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之所以這樣問張丹，主要是寄信人善于通過網絡平台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從這點來說，肇事者似乎對操作網絡平台，引發輿論關注有著特別的手段。
而張丹恰恰是羅斌團隊中，主要負責羅斌社交平台方面運營的助理。
可以說，任何羅斌在社交媒體上發布的動態，幾乎都是助理張丹在負責運營。
因此顧晨自然要問清楚。
張丹並沒有反駁什麼，直接點頭承認說︰「沒錯，羅斌的所有社交媒體賬號，都是我在負責運營。」
「另外就是一些沒有合作過的伙伴，他們通過社交媒體平台上的工作聯系方式和郵箱，也可以跟我們建立聯系。」
「我要做的，就是篩選過濾這些合作意向者，看是否有合適的伙伴，僅此而已。」
「那你這幾天有沒有跟哪些人接觸過？」顧晨又問。
張丹短暫思考了幾秒後，直接搖頭否認道︰「我這幾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除了工作室就是家里，並沒有跟其他人接觸過。」
「您一個人在家住？那您的家人呢？」顧晨似乎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現場的張丹，立馬臉色難看起來。
一旁的生活助理小露則是弱弱的道︰「張……張丹姐還沒結婚呢，所以她平時都是一個人住。」
「沒結婚？」王警官愣了一下。
看著張丹也將近40歲的樣子，卻依然沒結婚，出于條件反射，王警官忍不住驚嘆一聲。
可就是這一聲驚嘆，似乎讓張丹很不適應。
加上旅途疲憊，張丹的臉色忽然間難看起來。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反應不對，王警官趕緊道歉說︰「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還單身，如果是這樣，那一個人住也很正常。」
「那你這幾天就真的一個人都沒接觸嗎？」顧晨接著王警官的話，直接問她。
張丹搖搖腦袋︰「我這人除了工作就是家里，幾乎都是兩點一線，平時也沒什麼社交，反正……網絡就是我的一切。」
話音落下，張丹也下意識的拿起一瓶水，為化解尷尬，選擇戰術喝水。
司機何泰則解釋說︰「張丹平時獨來獨往的，我們很少看見她跟人接觸，反正吧，張丹應該算是我們這個團隊里最為安靜的一個。」
「好吧。」將這些記錄在案後，顧晨也對張丹表示好奇。
畢竟，張丹從進門開始，就顯得整個人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如果說這是一個藝人團隊，那顯然張丹更像個局外人，似乎周圍的一切與她無關。
抬頭看著另一名高瘦男子，顧晨又問︰「那您又是什麼助理？」
「我也是業務助理，主要負責對接一些老牌合作伙伴的合作業務。」高瘦男子說。
顧晨又問︰「那你的名字？」
「張凱。」
「身份證號碼……」
兩人一問一答，顧晨也大概對張凱的情況有所了解。
張凱今年35歲，是進入羅斌團隊時間最短的一個。
從時間來看，經紀人廖平時間最長，司機何泰其次，之後是張丹和生活助理小露。
而張凱作為頂替上一任業務助理，來到團隊僅僅三個月時間。
但是因為張凱在行業內口碑不錯，因此羅斌對他非常信任。
而讓羅斌大火的這部劇，也是張凱通過各方渠道爭取過來的，再加上廖平的資源，這才促使了羅斌能夠出演大火劇的主要角色。
可以說，羅斌的這次再次爆紅，主要得益于業務助理張凱和經紀人廖平。
張凱也是羅斌爆紅的功臣，深得羅斌的信任。
但是這一次曝光出死亡威脅信件問題，已經開始越炒越熱。
以至于顧晨不能僅憑他人的口述，就來判斷事情的真假，這還需要自己的獨立判斷。
「這麼說來，你是這個團隊最晚進來的一個？」雖然剛才張凱已經透露過，但顧晨還是再三確認。
張凱默默點頭︰「我也就是幫羅斌對接一些資源，加上羅斌在業界口碑本來就不錯，所以這次之所以能夠接到重要資源，也是羅斌自己努力的結果，我也只是做了順勢而為的事情罷了。」
「你還挺謙虛的。」感覺張凱說話格外謙虛，王警官也是不由吐槽說︰「可是我們現在需要對你這些天的行蹤做個了解，也希望你準確回答。」
「沒問題，你們要問什麼盡管問。」張凱听聞剛才幾位同事的回答，因此也知道警方接下來的問題。
顧晨則是直接問道︰「這些天，你都有跟哪些人接觸過？」
「太多了。」張凱有些尷尬，但還是實話實說道︰「我知道，我這麼說，會把嫌疑引到自己身上。」
「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會實話告訴你們的。」
「說吧。」顧晨低頭看著筆錄本，準備記錄。
張凱則是不由分說道︰「這幾天，因為業務的關系，我前後很許多不同藝人的經紀公司有過接觸。」
「還有呢？」顧晨又問。
「還有……還有跟一些品牌商也接觸過，主要是商談一些關于羅斌簽約代言的事宜，前後這幾天，也就接觸了十幾家的樣子吧？」
「這麼多？」盧薇薇聞言，有些不可置信。
張凱則是一臉淡然的道︰「這沒什麼，畢竟羅斌現在的頂流，想跟羅斌合作的品牌有很多。」
「現在這些品牌方，恨不得提著鈔票上門談合作。」
「但是因為考慮到羅斌目前的市場定位，所以我們需要篩選合作方，並不是說給錢多就代言，要是出了問題，那可就麻煩大了不是嗎？」
「說的有道理。」顧晨默默地點頭，也同意張凱的說辭。
畢竟羅斌現在不愁合作方，愁的是挑選不出合適的合作方。
因此業務助理張凱的作用也就體現出來了。
作為一個資深業務經理，來到羅斌團隊做業務助理，顯然有些大材小用。
但是以羅斌目前的身價來看，許多行業的職業經理擠破頭皮都想過來。
主要是可以幫助羅斌對接品牌方的同時，也給自己積累這方面的渠道。
盧薇薇有些頭大道︰「那你這些天接觸這麼多合作伙伴，他們有誰跟你聊過關于死亡威脅信件的問題嗎？」
「絕對沒有。」喝上一口水，張凱也是實話實說道︰「我這個人的做事風格，就是工作歸工作，任何與工作無關的東西，我都不會聊。」
「雖然一些品牌商，也是私下跟我打听關于羅斌的情況，但我都是閉口不談，因為我非常清楚，這並不是我去關心的。」
「弄不好，可能還會給羅斌帶來負面影響，所以……論業務方面，我是專業的。」
「張凱的確很專業，這在業界已經可以得到證實。」見張凱如此解釋，一旁的經紀人廖平也是實話實說。
袁莎莎瞥他一眼，也是好奇問道︰「你就這麼確定，張凱所說的都是事實嗎？」
「那是當然的。」廖平毫不避諱，也是直言道︰「張凱是我推薦過來的，是我從對手的經紀公司，好不容易挖來的人才，我當然對張凱絕對信任。」
「雖然張凱因為工作關系，經常要去跟不同人接觸，但是以我對張凱多年的了解，他不會做出對羅斌不負責任的事情來。」
「這也是為什麼，我會放心將品牌合作方面的業務，交給張凱做的原因。」
「你好像很偏袒張凱？」王警官說。
廖平依舊點頭承認︰「算是吧，我不相信他有問題。」
「你這是主管意識。」顧晨將這些記錄在案後，也是抬頭看著眾人道︰
「就目前來看，那封死亡威脅信的作者，似乎對羅斌的行蹤非常了解，而在座的各位，恰恰是這些消息的知情者。」
「如果你們沒有像其他人透露過，那根本就不存在有人將死亡威脅信在網上曝光的同時，還將羅斌現在的具體行蹤公之于眾。」
「如果沒有其他環節出問題，那出問題的，還是在你們幾人身上。」
扭頭掃視眾人，顧晨也是一臉認真的道︰「所以我現在懷疑，你們當中的其中一個，就是寫那份死亡威脅信件的人。」
「什麼？你懷疑我們？」
「可是這件事情跟我們確實沒有關系啊？」
「反正不是我。」
……
大家听聞顧晨的說辭，紛紛予以反駁。
但同時大家也非常清楚，顧晨說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而此時此刻，只有羅斌一直避開不談，低頭沉思。
一旁的生活助理小露，也是好心提醒道︰「羅斌，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
「我能說什麼？」羅斌此刻臉色冰冷，也是冷冷的抬頭看向眾人，道︰「如果顧警官說的是真的，那麼就說明，我身邊藏著一個危險的人物。」
話音落下，大家都能感受到羅斌的意圖。
所有人面面相覷，似乎都不敢看向彼此。
但與此同時，大家似乎都在相互懷疑。
剛才顧晨的一番詢問，只不過是場開胃菜。
主要目的，也是為了了解眾人的性格習慣，以及工作日常。
從目前來看，似乎所有人都有疑點。
他們的供詞，並不能代表一切。
尤其顧晨還注意到，團隊成員之間，也在相互給對方開月兌。
顧晨不清楚，這是不是為了讓自己的嫌疑能變得更小一些，才故意在幫助他人開月兌的同時，得到他人的開月兌協助？
就好像你給人家一顆糖，人家還你一塊巧克力是一個道理。
誰都不希望警方將調查重點放在自己身上。
可羅斌此刻似乎也沒了耐心。
畢竟那個寄信人，已經開始有所行動。
羅斌目前還處在明處，而對方卻在暗處。
尤其是死亡威脅信，明確指出，要殺羅斌于江南市。
這就等于公開告訴你死亡地點就在這，至于對方什麼時間動手，如何動手，那都是人家的事情。
而自己卻毫不知情，盲目提防。
這樣一來，羅斌看似平靜的心態，也開始出現微妙的變化。
顧晨瞥了眼羅斌身邊的生活助理小露，直接問她︰「對了小露，剛才我們結束了對他們三人的問話，現在該輪到你了。」
「我？」被顧晨直接點名，生活助理小露顯得有些茫然。
盧薇薇則安慰著說道︰「沒事，為了排除大家的嫌疑，所以這是正常程序。」
「你們需要告知自己這些天的具體行蹤，卻詳細越好。」
「我沒去哪呀？真的。」小露顯得有些沮喪，也是趕緊與眾人解釋說︰
「我作為羅斌的生活助理，羅斌日常需要使用的東西，我都要提前備好。」
「所以在這些助理當中，其實我才是最累的那一個，每天除了跟羅斌待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其他社交空間。」
瞥了眼身邊的羅斌，小露也是提醒著問道︰「羅斌，你說的對嗎？」
「沒錯，小露是一直跟我在一起，包括提提行李什麼的，這種雜七雜八的事情，都是小露一人在做，也挺辛苦的。」羅斌也是附和著說。
有了羅斌的背書，生活助理小露也是長嘆一聲，扭頭對顧晨道︰「我說吧，這事跟我沒關系，真沒關系。」
「在這些助理當中，我可是最累的一個，真的。」
「好吧。」了解了生活助理小露的行蹤，顧晨再次將目光鎖定在最後一人身上。
「廖先生。」顧晨說。
「啊？」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廖平，頓時表情一怔，扭頭應道︰「啥事？」
「說說你吧，你最近幾天都在干什麼？」顧晨抬頭說。
「我？」廖平有些驚詫，也是哭笑不得的看向大伙，隨後又問顧晨道︰「難道我也要說？我可是羅斌的經紀人啊？也是他合作時間最長的搭檔……」
「任何人。」還不等廖平把話說完，顧晨直接開門見山︰「任何知道羅斌最新行蹤的人，都應該介紹調查。」
「所以，廖先生，你也不例外。」
「噗！」听聞廖平也要接受審訊。
之前還一臉懵逼的生活助理小露，頓時也是噗笑一聲，調侃著說道︰「老廖，你就听顧警官的吧，畢竟他連我都要調查，調查一下你，也很公道。」
「行吧。」知道自己不能搞特殊，廖平索性也不去糾結這些，直接問道︰「你有什麼要問的說吧？」
「你這幾天都在跟哪些人接觸？」顧晨繼續拋出這個問題。
廖平的回答也很爽快︰「這些天，都在跟我們團隊成員做溝通，以及這家酒店的高層領導，希望他們能鼎力配合。」
「至于你說的，到底接觸過哪些人，那可能有點多，但是死亡威脅信出現後，我也是跟羅斌再三商量，才提前來到江南市，跟你們芙蓉分局提前接觸，並道明緣由。」
「這個我跟你們趙局在吃飯的時候就聊過，所以，我沒必要跟羅斌過不去，畢竟我才是他最好的哥們。」
廖平這些話，省得羅斌的認同。
畢竟羅斌從出道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換過經紀人。
自己落魄時，經紀人是廖平，現在自己飛黃騰達，成為業界頂流，經紀人依舊是廖平。
因此羅斌忽然也陷入糾結。
原因很簡單，因為此刻的房間內，都是自己最信任的團體。
但是要在這些人當中，找出那個最有嫌疑的一個，似乎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考慮到這個緣故，顧晨在听聞廖平解釋之後，也就沒再多問什麼。
只感覺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問題。
一方面來自于顧晨的判斷，那就是寄信人就在這些人當中。
但另一方面，似乎這人藏的很深，以至于顧晨明顯知道他就在身邊，但卻沒辦法將他們身份確認。
羅斌打了記戰術哈欠，也是提醒著說︰「對不起，我有點困了，所以今天的調查？」
「到這吧。」顧晨將筆錄本合攏，也是站起身道︰「這幾天，在沒有調查出那名寄信人真實身份之前，最好不要離開酒店。」
「另外，酒店外圍的安保，我們警方也會特別關注，但你們自己也要做好保護措施，不要放一些閑人進入樓層，否則很難說清楚。」
「也不用這麼認真吧？」羅斌眉頭一蹙，也是不由分說道︰「那個想殺我的人，我越來越感覺，他更像是一種必殺技，就是想讓我心神不寧。」
「不過我羅斌可不會被這種網絡暴力所打破，相反，我會用更好的姿態生活下去。」
話音落下，羅斌也是瞥了眼張丹，道︰「張姐，還是幫我拍幾張生活近照吧？否則粉絲們都不知道我目前的狀態。」
「那些黑粉越是罵我，我就越要讓自己活得精彩。」
「好吧。」作為業務助理，其實很多羅斌的生活照片，是由張丹自己拍攝剪輯。
羅斌想要工作近照，張丹便拿起手機，開始一對一進行角度選擇、拍照。
而顧晨幾人則是簡單寒暄之後，又一次離開了酒店房間。
……
……
來到酒店樓下，剛走出去沒多久，顧晨就發現附近的樹林中，似乎有許多黑影。
這些黑影手里都拿著各種拍攝工具，似乎是有意要在這里熬通宵。
顧晨沒有往正門出來，而是從側面小門進出。
但自己明顯感覺，如果照著這種事態發展下去，出事那是遲早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