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導的這部《有話好好說》幾乎全員參加電影節，當然不是這些人都有希望獲獎，必須到場候著，主要還是助陣造聲勢，相比較之下蘇長青就顯得寒酸，只有穆沐一個明星，柳雨菲還是個新人。
就三人去威尼斯，勉強算個小團伙，顯然沒必要派出工作人員打前站，直接聯系組委會訂房比較方便。
然而蘇長青一次與阿佳妮通話時說起這個，她立刻大包大攬幫忙訂了三個套房︰「我們還是住在同一個酒店里吧，這樣工作比較方便。」
甚至操心三人的行程，最終約好了巴黎會合，然後乘她的私人飛機直飛威尼斯。
國內始終沒有直飛威尼斯的航班，這時也還沒開通飛羅馬的，得從巴黎、阿姆斯特丹等城市轉機，上次蘇長青去柏林就是阿姆斯特丹轉的。
阿佳妮人在瑞士，北京要到二十年後才有直飛蘇黎世的航班，沒法在那踫頭，最終只能選擇巴黎，繞了不少路。
蘇長青覺得麻煩，本想拒絕好意自己轉機去，阿佳妮有些不高興︰「您為什麼要拒絕一位女士的好意邀請呢？」
法國人自以為是的狗屁說法挺多，搭個順風機也的確沒必要來來回回太多客氣話，蘇長青痛快答應了。
臨行之前朋友們紛紛打來電話預祝成功，包括韓廠長︰「長青啊，勝固欣然敗亦喜，你這一年拿兩個獎了，威尼斯那邊或許會人為調整，不要有壓力，就當是個鍛煉。」
這話倒是沒錯，歐洲三大電影節主辦方還是互相排斥的，一部片子只能參加其中一個電影節，誰也不接受二手貨。
不過評委、嘉賓以及參與者來自世界各地，對于參賽的人和作品不至于這麼要求，世界電影圈就那麼大，一流影人也就那麼多，只要不是一稿多投都會歡迎，不然就沒法玩了。
至于勝固欣然敗亦喜，用在下盤棋是可以的，蘇長青花費千萬拍攝《黑天鵝》，雖然這部電影商業性、娛樂性要比《小偷家族》、《入殮師》強得多，但最初是以獲獎為目的創作的，不能忘了初心，失敗了實在沒啥好喜的。
臨行之前蘇長青將參賽作品的資料都下載到筆記本里，飛機上沒事可以研究。
現在還是電話線撥號上網，速度慢得浪費生命，有時下載一張圖片和後來下一部電影的時間差不多，查這些資料真花了不少時間。
每次听到那獨特的撥號音，蘇長青都忍不住想起《黑客帝國》里黑客們每次進出「矩陣」，都是通過電話撥號，這未免太落後了，尼奧還不能塞死在電話線里。
然而這部電影拍攝于九八年，還沒有寬帶概念，編導們只知道嘀嘀啦啦撥號上網。
沒想到《黑客帝國》馬上要開拍了，敘事宏大的科幻片，就開拍在這連寬帶都還沒有的時代，蘇長青有種時間錯亂的感覺。
他一直很喜歡有中國血統的主演基努里維斯，當年收集了他的所有作品，看來現在得重新收集了。
《鋼琴教師》劇本完成後，穆沐和柳雨菲都先後問過︰「為什麼要和阿佳妮合作呢，既然進軍方向是好萊塢，應該選擇好萊塢的演員，而不是歐洲的。」
從商業角度考量，這的確不是個好選擇，甚至不該繼續拍藝術片，只能說蘇長青想與偶像合作，有個人情懷在里面。
這有點任性，但現在的蘇長青已經有資格稍微任性一下，想做什麼也就做了。
另外這也是阿佳妮先提出的合作邀請，蘇長青想不出為什麼非要拒絕一位美麗而有上進心的女士。
開幕的前一天三人飛往巴黎，十幾小時的飛行很乏味，蘇長青把電影節主單元提名的影片資料研究了一番。
資料都是英文的，他看得很慢，最終得出結論，這是一屆乏味的電影節，絕大多數電影沒听說過，絕大多數影人未來仍籍籍無名。
沒有重量級的影片或者影人讓他眼前一亮，歐洲的電影佔大多數，好萊塢的影片寥寥無幾，總體水平顯然不如戛納和柏林。
因為記憶中張導的《有話好好說》當年一無所獲，蘇長青甚至無法判斷是哪部電影獲了獎。
肯定也不是《中國匣》，這部思想不太健康的電影如果獲了獎他一定印象深刻，實際上並沒有。
本屆電影節除了張導的團隊，蘇長青認得的演員只有四個︰鋼鐵俠小羅伯特‧唐尼，刀鋒戰士韋斯利‧斯奈普斯，還有就是艾瑪‧湯普森和艾倫‧里克曼，這兩個人後來都參演了《哈利波特》，前者是瘋癲癲的特里勞尼教授，後者是陰沉沉的斯內普教授。
這四位目前在電影圈都有一定知名度，但還沒火出圈。
小羅伯特‧唐尼要十年後才當上鋼鐵俠，之前出演《卓別林》一舉成名，可目前因為毒品問題丑聞不斷，甚至幾次被逮進去接受教育，處于事業低谷期。
黑人韋斯利‧斯奈普斯演過幾部動作片，也還沒大紅大紫，他的刀鋒戰士和《黑客帝國》一樣，也是九八年才開拍的。
這次兩人合演了一部叫《一夜》的電影，是那種投資很低票房更低的文藝片，參加電影節搏一把是唯一出路。
這電影三觀不太正，刀鋒戰士是洛杉磯一位廣告片導演，看上去事業成功，家庭幸福。
為了看望得了艾滋病的昔日好友鋼鐵俠，來到了紐約，並邂逅了一位漂亮的金發女士，發生了一夜。
一年以後，他又到紐約陪伴即將步入死亡的鋼鐵俠，結果驚奇地發現，那位金發女士竟然是鋼鐵俠哥哥的妻子，也就是說刀鋒戰士上了鋼鐵俠的大嫂。
經過一系列的波折，刀鋒戰士結束了自己的婚姻，與大嫂結婚了。
而刀鋒戰士前妻也神奇地愛上了鋼鐵俠的哥哥。
所以這部電影總結起來就是一場交換妻子和丈夫的游戲，要死不死的鋼鐵俠純粹在里面打醬油。
這樣的電影听起來就不太可能獲獎，別低估了歐洲人、尤其是意大利人的家庭觀念。
至于瘋癲癲的特里勞尼教授和陰沉沉的斯內普教授，這次合演了一部愛意濃濃的家庭片，故事平淡，無非是事業煩惱、愛情煩惱、家里孩子早戀煩惱。
如此看來相對比較亮眼的還真就是《黑天鵝》、《有話好好說》、《中國匣》三部華人電影。
九七年的歐洲三大電影節基本都是亞洲人在玩，真的很特別。
穆沐睡了一覺醒來，見蘇長青抱著厚一寸的筆記本還在研究，靠在他肩膀上問︰「研究出什麼結果了？」
「結果就是不要有壓力，放輕松好好享受槳聲燈影里的威尼斯，勝固欣然敗亦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