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京城。
下午3點。
顧晨,王警官和盧薇薇三人在預定酒店簽到入住後,並沒有急著與同行交流。
雖說來參加學習的警員中,不少跟王警官還是老相識,但今天的東道主是盧薇薇。
在盧薇薇的提議下,大家決定晚上在盧薇薇爺爺女乃女乃家用餐,因此大家現在要做的,就是買點東西帶過去,算是見面禮。
……
……
一家大型超市門口,王警官選擇困難癥又犯了,忙問盧薇薇︰「話說你爺爺女乃女乃都喜歡吃些什麼?」
「什麼都吃,不挑食。」盧薇薇隨便走走逛逛,十分愜意。
顧晨和盧薇薇,在江南市的時候,就已經準備了許多江南特色美食帶過來。
而匆匆趕到京城的王警官,此刻手中卻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帶。
眼看要去盧薇薇的爺爺女乃女乃家吃飯,空手過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因此王警官提議,在附近超市買點東西帶過去,可一想人家兩位老人,常年居住在京城,超市里什麼東西沒吃過?
所以王警官也是頭大,只感覺自己有些太草率了。
見王警官站在門口還在猶豫,和顧晨一起提著禮品的盧薇薇,不由笑孜孜道︰「算了老王,沒帶東西就沒帶唄,待會少吃點就行,哈哈。」
「你別調侃我了。」王警官撓著後腦,盯著顧晨手里的江南特產,不由眼楮一亮。
「誒顧晨,要不……要不我幫你提點吧?你這禮品就說是咱倆一起買的行嗎?」
「行啊,沒問題。」顧晨說著,就要將手中禮品分些給王警官。
盧薇薇頓時投來鄙視的目光︰「我說老王,你連顧師弟的禮品都要蹭,你還有沒有一點當師兄的樣子啊?」
「那不是臨時救急嗎,下次補齊還不行嗎?」接過顧晨手里的禮包,王警官羞愧的心情,頓時得到些安慰。
盧薇薇有些無語,感覺老王還是那個老王,一點都沒變。
死要面子,做事卻是毛毛糙糙,丟三落四。
合著空手去吃飯,虧老王也想得出來。
要是他手里哪怕提袋水果,盧薇薇都敬佩他是條漢子。
低頭看了眼時間,盧薇薇也不想再糾結這些,直接道︰「好了,現在趕緊去我爺爺家坐坐。」
「打車去嗎?」王警官問。
「嗯。」盧薇薇默默點頭,隨後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是個大叔,很熱情,侃爺屬性,一上車便開始跟大家從家長里短聊到國際時事。
什麼都說,什麼京城的房價,什麼學校怎麼樣,他以前的戀愛歷史,家里人怎麼想。
連把著方向盤轉來轉去的樣子,都帶了些憤世嫉俗的神氣,滔滔不絕的言辭里,還涉及到了政治制度和法制社會的問題。
一開口就是說半天,感覺根本剎不住,似乎就是流淌在血液中的段子手。
見大家都是南方過來的,司機大叔還會跟大家聊一些當地景點的各種坑爹之處,教三人避免踩雷。
熱心的不得了。
但司機大叔並不知道,盧薇薇從小生活在京城,而且大家都有京城求學的經歷。
听著司機大叔的單口相聲,大家都不願打斷他,感覺這京城的出租車就是移動的德雲社。
在京城,你捧哏技術不好,估計都不好意思打出租車。
感覺司機師傅都比德雲社的厲害。
眼看快到目的地,司機師傅笑笑說道︰「這地方房子是破了些, ,可你們別小看這地兒,我跟您說,咱們京城的二手房房價,現在的參考均價是64888元一平。」
「其中這西城什剎海9月的二手房參考均價,就得是13萬元一平,降是降了些,可還是高啊。」
「能住在這地面上的人,那可是祖上積德。」
「這什剎海二手房住宅最貴的小區,就是為北錢串胡同,均價超過17萬1平了。」
「 ,還有這事兒吶?」聞言司機調侃,先前一直在看朋友圈動態的盧薇薇,這才忍不住調侃一句。
多年未關注京城房價,沒想到現在老家的房子都這麼值錢了。
一听盧薇薇帶著京腔,司機師傅不由一呆︰「您是京城的妹子?」
「是啊,怎麼說?」盧薇薇也是帶著京腔問他。
司機師傅哈哈大笑︰「 ,我還以為您幾位都是南方人呢,合著您是京城本地的?」
「對呀,順便回家看看。」盧薇薇說。
司機師傅收回了剛才的侃爺本性,又問︰「是帶著外地朋友來什剎海游玩的吧?」
「對啊,順便來什剎海看看我爺爺。」盧薇薇看著熟悉的街道,不由激動起來。
司機大叔眼眸微微一眯,瞥著盧薇薇問︰「合著您爺爺家住在什剎海啊?」
「嗯。」盧薇薇輕柔的嗯道︰「一直住這地兒,就沒搬走過。」
「嘿呦喂,看不出來啊,合著您這還是地地道道的京城妹子啊?」聞言盧薇薇爺爺家住址,司機大叔頓時格外客氣。
感覺剛才聊了半天什剎海房價,都是在給這妹子做襯托啊?
司機大叔不由搖了搖腦袋︰「什剎海啊,均價13萬的房價啊,妹子,您住這地兒,還真是要感謝祖上積德啊,瞧您這一身貴氣,相比也是大富大貴之人,嘖嘖,不簡單,不簡單啊。」
感覺司機大叔這麼一說,盧薇薇都不好意思捧哏了,只是微微一笑,表示禮貌。
眼看就快到家了,盧薇薇指著路邊道︰「您就在這兒停車,待會兒往里開肯定不好調頭。」
「好 。」司機師傅靠邊停車,拉起手剎。
待大家付款之後,司機師傅客氣笑道︰「謝謝您 ,慢走兒。」
這才將車開離道路。
王警官噗笑不已︰「這司機兄弟也太能聊了,感覺我老王平時就是個話癆屬性,可跟咱京城司機大哥一比,我甘拜下風。」
「那可不是嗎?」盧薇薇聞言,也是語帶調侃著說道︰「咱京城出租車司機見多識廣,每次我上車以後,只要問他有沒有遇到過什麼怪事?然後就能听一路,什麼荒誕的,感人的,靈異的,什麼都有,不信你可以試試。」
「而且我們京城的出租車司機,基本上都是免費的心理咨詢師。」
「最後友情提醒你老王,在京城不開心的時候,你可以打個出租車啊。」
「這倒是真的。」王警官並不否認,扭頭看向顧晨︰「話說顧晨,這盧薇薇家還真是祖上積德啊,能住在這種地方,可惜就是破敗了些。」
「我覺得這地方挺好啊,翻修一下應該挺不錯,沒听剛才的司機大叔說嗎?均價13萬一平。」
王警官默默點頭︰「對啊,所以你盧薇薇才是隱藏的富婆,你爺爺女乃女乃估計得資產幾千萬了。」
盧薇薇聳聳肩︰「萬一爺爺女乃女乃把房子捐了呢?他倆還真干的出來。」
「不會吧?那在京城豈不是沒根了?」顧晨走在胡同入口,也是看著這些四合院建築群,不由感慨。
盧薇薇拉著顧晨,一臉欣喜︰「別待在這里啊,我帶你們去我家看看,快點。」
大家跟著盧薇薇,一起走進胡同。
步行數百米,便來到一座院落的門口。
兩扇實木的大門上,瓖嵌著一對冶獸首餃環狀的門環,十分大氣,頓時吸引了王警官注意。
王警官不由伸手模上兩下,扭頭問盧薇薇︰「這啥玩意?」
「冶獸首餃環狀的門環啊,鋪首是含有驅邪意義的傳統建築門飾,用以鎮凶闢邪。」盧薇薇左右看看,也是饒有興致的介紹道︰「這里家家戶戶都是這樣。」
「看起來好像還不錯。」王警官退後兩步,看著老胡同外圍的古老牆壁,不由嘖嘖兩聲︰「就是外面破了下,話說你家到底在哪啊?」
「就這啊?你剛才模的大門,就是我家啊。」
「你家?就這?」王警官眉頭一蹙,趕緊上下打量起來。
隨後用羨慕的眼神看向盧薇薇︰「可以啊,這地段不錯啊。」
「所以說我家祖上積德啊。」盧薇薇笑出一道小酒窩,直接推開院落大門,轉身招呼大家道︰「都快進來吧,別站在門口啊。」
「誒。」王警官頓時有些拘謹,趕緊拉上顧晨,一起跨過門檻,走進院子。
推門而入,寬綽的庭院頓時將大家驚了一下。
那院中的玉蘭,海棠樹,直接映入眼簾。
兩邊的房屋對稱而立,有一種秩序規矩之美。
顧晨不由感慨說道︰「盧師姐,這座院落是一套新翻建的二進四合院啊,而且由東西跨院組成,並且有兩個門,可獨立使用,這布局真的很不錯,難道這就是你說的漏雨小屋?」
感覺盧薇薇在開玩笑吧?
要知道,盧薇薇在三組辦公室里調侃自家小屋漏雨的時候,可把何俊超樂壞了。
那家伙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可現在實地一瞧,完全不是那個樣子啊。
甚至有點被院落翻修布局給驚艷到。
盧薇薇也是不由一呆,環顧一周後,若有所思︰「沒錯呀,我記得這樹還是我爺爺親手種下的呢,房子除了翻修過,格局也沒變啊。」
「那可能是你爺爺感覺房屋漏雨,所以翻修過吧?」顧晨感覺應該是這樣。
盧薇薇似乎也同意這種說法,畢竟快兩年沒回家了。
翻修過的院落中,還有一個露台,院中的玉蘭和海棠的樹枝紛紛延伸到露台上。
所以的格局變化似乎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盧薇薇也是走上前介紹道︰「我家這邊交通挺便利的,出門百米即是地鐵,不論是想去什剎海感受繁華的商業氣息,還是想去景山感受古樸的園林之美,都是十分便利。」
「那你平時住哪啊?」王警官問。
盧薇薇指著側邊道︰「就住這。」
「是薇薇回來了吧?」
听見院落中有些動靜,從房間里,忽然走出一名中年女子。
「劉嬸?原來你在家啊?我還以為家中沒人呢?剛想打你電話。」盧薇薇見到劉嬸,整個人也是興奮不已。
劉嬸也是微微一笑,說道︰「你爺爺和女乃女乃一早就通知我,說晚上薇薇要回家吃飯,讓我多弄些飯菜。」
「可他二老又不知道你具體什麼時候回家,所以就出去逛逛,溜溜鳥什麼的,可剛走不久你就來了。」
「哈哈,這麼巧啊?」盧薇薇也感覺挺不湊巧的,還想趕緊把顧晨介紹給爺爺女乃女乃呢,結果人不在,這就有點尷尬了。
見顧晨和王警官站在一旁,盧薇薇趕緊跟二人介紹道︰「忘記跟你們介紹了,這位是劉嬸,是我爺爺女乃女乃的保姆,自從我爸媽因為工作調動去了南方,家里的爺爺女乃女乃就都仰仗劉嬸照顧了。」
「您好劉嬸,我是顧晨,我是盧薇薇的同事。」顧晨趕緊上前與她握手。
「哎呦喂,瞧這小伙子長得多俊俏?」劉嬸緊緊握住顧晨的手,像個大家長一樣打量著顧晨,也是不由調侃著說︰
「今天老爺子還說來著,不知道薇薇什麼時候能夠帶個男朋友回家,結果下午人就來了,哈哈,這南方的小伙長得還真是秀氣。」
「劉嬸,您說什麼呢?這是我同事。」感覺劉嬸這話說的,自己都怪不好意思。
劉嬸無所謂道︰「同事也可以是男朋友啊,從小就听你爺爺說起過,你連男同學都不讓進院子,現在男同事都往家里帶,意義能一樣嗎?」
「哎呀,劉嬸,真的是同事啦,你就別多想了。」
平時大大咧咧的盧薇薇,在自家院子里,被劉嬸這麼一調侃,俏臉很快紅得跟隻果似的。
劉嬸是過來人,當然看得出盧薇薇對顧晨有意思,只是不知道兩人目前進展如何,于是趕緊又問顧晨︰「對了顧晨,你有女朋友沒?」
「還沒有。」
「沒有就對了。」
「啊?」
「哦不是,我是說,年輕人嘛,事業為重,但有時候也好考慮一下。」瞥了眼紅隻果的盧薇薇,劉嬸笑孜孜道︰「我家薇薇就挺不錯啊,根正苗紅,小時候這胡同里,都不知道有多少男生為她打架呢。」
「這麼厲害?」顧晨聞言,感覺這種情況似曾相識。
顧晨似乎也依稀記得,童年時候的自己,也因為長得太過俊俏,以至于有不少小女生為了給自己送禮物而大打出手,搶著要跟自己做朋友。
每次想到那時候,顧晨就感覺有些頭大。
小朋友可沒那麼多拘謹。
喜歡你就要得到,得不到就把競爭對手都打跑。
小朋友的嫉妒心也是很強烈的,這點顧晨感同身受。
因此听劉嬸這麼一說,自己也瞬間能理解,可見盧師姐跟自己童年擁有相同的煩惱。
看著劉嬸拉住顧晨的手,一直不停的拉起家常。
站在一旁的王警官幾次想插嘴自我介紹,但似乎劉嬸的眼里只有顧晨,眼楮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顧晨,似乎真把自己給忘了。
「好吧,我可能是個空氣人。」看到這一幕,王警官傻傻站在一邊,感覺自己可能是個多余的。
這時候的盧薇薇,才從幾人的交談中緩過神來,她趕緊小跑到王警官身邊,替劉嬸介紹道︰「劉嬸,這是我同事老王。」
「啊?」感覺都快把顧晨聊成自家人的劉嬸,被盧薇薇這麼一打斷,頓時一巴掌拍在額頭上。
「哎呦喂,你瞧我這注意力,我都忘記還有個人站在這里呢,哎呦對不起對不起,瞧我這眼神。」
「呵呵。」王警官還能說什麼?感覺自己空氣人是坐實了。
「沒關系,可能是顧晨太受歡迎了,他在我們分局也是這樣,剛來第一天,就成功引起了全分局領導的主意。」
王警官趕緊搪塞話題,給自己台階下。
劉嬸也是語帶歉意,趕緊與王警官握手︰「不好意思啊老王,這我從老爺子那里一听,說要帶同事回家,我以為薇薇只帶個男朋友回來,沒想到她把同事都帶來了,你瞧我這注意力,哎呦,腦子不行咯。」
「沒關系的劉嬸,我腦子有時候也不好使。」王警官依舊保持著職業假笑。
就像是平時面對報警人各種調侃抱怨時那樣,心里不爽,但不能表露出來。
微笑,就是最好的回應。
見大家都站在原地,劉嬸趕緊道︰「都別傻站在這里啊,剛才南方回來,快進屋坐坐,我給你們先泡點茶水,那可都是你爺爺的老部下送來的,快進來吧。」
見劉嬸這麼一招呼,大家也都不客氣,直接跟著她走進客廳。
此時此刻,碩大的領袖頭像就掛在客廳,八駿圖,十大元帥圖則分列兩側牆壁上。
雖然院子的裝修煥然一新,但這些老照片,和老字畫卻一點沒變,依舊帶著年代的痕跡。
之前進院子時,顧晨就看見門口的「光榮之家」的牌子,于是好奇問盧薇薇︰「對了盧師姐,你爺爺到底是做什麼的?」
「做什麼的?他什麼都做啊。」盧薇薇淡笑著說。
顧晨又問︰「我看門口上有‘光榮之家’的牌子。」
「那你們家應該是有人參軍吧?」王警官頓時也好奇問道︰「是你爺爺還是你爸爸?」
「呃,這個……」
盧薇薇猶豫了一下。
這時候,劉嬸也端著茶水走過來,遞到大家手里道︰「當然是薇薇的爺爺了,她爺爺可是老兵了,那可是……」
「劉嬸,你不是還要準備晚餐食材嗎?」
還不等劉嬸把話說完,盧薇薇立馬提醒著說。
「啊?」劉嬸一呆,啊道︰「對……對啊,要準備食材。」
「那你現在快去準備吧,我帶同事參觀一下。」盧薇薇鬼靈精怪的說。
劉嬸一呆︰「可是,現在準備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啊,太陽都快下山了,快去吧劉嬸。」盧薇薇繼續要求。
劉嬸莫名其妙的點點頭,這才嗯道︰「行吧,可能家里食材也不太夠,要不我再去附近買點過來?」
「正確。」盧薇薇雙手將劉嬸就地轉圈,身邊推她一把道︰「那劉嬸快去吧。」
劉嬸念念叨叨的離開了。
盧薇薇這點小心思,王警官當然是看在眼里,于是好奇問她︰「我說盧薇薇,好端端的把劉嬸支走干什麼?害怕曝你童年黑歷史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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