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所有人都起了個大早，薄霧中的太陽發著柔和的白光，仿佛戴了柔光罩。
大家穿著工裝，挎著籃子興致盎然地進園采葡萄。
攫攫。其實波爾多葡萄園和世界其他地區許多葡萄產區一樣，八十年代就開始普及自動化，早已經小型機械采摘，拿籃子進場不過是手工撿漏好玩而已。
阿佳妮對這個很感興趣，樂顛顛跟著丁嘉洛邊找邊采，不一會就走進霧中。
西門雄磨洋工，采了幾串就躲到一邊偷懶了︰「這有什麼好玩的，我十幾小時飛機火車的，時差都不讓倒一下。」
以前在法國讀書，他不止一個假期在這混的，對這調調早沒興趣了。
蘇長青就知道跟著這懶鬼肯定沒錯，于是兩人躺在一個小丘上感受清晨大地的寧靜，曬著還沒出來的陽光。
「大哥，您知道什麼是上杠桿吧？」
「略知一二。」
他說的應該是金融杠桿，簡單來說就是把投資資金抵押給銀行，借來更多錢追加到投資中去。
這是賺大錢的捷徑，也是傾家蕩產的亡命路。
有人炒股會炒到一分不剩，多半是上了杠桿。
比如有一百萬本金炒股，操作得還不錯，這時銀行甚至會主動找上來︰「大款，我再借給您一百萬好不好，資金多了才能賺大錢。」
于是大款心動了，上了一百萬杠桿，打算撬動更多的利潤。
不過銀行為了控制風險，也會要求授予特殊情況下平倉的權力。
流年不利大款遭遇了股票暴跌，當損失達到百分之五十時，銀行沒給他等待反彈的機會，果斷平倉收回了一百萬，于是大款本金全虧，一分錢都沒了。
「你是說這次有人要上杠桿？」
書倉網 。「我姐說祥雲在泰國、新加坡、菲律賓、印尼四戰，進出時機都無比精準，幾乎是利潤最大化離場，法國、英國、德國幾家銀行都願意提供資金給我們。」
果然一見血，嗜血的都上來了。
這次危機是索羅斯的量子基金引發的，其實他們自己的錢並不多。
量子基金六十年代成立之初只有幾百萬美元，經營了三十年規模達到了六十億，平均年利潤百分之三十，口碑非常好，于是上杠桿發動了這波金融襲擊。
他們上杠桿比較狠，一開始就是十倍，這意味著虧百分之十就會傾家蕩產，所以從最弱的泰國搞起。
巘書倉網。兩個月來東南亞一再得手賺了幾百億，于是重新上杠桿組織千億資金攻擊香港，雖然失敗損失了些錢，不過又在韓國補回來了。
最終量子基金襲擊俄羅斯，和老毛子血戰到兩敗俱傷，一路被去杠桿，最終倒虧五十億。
量子基金巨額虧損一蹶不振，亞洲金融危機後沒多久就垮台，三十年神話終結。
不過量子基金只是索羅斯手上五個基金之一，之後這人還四處發動了不少金融襲擊。
祥雲基金成立時間雖然短，貴在目標明確發展神速，目前規模將近四十億，已經達到量子基金本金的三分之二。
不過畢竟是個新基金，雖然戰果輝煌，但口碑信譽遠不如量子基金，銀行能給的杠桿比率不會太高，兩三倍就不錯了。
「我姐說是否上杠桿內部分歧很大，已經賺了大錢，這四十億美元相當于海南省全年GDP了，要是上杠桿都虧光了……」
「你姐什麼意思？」
「我姐听您的。」
「這幫家伙是想讓我為杠桿背書？」
西門雄支起胳膊側躺看著蘇長青︰「其實也不是背書，這麼多錢虧了誰都賠不起，大家只是不夠放心，想要一顆定心丸。」
蘇長青說對了泰國危機爆發時間，這些人連面都沒見過就听他的話南征北戰，只能說夠貪財，也說明丁嘉洛和西門櫻的信譽以及組織能力不錯。
錢是她們籌來的，基金是蘇長青授意組建的，真要是血本無歸肯定得背鍋，丁嘉洛對聚會的真正目的只字不提，可能怕嚇走了他。
以丁嘉洛的性格肯定是贊成上杠桿瘋狂一把的，不然也不會急著安排這次見面。
其實蘇長青是贊同上杠桿的，基金成立之前就對丁嘉洛和西門櫻說過，這事很有把握，能上多少杠桿就上。
那時銀行並不信任這種新機構，大家有膽子也弄不到杠桿，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賺了十幾億，再上杠桿卻開始患得患失。
「好，我心里有數了，如果晚上表決的話，我支持上杠桿。」
這本身就是一件瘋狂的事，畏畏縮縮的話當初就沒必要干。
「好，我听大哥的，到時候也贊成。」
西門雄又躺了回去︰「大哥。」
「有話就說。」
「等會我和你們一起去接胡笳。」
「沒問題。」
「大哥，我知道您一直想找胡笳把之前的錢結清了，」西門雄胳膊又支了起來︰「可我很了解她性格，莫名其妙地任性，又挺幼稚的，未必肯收，別在這鬧得難堪，那就不好了。」
看來還是不缺錢，幾十萬說不要就不要了。
蘇長青了解西門雄，他不會輕易挑起自己處理不了的話題︰「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他猶豫了一下︰「我姐的意思和我一樣，咱們能不能干脆把胡笳的錢投入祥雲基金，您和她打聲招呼就行，不管要不要，反正以後都是她和祥雲的事了。」
其實蘇長青也在為難這事，大家見面其樂融融敘敘舊是比較容易的，可真要談起還錢來，就有可能尷尬不愉快。
「你們這個主意不錯。」
不管這是西門雄還是西門櫻的主意，的確不錯，如果胡笳到時候推辭，那就說把她的錢投資丁嘉洛管理的基金，以後她們兩個人結賬，不關蘇長青的事了。
祥雲基金是合法注冊的，把閑錢投資了很合理。
「我也覺得這主意不錯，不過您可千萬別說是我出的。」
鬼點子多半是西門櫻出的，這是把燙手山芋扔給了丁嘉洛，西門雄當然不希望她知道。
既然對大哥有貢獻，他順便提了個要求︰「大哥，我一直有演一把喪尸的癮，如果您再開拍這題材的片子，能不能給我安排個角色？」
「沒問題。」
「最好是頭領一類的。」
「有頭領一定給你安排頭領。」
「好，沒有頭領的話就安排個命硬耐打的。」
「那我給你安排一個戴鋼盔的，不容易被爆頭。」
帶鋼盔的機靈鬼喪尸西門雄，一定很帥氣。
上午十點多，蘇長青和西門雄、丁嘉洛到了波爾多火車站。
西門雄在葡萄園摘了不少小雛菊，硬是分了一半給蘇長青。
「大哥，你知道小雛菊代表什麼嗎？」
「代表純潔？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一把路邊采來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