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
何俊超繼續發揚工具人精神,愣是在七拼八湊中,將房東的監控視頻調取出來。
回頭瞥了眼顧晨,何俊超如釋重負道︰「這個家伙,就是給徐方志鑰匙的人。」
「盯緊他,好好查一查。」顧晨說。
也就在顧晨話音剛落之際,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顧晨一瞧,來電的是法醫高川楓。
顧晨二話沒說,直接劃開接听鍵︰「高川楓,檢測如何?」
「顧晨,根據檢測發現,鄒強身上並沒有受傷的痕跡,但是經過我對鄒強體內的酒精和奧施康定的檢測發現,已經遠遠超標。」
「初步推斷,鄒強在溺斃之前有中毒癥狀。」
「確定嗎?」顧晨確認著問。
高川楓則是一口咬定道︰「不會錯的,鄒強的死,表面看或許是溺斃,但實際上,在他溺斃之前,曾經有過酒精和奧施康定的藥物超標,這個在檢測室已經得到了確認。」
「明白。」听聞高川楓說辭,顧晨也大概清楚了基本情況。
和高川楓簡單溝通了幾句後,顧晨掛斷電話。
「怎麼樣?」盧薇薇見狀,趕緊追問顧晨︰「高川楓那邊怎麼說?」
「酒精和奧施康定超標。」顧晨說。
王警官眉頭一蹙︰「那這麼說來,鄒強的死沒這麼簡單?他是因為藥物超標導致的溺斃?」
「對。」顧晨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要知道,之前我就說過,酒精和奧施康定的組合非常危險。」
「一般來說,加乘作用會抑制腦部的呼吸中樞,會導致窒息死亡。」
「而高川楓那邊的檢測結果是,鄒強先是因為藥物超標,而後再導致的溺斃死亡,這個在檢測室已經得到了確認。」
「那既然是這樣,只要調查出,鄒強到底是自己服用了酒精和奧施康定,還是被人服用了這些東西,就能斷定自殺還是他殺?」王警官說。
顧晨默默點頭︰「目前來說是這樣。」
「那好辦。」抬頭瞥了眼何俊超,王警官催促著說︰「那什麼,何俊超,你盯著那個房東有沒有什麼進展?」
「還被你說中了。」听聞幾人的談話,何俊超在調查的同時,也是長舒一口重氣道︰
「這個房東,就在顧晨和盧薇薇參觀房屋回去之後,似乎有去藥店的情況。」
「而後的行蹤不定,但是就在鄒強事發當晚,他曾經出去過,而且開車前往了藍山別墅方向。」
「那鄒強呢?鄒強當晚什麼情況?」顧晨又問。
「鄒強當晚也有出門,行蹤不定,但是既然在藍山別墅被發現,那肯定是去了藍山別墅。」
「通話記錄。」王警官若有所思,抬頭看著何俊超道︰「想辦法聯系電信運營商,把當晚鄒強跟房東之間的通話時間調取一下。」
「明白。」何俊超默默點頭,開始繼續操作起來。
而另一邊,顧晨扭頭問王警官︰「徐方志的審訊結果如何?」
「沒有任何進展。」王警官搖了搖腦袋,也是頗為失望道︰「老丁他們,昨天對徐方志連夜審訊,但都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
「但是有一點他們已經搞清楚了,就是根據徐方志交代,鄒強的確經常出入藍山別墅,甚至把那當成自己的家。」
「因為那天徐方志在直播時,曾經發現大量關于鄒強的私人物品。」
「所以從那天開始,徐方志大概也能猜到,鄒強曾經就住在這里。」
「那就是說,鄒強住在藍山別墅區的獨棟別墅里,其實並不意外?」顧晨說。
王警官默默點頭︰「差不多就這意思吧。」
「難怪鄒強會死在浴室,合著是把這別墅當成自己家,可溺斃在浴缸里,這是巧合嗎?」盧薇薇若有所思。
但顧晨卻是搖搖腦袋︰「絕不可能這麼湊巧,如果鄒強之前就酒精和奧施康定超標,那麼他又意外的溺斃在浴缸,這就有點詭異了。」
「如果說他是因為藥物超標而導致的呼吸困難,暈眩過去,那或許還說得過去,溺斃在浴缸,看上去更像是人為。」
「人為?」听聞顧晨說辭,盧薇薇眉頭微微一蹙。
顧晨則是繼續解釋︰「道理很簡單,酒精和奧施康定超標,鄒強呼吸困難。」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會選擇安穩的待在浴缸里嗎?正常人都不會這麼做。」
「唯一可以解釋的通的是,鄒強被人算計,導致身體出現狀況。」
「可就在鄒強半死不活的時候,被人抬進了裝滿水的浴缸,從而導致窒息死亡。」
「被人抬進浴缸?」盧薇薇表情一呆,也是若有所思的問︰「顧師弟怎麼就能確定是被人抬進浴缸的呢?萬一是他自己在浴缸內泡澡呢?」
「盧師姐可能沒注意浴缸周圍的情況吧?」見盧薇薇還不明白,顧晨也是提醒著說。
盧薇薇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噗嗤一下笑出聲道︰「我真沒注意,難道顧師弟在現場有所發現嗎?」
顧晨沒說什麼,直接掏出手機,將相冊點開,交給盧薇薇道︰「盧師姐你自己看。」
盧薇薇和王警官聞言,二人立馬湊了過來。
圖片是浴缸外頭的瓷磚地板。
但是顧晨的拍攝非常刁鑽,瓷磚上明顯有被水沖刷的痕跡。
王警官眉頭一蹙,趕緊看向顧晨問︰「所以你的意思是……」
「道理很簡單。」顧晨雙手抱胸,也是侃侃而談道︰「這棟別墅,很少有人居住在里面。」
「因此灰塵會有很多,尤其是浴室,由于經常沒人在浴室洗澡,所以往往在浴室的地磚上,會殘留許多灰塵在上面。」
「所以即便是中介鄒強在里邊居住過,但我也確信他沒在里面洗過澡,因為現場沒有換洗的衣物。」
頓了頓,顧晨又道︰「還有就是,即便鄒強臨時起意,想在浴缸洗澡,在我看來也未嘗不可。」
「但是,鄒強不會傻到在浴缸放多少水都不清楚,但是從地面灰塵沖刷痕跡來看,很顯然,浴缸里的水明顯過多。」
「鄒強進入浴缸之後,也就大量漫出浴缸,導致將地面瓷磚上的灰塵沖刷成這樣,按理來說這不應該啊。」
「的確。」盧薇薇也是默默點頭,道︰「要我洗澡,我肯定也不會放這麼多水。」
「而且從這照片來看吧,浴缸里的水應該很多的樣子,畢竟當我們看見鄒強溺斃在浴缸里的時候,浴缸里的水還是滿的。」
「48小時還是滿缸狀態,而地面上的灰塵被沖刷明顯,很顯然,這個放水的人,或許並不是鄒強,而是另一個人。」
「而且這個人的身材一定很消瘦,所以才會將水放到自己洗澡時的樣子。」顧晨提醒著說。
王警官恍然大悟,趕緊瞥了眼何俊超︰「那什麼?何俊超,房東老板長啥樣?」
「一個瘦如猴的家伙。」何俊超將房東照片點開至電腦屏幕,隨後將屏幕亮在眾人面前道︰「就這家伙。」
「那就對了。」盧薇薇見狀,也是如釋重負的道︰「這個房東放水在浴缸,是根據自己洗澡的水量來放的,但是鄒強體型和身高,明顯跟房東不是同一個等級。」
「所以當鄒強因為酒精和奧施康定過量而導致副作用時,房東將他放入浴缸,這才導致浴缸水大量溢出,從而沖刷了地磚上的各種污漬,形成了這種現狀。」
「天吶!」聞言盧薇薇說辭,王警官也是撓撓腮幫,有些不可置信道︰
「那這麼說來,這個房東真的很有問題?」
「關鍵在于,這些奧施康定的藥物是從哪買來的?何師兄不是已經發現,房東有去藥店的蹤跡嗎?」
「對啊,叫百姓大藥房,就在平安街的那家藥店。」何俊超說。
顧晨默默點頭,也是吩咐著說道︰「把這些信息發給丁亮,讓他跟黃尊龍,帶上房東的照片,確定好房東去藥店的具體時間,找藥店人問問,看看是不是購買過奧施康定這類藥物。」
「明白。」何俊超知道,顧晨又要將兩個室友當做工具人。
不過這也省得顧晨自己跑一趟,畢竟丁亮和黃尊龍就在外頭,使喚起來也方便。
而丁亮和黃尊龍,雖然跟顧晨不屬于同一個部門,但是在這幾年里,也逐漸被顧晨使喚習慣了。
將工作交代下去後,顧晨和大家繼續在三組辦公室靜靜等待。
上午10點整,顧晨接到來自丁亮的電話。
顧晨趕緊接通道︰「怎麼樣丁亮?你那邊調查清楚沒?」
「顧晨,還真被你說中了,你要讓我們調查的這個……這個叫黃鑫的家伙,他還真就在這家藥店購買過奧施康定。」
「藥店那邊確認嗎?」顧晨說。
「確認,因為這種藥物購買的人很少,也很難買到,附近這幾家藥店,也就只有這家藥店有賣,所以藥店的工作人員對他印象很深。」
「而且在售出之後,還特地提醒他,這種藥物不能跟就酒精混在一起,否則要出大問題。」
「所以當我拿出那張黃鑫的照片時,店員一樣就認出了他。」
「知道了。」顧晨松上一口氣,這跟自己猜測的一樣。
看來別墅房東黃鑫,購買奧施康定的動機不純。
而死者鄒強的體內卻有恰恰檢測出奧施康定和酒精。
可以說,種種一切都指向房東黃鑫。
再加上浴缸漫水的特點,可以斷定那是黃鑫洗澡時的水量。
想到這些,顧晨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直接交代道︰「丁亮,你再跟黃尊龍辛苦一下,你們去找黃鑫,找到他之後,直接帶到芙蓉分局審訊室,地址我稍後發給你。」
「沒問題啊,你發過來,我們幫你去找黃鑫。」丁亮答應的也很爽快。
掛斷電話,還不等顧晨吩咐,何俊超就立馬將黃鑫目前的具體地址發送過去。
上午11點20分。
瘦如猴的黃鑫,被人高馬大的丁亮和黃尊龍,直接押到一號審訊室。
顧晨隨後帶著自己的團隊成員,也都一一走進屋子。
此刻的黃鑫,看著大家一臉茫然,也是好奇問顧晨︰「是你們要找我?」
「沒錯,你就是黃鑫?」顧晨坐下之後,直接問話。
「嗯,我就是黃鑫。」黃鑫倒是回答爽快。
「身份證號碼報一下。」顧晨淡淡說道。
黃鑫無奈,只能听話照做。
收錄完基本信息後,顧晨抬頭看向黃鑫,問道︰「藍山別墅區對面那片爛尾樓是你的杰作吧?」
「你……你們問這個干什麼?」黃鑫聞言,有些不悅。
顧晨也是實話實說道︰「沒什麼,就是想多了解一下。」
「好吧,是我的杰作,工程出現了問題,導致債務纏身,所以……所以爛尾了,我也被套牢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復工,就這麼簡單。」
黃鑫將自己在爛尾樓盤那邊的基本情況,還算坦誠的告知顧晨。
顧晨默默點頭,又問︰「鄒強你知道吧?」
「知道,他是我的房屋中介,你們這次找我過來,就是為了他的事情對嗎?」
黃鑫很顯然也知道顧晨找自己過來的目的。
顧晨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鄒強死在了你別墅二樓的浴缸里,這事你知道嗎?」
「知道。」黃鑫微微點頭,直截了當道︰「那個幫我搞凶宅試睡的主播,叫……叫徐方志的家伙,他已經告訴我了。」
「那你是怎麼看?」顧晨問。
「我?」黃鑫猶豫了兩秒,也是搖搖腦袋︰「我不知道,畢竟我這幾天都聯系不上鄒強,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連凶宅試睡主播徐方志要去別墅,都因為沒有鑰匙而來找我。」
「可是後來,听說昨天在直播的時候,發現人死在浴缸里,當時把他也嚇得不輕。」
幽幽的嘆口氣,黃鑫也是無可奈何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家伙怎麼會死在我的別墅里?」
「這下好了,之前的凶宅概念已經在慢慢淡化,可現在好了,又有人死在別墅,估計我這別墅,一時半會是賣不出去了。」
感覺自己也夠倒霉的,黃鑫此刻的表情頗為沮喪。
顧晨將這些記錄在案,又問︰「所以說,你也不知道鄒強到底什麼情況?」
「對,我不知道。」黃鑫搖搖腦袋,也是一口否認。
「那你知道,鄒強有在你別墅內居住的習慣嗎?」顧晨又問。
黃鑫眉頭一蹙︰「這……這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許有吧,畢竟我把鑰匙交給他,也是把房屋的管理權交給他。」
「他偶爾住在別墅里,也很正常,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死在二樓的浴缸里,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那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盧薇薇問。
「不知道。」黃鑫搖搖腦袋,也是求教的問︰「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這什麼情況?」
「我們當然是知道的。」王警官雙手抱胸,也是靠在座椅上觀察黃鑫老半天。
感覺這家伙還算沉得住氣,至少現在看來,似乎這事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黃鑫眉頭一蹙,身體微微前傾,也是好奇問道︰「那警察同志,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
「奧施康定,這玩意兒你應該很熟悉吧?」感覺黃鑫戲演得不錯,但盧薇薇沒那耐心陪他演戲,直接挑明了說。
黃鑫表情一怔,哼笑著問︰「你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我們的意思的……」
「我們的意思是,我們在死者鄒強的體內,檢測出了酒精和奧施康定。」
「而奧施康定這種藥物,想必你也清楚,它的作用是用于緩解持續的中度到重度的疼痛。」
「但是這種藥物一旦跟酒精組合在一起,那是要出大問題的,加乘之下,會抑制腦補的呼吸中樞,並造成窒息死亡。」
還不等盧薇薇開口,顧晨便打斷道。
將奧施康定和酒精組合的恐怖告知給他。
此時此刻,黃鑫也是一臉懵圈,仿佛自己也是第一次听說。
撓撓後腦,黃鑫弱弱的問︰「所以……所以你們認為,鄒強的死,跟奧施康定和酒精有關?」
「都已經在死者鄒強的體內檢測出來了,難道還需要我們再說一遍嗎?」盧薇薇感覺這黃鑫不愧是戲精。
就這演技,不給他頒發小金人都不合適。
黃鑫似乎也意識到什麼。
畢竟是老江湖,盧薇薇都已經這麼說話,他要再裝無辜,似乎就顯得很假。
思來想去,黃鑫也是弱弱的問︰「所以,你們這次找我過來,是懷疑我?」
「我們當然懷疑你,因為你曾經在鄒強溺斃之前,曾經去藥店購買過奧施康定。」
「而鄒強死亡當晚,你又恰巧出門,前往了藍山別墅區方向,你說我們不懷疑你懷疑誰?。」
「這……」被王警官這麼一說,黃鑫頓時表情不悅。
但很快,黃鑫努力平復下心情,這才又反駁著說道︰「這你們說話得講證據。」
「證據就是,平安街百姓大藥房的工作人員可以證實,你確實在藥店購買過奧施康定。」
「而且在鄒強死亡當晚之前,你們還電話聯系過。」盧薇薇說。
黃鑫不服道︰「一通電話而已,那只是我在詢問鄒強,關于別墅的銷售情況,難道這都不可以嗎?」
「另外,我承認,我的確去那家藥店購買過奧施康定,但那都是給我自己服用的,這又有什麼問題嗎?」
一連串的反駁,黃鑫就是死不認賬,似乎感覺就憑這些,警方根本拿自己沒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