呢？地點就在剛才那家餐廳沒關系，但這餐飯得我請。」肖曉芳態度堅決。
趙梅也是擰不過，只好點頭答應道︰「那行吧，那你們趕緊過來，我好點餐。」
「行，馬上過來。」掛斷電話，肖曉芳也是盯住顧百川道︰「待會她要是再讓兩萬，咱們就買了。」
「再讓利兩萬，那就是讓利3萬5。」顧百川說。
肖曉芳默默點頭，隨後瞥了眼顧晨和盧薇薇，直接又道︰「你們兩個待會就不用說些什麼，專心吃菜就行，生意上的事情，交給我好了。」
「沒問題阿姨。」盧薇薇笑孜孜道。
顧晨也是點頭同意。
畢竟說得好像自己要去談生意似的。
……
……
回到之前會面的餐廳，此時此刻，早已是人滿為患。
走道上道出都是擁擠的人群，生意好到讓人崩潰。
顧晨這時候才發現，老媽肖曉芳故意到中午請趙梅吃飯，也是為了觀察中午餐廳的客流量，以便做好更多的評估。
而趙梅自然也樂意將吃飯地點放在自己餐廳，畢竟這樣交流起來有氣氛。
「肖姐，還是原來的老位置，你們快請坐。」趙梅客氣的提幾人抽出凳子。
肖曉芳坐下之後，也是淡淡說道︰「就嘗嘗這家餐廳的美食吧，菜單在哪？」
「這里。」女服務員將菜單松上，趙梅直接結果道︰「這里的菜單我比較熟悉，我給你們推薦他們店里幾道招牌菜。」
「也行啊。」感覺都一樣，肖曉芳並沒有反駁。
于是在征求大家意見的同時，趙梅點了不少菜，這才坐回到之前的位置，繼續給大家推銷起來。
「肖姐你看，這客流量是真的可以的，而且今天還是工作日，雙休日那人就更多了，反正到了吃飯時間，這邊到處都是人。」
「呵呵，是嘛。」肖曉芳知道趙梅的意思，但就是不往那頭說。
趙梅則繼續好話題道︰「像這麼好的店面，人家都是搶著要的，要不是那幾個買主手頭自己不足，也不像一起合伙拿下店面，我也不會托熟人聯系肖姐。」
「嗯嗯，那道菜看起來不錯的樣子。」肖曉芳故意沒有認真聆听，反而是指著餐廳菜譜圖片不由感慨。
趙梅有些汗顏，但沒說什麼，只能再跟肖曉芳聊點其他的。
沒過多久，菜肴系數上齊。
趙梅也是拿起筷子，提議道︰「大家開動吧，這家的廚師還不錯，之前我倆店里吃飯，他們都給我這個房東打七八折。」
「挺好的。」肖曉芳默默點頭。
趙梅瞥了眼四周，見顧晨，盧薇薇，顧百川也不為所動，于是趙梅又道︰「如果趙姐能夠今天簽合同，我可以考慮再讓點，您覺得呢？」
「嗯嗯，挺好。」肖曉芳說。
見肖曉芳態度依舊沒那麼積極，趙梅開始急了，也是苦笑一聲道︰「今天既然跟大家在一起吃飯，那就是緣分。」
「我提議，為緣分干杯。」
見趙梅舉杯提議，肖曉芳和顧百川則舉起酒杯，顧晨和盧薇薇則飲料代酒，大家簡單的踫杯之後，將飲品灌入口中。
放下酒杯，趙梅也是淡淡一笑︰「要不肖姐說個價吧，大家都是朋友，我也不想讓肖姐為難，您說個合理的價格，如果大家都覺得合適，那我就出手，您看行嗎？」
「5萬。」肖曉芳伸出五根手指，明確說道︰「再上午的基礎上，再讓利5萬，我今天就可要付訂金。」
「5萬？」感覺肖曉芳還真敢說。
可畢竟買方市場，趙梅也是頗為難堪，于是又道︰「再加點。」
「小梅，不低了。」肖曉芳夾菜送入嘴中，放下筷子又道︰「我剛才去附近逛逛，發現那邊也有幾家不錯的里邊店面要轉讓出售，價格都挺公道的，還能再講價。」
「但是你這里怎麼說呢，雖然環境比較好，但是受商場管理限制也多。」
「如果購買路邊店面，開店時間不受限制，而且人流量也很大，甚至大過商場。」
頓了頓，肖曉芳又道︰「但畢竟是人情社會嘛，既然你是朋友介紹的，家里又等著用錢，說實在，如果能突然獲得大量現金，對你來說也是好事，但我們也有更多選擇空間不是嗎？」
肖曉芳話音落下，現場忽然變得安靜下來。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趙梅身上。
此時此刻，低著頭的趙梅，內心也是在不斷糾結。
也是在反復權衡之後，只能點頭承認道︰「那行吧，我也是個爽快人，只能給再讓利4萬。」
「4萬5。」肖曉芳態度堅決，道︰「4萬5，大家都不要再講價了，今天可以給跟你簽合同，付訂金。」
「這……」趙梅沉思幾秒後，也是長舒一口氣道︰「那行吧，我也是佩服你肖姐，從來就沒見過你這麼會砍價的主。」
「這要換做別人，我還真不會講價，可畢竟認識您這樣的買主，也是一種榮幸吧，肖姐在江南市舞隊圈里，也算是口碑不錯。」
「我感覺第一眼見到您，就感覺特別親切，所以這可能就是命中注定吧。」
「是嘛。」見議價超出自己的心理語氣，肖曉芳心里一陣暗爽。
感覺心理價位，能再讓利2萬自己就簽了。
可沒想到，趙梅的心理防線竟然不堪一擊，三兩下就搞定，直接再讓利4萬5，加上之前讓利的1萬5，總共在之前的價格基礎上，讓利了6萬。
可即便如此，全款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見生意談攏，大家聊天的氣氛也變得輕松起來。
吃飯氛圍格外溫馨。
等到大家吃飽喝足，肖曉芳又跟趙梅拉起了家常。
考慮到待會要簽合同，交訂金。
但是之前合同上的金額有變，又增加了幾條附加條款，因此肖曉芳將合同拿給顧晨道︰
「兒子，你去外頭找家復印店，把我們用手寫改動的部分，重新打印好帶過來。」
「沒問題。」接過修改後的合同本，顧晨直接卷起。
「記得一式兩份。」見兒子就要離開，顧百川也是提醒一句。
「知道了。」顧晨默默點頭，隨後對著盧薇薇道︰「盧師姐，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盧薇薇默默點頭，跟在顧晨的身邊。
離開商場，根據商場工作人員的介紹，顧晨和盧薇薇穿過馬路，來到對面一條商業街，找到了一家店面較小的廣告公司。
一進門，顧晨便直接說道︰「老板，幫我改個版，打印兩份。」
「你先等等。」正在吃飯的老板瞥了二人一眼，也是抱歉著說道︰「我剛忙完手里的工作，現在才吃飯，你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那就不打擾了，我自己來排版吧。」顧晨說。
「也行。」老板點點頭，指著一旁的電腦道︰「電腦就在那，你自己用吧。」
顧晨也沒多想，直接打開word就是干。
鍵盤 啪作響，顧晨手速驚人，三兩下將合同範本編輯完成。
此時此刻，老板也正好吃完午餐，將包裝丟進門口一處垃圾桶，折返到顧晨身邊時，接過顧晨的操作，準備給顧晨打印。
可看到合同範本後，廣告公司老板目光一怔，顯得有些詫異。
「這……這家店面要轉售？」店老板問。
「對呀。」顧晨默默點頭，感覺店老板似乎也知道這家店面。
于是店老板又道︰「就這個價格？」
「有什麼問題嗎？」盧薇薇似乎也感覺店老板有些古怪的樣子，于是忙問道︰「這個價格不合理嗎？」
「不不。」店老板擺擺手，也是笑孜孜道︰「這個價格，比之前合同的價格要低上不少，感覺買到就是賺到，只是……」
話說一半，廣告公司店老板卻忽然再次沉思起來。
這一次，盧薇薇再也忍不住了，于是繼續追問道︰「老板，你有事就直說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