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大昌山,山腰一條小巷深處,一座圍牆倒塌的二合小院。
盧通走到門口,敲了兩下門。
陣法被觸動。
幾息後一個男修出來,打開門後略作遲疑,問道︰「師兄,您找我?」
「涂昆順呢?」
「師兄找錯了,我不認識姓涂的。」
盧通蹙了蹙眉頭,問道︰「師弟什麼時候搬來的?」
「去年底。」
「打擾。」
走出巷子。
他看了看左右一棟棟房屋,搖了搖頭朝掌名樓走去。
掌名樓,記錄宗內每名弟子的姓名、來歷、住處,還有身邊的道侶、侍女等。
樓內。
盧通出示令牌,問完涂昆順住處。
掌名樓的弟子翻看了一會兒,搖頭道︰「谷昆順師姐不在山上,搬去了山外的洞府。」
「什麼地方?」
「康桃山。」
盧通記下這個地方,又問道︰「雄真弓師姐的洞府在什麼地方?」
「雄真弓師姐交代過,不許隨意透漏她的洞府所在。」
……
群山上,一團白雲飄過。
盧通盤坐在中央。
萬易、萬喜站在左右,分別操控飛雲、辨別方向。
他看著前方,問道︰「四兒說了什麼,你們兩個竟然願意當侍女?」
兩人沒有回話。
「嗯?」
「典四兒給了真心。」
萬易慢慢勾起嘴角,繼續道︰「師兄只會用拳頭嚇、用嘴巴騙,從來不相信人,別人自然也不會信你。」
盧通眼中閃過一道幽光。
如此正好。
一個信、一個不信。
他當「惡人」鎮住欲鬼、兩人的小心思;典四兒當「善人」,讓兩人老老實實地出力。
穿過一座光禿禿的石頭山。
萬喜道︰「三里外,一座種滿桃樹的大山。」
深秋,桃子已經采摘完了,只剩下滿山光禿禿的桃樹。
三人落在山巔。
山上立了一塊石牌,上面寫著一個個名字,名字後面寫明了住處。
「涂昆順,順溪而下,下山一百三十丈,紫柳旁。」
「走。」
盧通揮手示意。
萬易又架起飛雲,尋到山溪之後一路向下。
溪邊,一株紫柳伸出萬千枝條,把後面景象遮擋得嚴嚴實實。
萬喜揮手打出一道法力。
片刻後,枝條中鑽出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女童,脆生生問道︰「請問師叔尊姓大名。」
萬喜道︰「盧通。」
小女童拱了下手,又鑽回枝條內。
很快,密集的枝條彼此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涂昆順面帶笑意,走出來打量了盧通兩眼,又看了下一旁的萬易、萬易,眼中流出一抹異色。
「師弟,請!」
盧通點了下,邁步離開飛雲,過去道︰「冒昧打擾,請師姐見諒。」
「哪里。」
二人進入陣內。
居中一方水池,池底鋪了一層翠玉。溪水流過,玉石閃閃生光。水池中,一大塊玉石凸出水面,被凋為一方茶台。
涂昆順走到茶台旁,抬手示意道︰「師弟,請坐。」
「多謝。」
盧通坐在玉石上,一絲絲潤澤涼意裹來,像是浸泡在溪水中。
涂昆順在對面坐下,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感嘆道︰「不足兩年,師弟竟有如此大的變化,實在令師姐汗顏!」
盧通伸手捋了下裹著金絲的長須,笑著道︰「師姐說笑了。師姐已經開闢洞府,我便是再有十年也修不到如此地步。」
這處洞府靈氣十分充沛,周圍無數大山,能與之相比的百中無一。
涂昆順可以佔下這座洞府,顯然另有造化。
小女童洗了一盤鮮桃、一盤女敕筍,赤腳踩著溪水把桃、筍送到茶台上。
涂昆順道︰「師弟嘗嘗,康桃山別的東西都很普通,唯獨這桃有些妙處。」
「好。」
盧通沒有急著說正事,拿起一個桃子咬了一口。
「卡察!」
一聲清脆響動。
桃子裂成幾瓣,裂開的斷面光滑如鏡、白皙如女乃,沒有一滴汁水流出。
盧通有些意外,卡察聲中嚼碎口中的桃肉,咽下去,捧著剩下的幾瓣桃子,道︰「這桃子吃起來倒像是咬玉。」
「對,山上的道友專門給它起了個名字‘咯吱桃’。」
「這個名字貼切。」
坐了一會兒。
盧通吃了一個桃、兩根筍,喝了兩杯茶,開口提起正事。
「今天過來有一事想麻煩師姐。」
「師弟請講。」
他遞過一張紙,道︰「修行法門需要一些珍惜材料,別的地方買不到,想去雄真弓師姐那邊打听一下。」
這兩天,典四兒問過幾家商會,把難買的東西專門列了出來。
涂昆順伸手接過紙張。
盧通放心一些。
看來涂昆順和雄真弓還有聯系,否則不會收下單子。
涂昆順看了一會兒,抬頭道︰「不滿師弟,我如今正在雄師姐麾下效力。」
「哦?恭喜師姐!」
盧通立即道賀。
同時也明白了,難怪涂昆順可以從青頂二合院搬出來,佔下一個洞府。
「說來也是托師弟的福。」涂昆順笑了下,「上次尋找神女淚,雄師姐最終達成所願,我也借此得了些好處。」
盧通心中突然有些震動。
之前的神女淚之行,涂昆順先是找他試探蒙大河,之後找雄真弓入霧。
從頭到尾,沒有冒一次危險。
他收斂念頭,道︰「這是師姐應得的。」
涂昆順點了下頭,又看了一邊紙張,道︰「師弟所列的東西大多都沒有听過,想來在珍惜材料中也不常見。雄師姐那里即便有,也不會輕易出手。」
盧通心頭微沉。
他對此也有顧忌。
底蘊,攢著的才叫底蘊,好不容易找到的東西,沒有理由白白賣給外人。
「請師姐指點!」
涂昆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低頭看著茶杯,道︰「雄師姐,準備突破金丹境。」
「哦?」
盧通心頭微動。
涂昆順抬起頭,道︰「金丹難成,不過對雄師姐而言並不在話下。唯一的顧慮是,成丹時不能被外人打擾。」
盧通想到鏡心成丹時的場景,問道︰「雄師姐需要人手護法?」
「不錯。」
他沒有猶豫,直接道︰「我願意出手,勞煩師姐通傳一聲。」
「師弟不先問一下是什麼人打擾?」
涂昆順神色中有些異常。
盧通眼角一跳,道︰「什麼人?」
「一位同門。」
「什麼?」
「雄師姐的仇家不少,其中一個拜入宗門,一直在伺機報仇。謀劃十余年,只等雄師姐突破之日。」
盧通沉默不語。
短暫驚詫後,很快平復下來。
以雄真弓的作風,得罪仇敵很正常。他一直懷疑,當初交手時,雄真弓心里有過念頭直接殺人奪寶。
這個等了十幾年的仇家,肯定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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