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上,燃起火焰。
盧通取出一尊小鼎,放在腿上,把金錠扔進去。
金錠變燙。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金錠上,灌入法力。
金錠上閃過一層微光,迅速變冷。
熱、冷變幻九次後。
他第十次點下去, 金錠表面褪去一層薄如蟬翼的半透明金衣。
微弱金光亮起。
表面浮出一層細密紋路,像羽毛上的一根根細羽。
隱紋。
沒有隱紋只是十分普通的中黃石。
有了隱紋,便是金子。
盧通運起法力,裹住金錠,修行《三元甲》。
隨著呼吸吐納,隱紋一亮一暗。
一道肉眼無法察覺的金氣, 被引入體內, 煉入五髒、六腑。
許久之後。
隱紋徹底消失,鼎中只剩下一塊亮 的中黃石。
他看著石錠,眼神復雜。
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和原來一樣。
可惜,不敢花。
北邊的截水湖、南邊的金池湖;
西邊的雷澤、東邊的白夜冰原;
無論去什麼地方,任何宗門、妖獸的地界,金子、銀子、銅錢,全部暢通無阻。
而且市面上,從未見過假的。
小宗門做不到。
大宗門做不到。
截水湖中八百仙船,全部加起來似乎還差一大截。
盧通心中有一個猜測。
這麼大的本事,應該與仙有關。
……
一大早。
盧通起床,獨自洗漱後,下樓練習殺伐之法。
生死廝殺,有時勝敗只在瞬息。
對法門越熟悉, 出手快一絲,便多一絲勝機。
廳堂里。
一股濃重血腥味。
他蹙起眉頭,看向左右、前後。
門口,一個小黑影動了下。
「穿雲?」
小黑影不大,手臂卻很長,
盧通走過去。
只見穿雲坐在地上, 渾身染血,雙眼無神地靠在門板上。
「我輸了。」
盧通蹲下去,道︰「命還在,以後再贏回來便是。」
他撕開穿雲的衣袍。
胸口處,一大片藥粉被血浸透,糊成一團。
擦掉污血、粉渣。
露出兩個黃豆大的血洞,好在血已經止住。
他又檢查了下其他地方。
手臂、肋骨、膝蓋,加起來斷了七八處。
兩條垂到嘴角的長眉毛,斷了一條半。
傷得不輕。
盧通取出傷藥,打了一桶涼水,忙活了一炷香時間,終于料理完傷口。
過程中,穿雲像案板上的死豬,任由擺弄。
他把沾滿鮮血的髒衣服扔到院角,道︰「走吧,出去吃點東西。」
穿雲一動不動,光溜溜的坐在地上。
「正好我有事找你, 邊吃邊說。」
穿雲抬了下頭。
站起來取出一件袍子, 胡亂穿上。
走出院子。
門口,圍了四個乞丐。
盧通掃了他們一眼,沒有理會,徑直朝外面走去。
走出三條小巷。
路邊一個賣湯粉的小攤,順著牆擺了五張桌子。
城東很安靜,不喜歡吵鬧。
攤主不敢大聲吆喝。
二人坐下。
「老板,兩大碗豬雜湯粉,多放粉腸、多放血塊、多放香油。」
「好 。」
靜坐片刻。
盧通看向穿雲,道︰「我需要一個人,出面成立一家商會。生意上有人關照,不用操心,只需要招些人手,過下賬目。你有什麼想法?」
穿雲氣息微弱,微微點了下頭,道︰「好。」
「這事與仙長有關。先不要讓她知道,到時候我來處理。」
「行。」
「你要什麼?銀子、功法、丹藥,什麼都行。」
穿雲定了一下,抬起頭看了盧通片刻,又低下頭,小聲道︰「不要。」
很快,兩碗湯粉端上來。
粉很白。
六七塊暗紅豬血,粉腸找不著。
盧通拿起筷子,連喝湯、帶吃粉,幾大口胡嚕完。
穿雲一口沒動。
他拿過穿雲那碗,再次胡嚕起來。
修行《三元甲》以來,內甲只煉了不到一百兩金子。
五髒、六腑,察覺不到什麼增進。
不過飯量倒是變大了,吃再多東西,也不會撐著。
幾息後。
他放下筷子,長舒一口氣,道︰「說吧,怎麼回事,田千畝不是很弱嗎?」
「不是他。」
穿雲轉頭看了一下蹲在遠處的乞丐,小聲道︰「以前沒見過的生人,很厲害。」
「田千畝雇的?」
「我不知道。」
穿雲身上綁著幾個木板固定斷骨,坐得不舒服,站起來靠在牆上。
「要不我幫你殺了他?」
「不用。」
之前穿雲幾次請求,盧通一直沒有答應出手。
盧通取出一壺靈液。
漱了漱口,咽下去。
「銀子不要、丹藥也不要,總不能讓你白忙。說吧,殺田千畝還是那個生面孔,你選一個。」
「盧道友,好大的口氣!」
背後,突然傳來陌生聲音。
盧通回頭看去。
攤位邊。
一個黑袍、圓肚的中年男人,臉上有一塊黑瘡疤。
身後,站著一個魁梧漢子。
「田千畝?」
中年男人點頭道︰「盧道友,我們父子倆的恩怨,你一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
盧通心頭一跳,不禁瞪大眼楮。
穿雲竟然有爹?
半妖,沒爹沒娘的最多。
有娘沒爹的,有一些。
有爹沒娘的,極少見。
至于兒子殺爹。
他倒沒有太意外,畢竟壞人也能當爹。
田千畝露出笑容,道︰「小猴子,你沒告訴他,你是我的種?」
穿雲臉色陰沉,牙關緊咬。
纏在身上的木板,傳出一聲聲「吱呀」聲。
盧通站起來,伸手按在穿雲肩膀上,慢慢搖了下頭。
轉過身。
他盯了田千畝一眼,看向後方的魁梧漢子,問道︰「道友怎麼稱呼?」
「能平。」
能平,一身短打衣衫,被肌肉撐得滾圓。
兩條手臂,像兩根銅柱。
雙眼發亮,蘊著一汪黃光。
「能道友,要保此人?」
能平臉色淡然,點了下頭,道︰「受人一頁宗仙長所托,保他一命。」
「好,再會。」
他扔出一串銅板,伸手提起穿雲,騰空離開。
……
夜晚。
殘香樓。
盧通坐在椅子上,拿著煙斗。
「今天怎麼有興致了?」
九夫人空著手,坐在對面,露出半截光腳丫。
他把煙斗湊到虎爪上,用火燒了下,道︰「得殺個人。」
「誰?」
「田千畝。」
「乞丐頭子?他後面有一頁宗的金丹大修士,殺他干什麼?」
之前的屏風上,田千畝也有一席之地。
背後靠山,早被九夫人模清楚。
盧通咬住煙嘴,吸了一口,瞬間口、鼻、喉,鑽入一股甜膩。
甜膩之後。
有股輕靈煙氣鑽入頭顱,像一只手掌輕撫神魂,十分舒爽。
他眯起眼楮,道︰「做商會的人找好了,他要殺田千畝。」
說話時,口中白煙彌漫。
「能不能換個人?」
「不能。」
九夫人掏出一包煙葉,扔到盧通懷里,道︰「你找的人,你解決,我只負責商會。」
盧通不以為意,在虎爪上磕掉煙渣。
「還有一件事。暗處那家商會的收益,得算上鏡心,我們兩個吞不下。」
「給她多少?」
他站起身,展開手臂,活動了下筋骨,道︰「你先考慮下,不能太少。這次,我們一起吃晏家那份。」
九夫人眼神閃爍,盯著盧通,道︰「夠分嗎?為了一兩成的東西,不值得費這麼大功夫。」
他笑了下,道︰「夠你吃飽了。」
九夫人收回眼神,臉色沉下去,恨聲道︰「老東西,對那幾個騷蹄子倒真舍得!」
晏家其他人,三成。
而九夫人,兩成。
「晏子秋這幾天很急,應該快到時候了。等他走了,我們再動手。」
盧通把煙斗、煙袋,一起扔回給九夫人,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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