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你迷惑朕?朕就迷惑你!

作者︰病病大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一盞微弱的燭火,一杯尚溫的清茶,一封要命的書信。

西門守業看完了信,抿了口茶,望著燭火陷入了沉思。

武先生很自然拿起了那封攤在桌上的信,他知道西門守業希望他也看一看。兩個老男人相識相知多年,很多事已經不用多言了。

「你怎麼看?」西門守業依舊望著拙火,頭都沒回的問道。

這封來由烏薩王世子親筆所書的信中,烏木谷哉對西門家以及西門守業極盡溢美之詞,甚至自稱世佷,也不知道這輩分是怎麼算的。並代表烏薩王室對對于大烏王朝時期對于西門家的打壓表示遺憾。

要知道這天下最恨烏薩的,除了讓自己祖先在海上漂了上百年的高美王,便是當年一直和大烏對抗的西門家。即使大文立國,烏薩和西門家算是同朝為官,但百七十年來這兩家即使同朝面聖,都會當對方是空氣。如今烏木谷哉願意主動來信並為當年祖先打壓西門家道歉,顯然是極大的示好了!

烏木谷哉借著道歉的話頭,提起臨海道,說當年祖先最大的失誤便是沒有理解臨海道其實不是中土的臨海,而是西門家的臨海,過去是現在是,日後更該名正言順的是!最後提出希望與西門守業相見,當面為祖先之過道歉,並共議天下大事!

「國公為何思量許久?」武先生沒有回答問題,而是反問了西門守業。

若是西門言君收到這樣一封信大概會大喜過望,然而西門守業卻沒有,他知道這是個機會,但同樣可能是個陷阱,還可能是禍根。

「你覺得這是一個陷阱麼?」西門守業反問道。

武先生搖了搖頭,坐到桌邊端起茶杯微微一笑道︰「烏薩世子沒有理由布下這個陷阱!各種消息都顯示,烏薩世子是個徹徹底底的不臣之人,一直不滿烏薩屈于大文之下,他沒理由給您挖坑!」

「他還是太年輕了!」西門守業語氣有些遺憾。

武先生認同的點了點頭,道︰「是啊!西門家的探子植根烏薩多年,我都不敢說一定了解這位世子,他卻敢送來這樣的信,或許是太年輕沒有城府,亦或許這就是烏薩人的辦事方式。」

「這封信若是烏薩王送來,還可琢磨一下,烏薩世子,哈哈,他都不知道說服他爹沒有,就敢給我送來這種大逆不道的信!雖說我很欣賞這種大逆不道,但也不能與之起舞!」西門守業抿了一口茶,道︰「此子難成大事,這麼要命的事,他竟然就敢大喇喇的派人直接找上門來!難道他不知道我此去京城,朝廷一定派人暗中監視麼!而且我西門家一向與他們烏薩沒有來往,就算他料定我不滿大文,與他有一樣之願望,也不該這麼大膽的來聯絡!」

「國公所言甚是,所以您將送信之人皆殺之送往官府是最好的選擇!相信皇帝不久就會知道此事,應該能減少些對您的疑慮!」武先生幽幽地道。

西門守業點了點頭道︰「不過這個時候,烏木谷哉給我送來這封信,先生,你覺不覺得臨淵城那件事就是他干的!」

武先生蹙眉道︰「很有可能!看這小子莽撞勁,能干出刺殺明律的事來!」

「哼!他大概就是想制造混亂,繼而趁亂而為!或許他還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敢鋌而走險干出這種事來!到時候大文和西原再起戰事,他烏薩便可趁勢而起,哼,真是愚蠢的夷狄!」

西門守業听說了明律在臨淵城被刺殺,雖然這件事從未被朝廷承認過,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就知道大文和西原不會打起來!

一場戰爭的發生,或許因為仇恨,或許因為土地,亦或許因為一次意外,但歸根結底,取決于戰爭的參與方判斷自己通過戰爭能不能得到好處。能得到利益,即使邊境一只羊都丟了,都可能會引發大戰。若覺得得不到好處,即使千年仇敵侵門踏戶,邊軍也是閉關不出。

如今在大文和西原都有意修好的大背景下,即使發生了行刺桉,雙方大概都會大事化小,在台面下把事情解決了。畢竟大文和西原要是打起來,誰都不敢說能佔到便宜,那又何必打呢!

「國安所言極是!不過如今我們至少確定了烏薩世子有此異心,而且經過國公這一手借花獻佛,皇帝必然會將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咱們身上的擔子就輕了!」武先生說道。

「嗯!也正好通過這件事,看看皇帝會怎麼處理吧!」西門守業蹙眉但又別扭的笑了起來……

……………………

「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嚴查!」張淵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楚牧收到了四維門關于有人接近西門守業並被其斬殺的報告,當即便召集了內閣商議。

顯然經過了明律遇刺事件後,大家都對這種事格外敏感,生怕又是一起刺殺,那邊臨淵城還沒消息,這邊要是西門守業又被刺了,那事件可就棘手了。

「臣以為當吩咐沿途各地,加強對安國公的護衛,他可不能在初事了!」高光義也起身說道。

而首輔大人和次輔大人卻異常冷靜坐在椅子上,沒有表態的意思。

竇鼎之不說話是因為他覺得此事蹊蹺,在沒有弄清楚前不想說話。

而袁復則是過去和西門家關系密切,如今關于任何西門家的事他都想避嫌。自從楚牧成為了太祖預言之子後,他就開始逐漸向皇帝靠攏了。

也就在這時,吳中道關于此事的奏疏已經也被送到了皇宮,因為是八百里加急,收件的太監不敢怠慢直接呈送到了御書房。

楚牧雖然知道了此事,但安國公畢竟是將三人的尸體交給了官府,四維門沒有接觸過尸體,所以並沒有辦法判斷死者的身份。而吳中道也只此事茲事體大,當晚便組織了人手對尸體進行查驗,將結果火速呈送了京城。

楚牧和內閣諸公看過了奏報後,張淵又是拍桉而起︰「竟然是烏薩的人!他們要干什麼,外邦私下接觸大文官員,已是犯了大忌諱!更別說還是找的安國公,這件事非同小可,陛下,當嚴查之!」

吳中道的官員也是雞賊,其實已經看出那三人大概是烏薩的人,但這件事干系重大,所以奏疏里話里話外都將三人指向了烏薩,可就是不確定,最後還要將尸體送來京城,請刑部確定。

張淵官場老油條了,自然知道吳中道寫成這樣,基本就可以確定那三人是烏薩的人。

「烏木一族因為前朝舊事一向與西門家不睦,如今怎麼會突然派人聯絡,此事甚是蹊蹺啊!」高光義更是老油條,明明知道烏薩或有賊心,但也不挑明。

張淵可不管那些,直接道︰「還蹊蹺什麼!沒有皇帝的旨意,任何外夷不得擅自接觸朝臣,更何況安國公不是一般人,烏薩這麼干都不止是犯忌諱,我看定有不臣之心,要與那西門……」

「張大人慎言!」竇鼎之終于開口,打斷了張淵的話。

張淵也知道自己有些激動了,便道︰「反正此事一定要嚴查,臣以為應當馬上派人拿住烏薩世子問話!」

袁復倒是不在意是不是要拿烏木谷哉,不過此事涉及西門家,剛才竇鼎之都開口了,他要一直不說話也不好,便出來附和了張淵。

不過一向對外強硬而且出了名不喜歡西門家的竇鼎之卻出乎意料的反對︰「不可!」繼而看著張淵道︰「請諸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候?朝覲舉行在即,臨淵城又出了頭疼的事,眼下絕不能再生波瀾!而且目前還沒發確定那三人確是烏薩所派,冒然拿人也是不妥!」

「那如何?難不成出了這種事就當不知道?放任夷狄在大文如此放肆?」張淵質問道。

「臣以為為了保證朝覲的順利,此事可暫且擱下,待朝覲結束再行處置!不過當派人嚴密監控烏薩使團的一舉一動,如今他們畢竟已經進入了大文,在我們的地盤上還能讓他們翻起風浪不成?」竇鼎之大聲說道。

看著張淵似乎不想就此罷休,楚牧趕緊出來一錘定音︰「首輔所說正是朕之所想!如今朝覲事大,西邊已經夠亂了,烏薩這邊鬧大了,我看朝覲就不用辦了!暫且將烏薩使團嚴密監控起來,待朝覲結束,再慢慢處置不遲!」

高光義一看皇帝定調了,趕緊出來附和︰「陛下睿智,如此處置最為合適!臣也以為如今宜穩不宜亂,宜撫不宜懲,一切等朝覲結束再說!而且臣以為當派人前往安撫安國公,陛下,臣就不諱言了,朝中一向有人不喜西門家,只是礙于太後,如今沒人明說了,想來安國公也是知曉這些。這冷不丁有人半夜去騷擾之,臣恐安國公誤會,當派人去稍作解釋以寬其心!」

「高閣老想多了!安國公何許人也,人家豈會誤會!要是朝廷要動手,會派這三個小蝦米前去?只怕他早就知道來者何人!」張淵不屑的道。

「即使如此,就更該派人去安撫了!」竇鼎之今日第二次出乎意料的表現出與往日的不同。

張淵很是詫異,竇鼎之這輩子可不是不喜歡西門家,簡直是可以說是極其厭惡之,尤其在與太後爭斗的這幾年,但凡有好事絕然不給臨海道,但凡有壞事第一個調查西門家。朝廷早就有人開玩笑說過,天無二日地無二公。說的就是當今大文唯二的兩個國公一向水火不容。

誰曾想今天竇鼎之卻兩次幫西門守業說話。

「若是安國公不知三人來歷,朝廷本就該去解釋安撫之,以免其誤會!若是安國公知道三人是烏薩派來了,那說明安國公正是要借此向陛下表示其忠誠,那就更該派人去安撫以回應其忠心了!」竇鼎之說道。

楚牧相信西門守業若是不知三人來歷大概不會輕易出手殺之,此舉應當是向自己示好,不過他也好奇竇鼎之態度的轉變,難不成這老家伙私下和西門守業都和解了?

在爾虞我詐的朝堂待久了,如今的楚牧也變得多疑。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這句話他是深以為然。

小朝結束,眾人離去然而竇鼎之卻沒有走,楚牧知道這是首輔有話要跟自己說。

其實自從民間傳開了楚牧和竇語慢的謠言後,他就知道首輔一直在等自己給出明確的答桉,看來首輔等不及了。

「陛下是否懷疑老臣態度有變,是私下和安國公有聯絡?」竇鼎之並沒有提竇語慢的事,反而直接點破了楚牧的心思。

年輕的皇帝一愣,他是沒想到竇鼎之把自己看穿了。

「首輔多慮了,我豈會那麼想呢!」楚牧微笑著掩飾自己的尷尬。

「臣留下來便是怕陛下多心!老臣從沒有改變對西門家的態度,請陛下千萬不要誤會!」

「首輔放心!朕不會誤會!」

「既然陛下這麼說,臣就放心了!臣留下來,還因為剛才關于安國公的話只說了一半,臣覺得有必要向陛下說明,臣之本意!」

楚牧蹙眉問道︰「哦?首輔到底何意?」

「臣知陛下乃是英主,應當看出了安國公的示好!容老臣倚老賣老一次,臣與那西門守業相識多年,最是清楚他是什麼人!陛下切莫被他的示好所迷惑,他是不會完全忠心于大文的!」竇鼎之嚴肅的道。

「那首輔剛才提出要派人安撫之?」

「那是為了穩住他!臨淵城結果如何猶未可知,所以如今更該穩住安國公!他想要示好迷惑陛下,陛下大可裝作滿意反過來迷惑他!陛下當派人帶著豐厚的賞賜前去,跟他明言那三人是烏薩的人,肯定安國公的做法並且向他請教當如何處置此事,裝作信賴倚重他的樣子!但私底下加強對安國公的監視,一刻都不能放松!」竇鼎之嚴肅的道。

楚牧听著不禁佩服竇鼎之的謀略,知道剛才小朝他不明說是怕走路的風聲,實際上他一點都沒有放松對西門守業的警惕。

「首輔之言,朕記住了!」楚牧很感慨,竇鼎之看來還是為自己著想的,好不容易有這次兩人的獨處,楚牧覺得是該說一說關于那件傳聞了。

可正當楚牧要開口,毛愚火急火燎的沖了進來,也顧不上行禮直接喊道︰「陛下陛下……大將軍急報,臨淵城臨淵城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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