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多方來客

作者︰烏山夜行人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月初,清晨。

盧通站在屋頂,看著下方街道。

街上,人流如常。

史家已經布下了殺局,外面人卻一無所知。

許多人認為史家邀請竇罔赴婚宴,是打算趁此機會,揭過之前的摩擦。

他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竇罔一生經歷十分坎坷,  心機遠勝尋常修士,否則活不到現在,肯定有後招。

胡亂想了一通。

他吐了口氣,拋卻雜念。

樓下,典四兒從外面回來。

「四兒。」

典四兒縱身而起,落在一旁。

「老爺。」

「三妞、老二、老三,  都送走了?」

「嗯,  交給連泉商會了。中午就出發,估計後天晚上送到燦陽堡。」

「你再去一趟史家,  請方陌今晚過來喝酒。」

「方陌?」

「也長了尾巴那個。」

「好。」

盧通有尾巴,方陌也有。

而且,方陌除了尾巴,還有一道法術或者祭煉尾巴的秘法。

他饞了很久。

再不弄到手,以後就沒機會了。

……

晚上。

茶酒館內燈火通明。

盧通提前關門,又從隔壁客棧定了一桌好菜,提前等在門口。

「方兄!」

方陌面帶笑意,遞過一籃沙棗,道︰「盧掌櫃,听說你現在是杏山軍的旗頭,恭喜恭喜!」

「哈哈,多謝!快進來坐。」

盧通接過沙棗,進門後隨手放在櫃台上。

分別坐下。

他端起酒壺,  倒了兩杯酒。

「本以為方兄回海岳堡了。前幾日才听說,  還在我們這邊,  不然早該請方兄過來。」

「臨時有些變故,我和幾個道友全都留在這里,  等婚宴結束後,  再一起回去。」

「這變故來得倒巧,合該你我有緣。來,喝一杯!」

「好。」

喝完一杯酒。

盧通問道︰「最近在史家,經常踫見老悶幾人,卻不見方兄,這是為何?」

方陌閉上嘴巴,用力搖了搖頭。

「明白,怪我!」

他倒了杯酒,端起一口灌下。

隨後揭過此事,又問道︰「听說海岳堡有三種軍陣,‘群狼滾沙’與另兩種相比如何?」

「不如‘旱地蛟龍’,也略遜‘百丈沙人’一籌。」

盧通搖了搖頭。

「海家的底蘊當真深不可測!」

方陌自矜地笑了下,道︰「你們杏山堡史家,也十分了得。」

「遠不如海家。」

他自顧自地倒了一杯,一口干完,繼續道︰「我們修行的這道化妖法術,史家沒有。方兄祭煉尾巴的法門,史家也沒有。」

「哈哈,  盧掌櫃說錯了!史家沒有,海家也不是什麼都有,譬如我這道祭煉妖器之法。」

「哦,此法不是海家的?」

盧通喝了幾杯急酒,雙眼有些泛紅。

「當然。為了此法,我輾轉幾家拍賣會,最後花了大價錢才拍下來。」

法門不是海家的。

他放下最後一絲顧慮,開門見山道︰「多少銀子?」

「盧掌櫃想買?」

他點了下頭。

方陌捏著空酒杯,略作沉吟。

「盧掌櫃同時修行多道化妖法術,卻不擔心血脈沖突,我要這道法門。」

盧通端起酒壺,給自己滿上,搖頭道︰「換不來。」

「盧掌櫃的尾巴與別人不同,也經過祭煉,這道法門也行。」

「也換不來。」

他突然意識到,原來身上值得別人惦記的東西不少。

方陌有些不滿。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想白拿我的法門?」

「一百兩黃金,如何?」

方陌似乎氣極反笑,哼哧一聲後,連連搖頭。

「盧掌櫃是生意人,難道連奇貨可居都不懂?」

盧通心中一沉,捏住酒杯,道︰「你開個價吧。」

「一口價,一千兩,黃金。」

他喝下一杯酒,長嘆一口氣。

預想中最差的情況,方陌算定了這道法門又稀罕、又契合,打算狠宰一刀。

他重重地放下酒杯,回頭喊道︰「大憨,茶呢?」

後面的門被推開,一個四尺半寬、一丈高的肥壯身軀走出來。

豬頭,人身。

上半身赤膊,白皙如玉,額頭上一條條波狀土紋。

大憨倒完茶,站在一旁,死死盯著方陌。

「盧掌櫃,什麼意思?」

方陌臉色有些不自在。

盧通端起茶壺,給方陌倒了一杯茶,道︰「這道法門我要定了。」

「你想搶?」

他取出一錠銀子放在茶杯邊。

「告辭!」

方陌用力拍了下桌子,轉身便走,走出一步,定在原地不動。

門口。

典四兒已經關上了門,面前擺著五柄飛劍、頭上懸了一輪青月。

大憨走出一步。

渾身妖力翻滾,一陣飛塵揚起,氣流變得十分粘稠,行走時如同陷入泥漿。

樓梯口,典老大、典老五迅速爬下來,左右包夾。

個個築基。

方陌渾身寒毛豎起,後面尾巴垂下去,僵著一動不動。

「盧通!我是海家的人!」

盧通端著茶杯,走過去。

「拿出來吧。留下法門,出去以後,不管是找海家告狀,還是去呼朋喚友,都隨你。」

「你!」

方陌臉色鐵青,眼神中滿是憤怒,還有極濃的驚恐。

他走過去,遞過茶杯,臉上的神色逐漸陰沉下去。

幾息後。

盧通張開嘴唇,正要開口時。

方陌取出一本冊子,用力扔出,恨聲道︰「走著瞧!」

話說完,腳下一動不動。

他用尾巴卷住冊子,扔掉茶杯,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後,揮了揮手臂。

典四兒讓開大門。

方陌一尾抽開門,騰空飛出去,在半空大吼道︰「盧通!你奪我功法,我與你誓不兩立!」

……

幾天過去,距離月中僅剩五天。

海家的人來了,帶來了嫁妝,還來了一支大商隊。

史家也放出消息,婚禮當天大擺流水席。

杏山堡上下充滿了喜氣。

很多人都等著大吃一頓,也期待史、海兩家聯姻,有朝一日杏山堡也變為大堡。

這天。

天還沒亮,盧通猛得睜開雙眼。

懷里,典四兒的六個眼珠中亮起白光,低聲道︰「老爺,老大發現人了。」

「走。」

樓頂。

一個包頭蒙面的人影,雙手展開,手里沒有法寶。典老大、典老五圍住人影,已經準備出手。

盧通、典四兒落下後,人影立即打出一道法力。

「旗頭,是我,蕭驚。」

他擺了下手,道︰「自己人,你們下去。」

盧通帶著蕭驚下去。

臨下樓前,回頭看向隔壁客棧,和範順、吳難分別對視一眼。

泥屋內。

盧通坐在椅子上,揉著眼楮,道︰「什麼事?」

「老爺,杏山堡完了!竇罔暗通沙匪、還有沙狐部落,約好一起圍攻杏山堡。」

他手上動作一頓,瞬間幾個念頭閃過。

同歸于盡?

養寇自重?

幾息之後,心中升起一陣佩服。

竇罔夠狠。

引來一群對手,硬逼著史家,要麼一起湊合守杏山堡,要麼一起同歸于盡。

「你也要攻堡?」

「我已經沒了退路。旗頭,你快跑吧,再過兩天就徹底包圍了。」

盧通臉上浮起笑意。

蕭驚,沒有白幫。

「沒事,我自有安排。你們的家人在燦陽堡很好,這一劫若是過去,我會派人去燦陽堡,給他們一筆銀子。」

「旗頭!」

蕭驚平時有些冷漠,此時也忍不住鼻頭一酸。

「旗頭,你要是不走,一旦堡被攻破,盡快戴上黃斗笠、裹上黃披風。」

「你們約的暗號?」

「嗯,沙狐也是我們這邊的。」

蕭驚專門來通知,交代完後匆匆離開。

盧通回去房間,繼續睡覺。

史家、海家、竇罔、沙匪、沙狐……

越亂越好。

剛躺下,耳邊響起典四兒的聲音︰「老爺,英夫人叫你,已經到院子里了。」

「嗯?」

「英夫人有急事,在院子里等著。」

他看向窗戶。

一倒頭的功夫,天竟然已經亮了。

院中。

盧通剛下去。

英夫人直接道︰「杏山堡危險了,我去燕翅堡,你走不走?」

他愣了一下,道︰「沙狐?」

「你也知道?」

二人露出苦笑,全都搖了搖頭。

盧通問道︰「誰告訴你的?」

「我家那個。」

他頓時明白是誰。

英夫人沒有嫁過人,不過有個相好的,連泉商會留在燕翅堡的二掌櫃。

二掌櫃以前經常往來杏山堡,一來二去,順道留了兩個種。

「你走吧,我答應過史家。」

「好,時間緊迫,我走了。」

英夫人匆匆離開。

盧通打了個哈欠,道︰「四兒,出去買幾個黃斗笠、黃披風,多備一些。」

這天,他繼續坐著門口看著外面街道。

有人收到了風聲,離開杏山堡。

不過絕大部分人還是一無所知,仍然期待著即將到了的大婚。

夜幕漸臨。

沙曇一步跨進大門,反手關門,大步走到桌前。

盧通喝了許多酒,有些醉意。

「你干什麼?」

沙曇掏出一摞黃斗笠、黃披風,扔到桌上,道︰「出了變故,戴上它們可以保命。」

他瞬間酒醒了,驚訝道︰「你,你是哪家的?商會、史家、沙匪,還是沙狐?」

沙曇也有些意外。

「你知道?」

「听說過一些。」

沙曇有些落寞,本以為雪中送炭,結果落了空。

「人、狐都一樣,我們半妖永遠是外人。盧通,以後听到沙漠中出了半妖堡主,你來找我,我讓你當二堡主。」

沙曇來得快,走得也快。

三句話說完,留下一桌斗笠、披風直接離開。

盧通看著桌上的東西,搖了搖頭。

沙曇、沙狐,看來坊間傳言也有真的。

沙曇是孤兒。

被一家小商會的管事養大,修行天賦很好,後來進入連泉商會。

一直有流言說,沙曇是沙狐的奸細。

「咚、咚!」

門被敲響。

盧通抬頭看了一眼,不由得暗自嘟囔︰沒完了?

範順倚在門上,笑著道︰「今天什麼日子,你這里怎麼跟成親似的,一個接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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