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共鳴很重要

新老文藝發展到如今,大部分的和影視的劇情都是老套的,無論如何挖空心思編排所謂新故事,最終總能在其中發現前人玩剩的老元素。

如果真認為自己有啥驚世駭俗無比新穎的故事點子,那一定是看的書和影視不夠多。

雖然故事都已經很平常,好電影已經不是靠曲折的劇情取勝,可蘇長青反復回憶後還是發現,奧斯卡獲獎影片中適合在國內翻拍的作品非常少。

奧斯卡畢竟是個學院獎,獲獎影片通常都有濃厚的文化背景,難以移植,而以想象力取勝的科幻、奇幻、恐怖等類型的電影通常難以獲得大獎,只能在化妝、攝影、技術等方面有所斬獲。

這也是蘇長青這兩年一直翻拍日韓作品的主要原因,歐美故事容易水土不服,翻出來甚至不倫不類。

他也知道故事並不是電影的全部,鏡頭語言和風格、動人的色調與音樂、以及大量顛破想象力的細節才是一部新電影的迷人之處。

然而離開了故事,這一切都無所依托。

蘇長青很喜歡二十年後獲得奧斯卡的《水形物語》,卻不確定該不該翻拍。

這部片子是個異類,是難得能獲大獎的奇幻類作品,當年橫掃了國際主要獎項。

《水形物語》奧斯卡十三項提名,最終斬獲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在內的四個大獎,另外也獲得了威尼斯金獅等幾十個國際獎項。

蘇長青之所以猶豫,是因為片子的內核雖然頌揚異類的愛與平等,但劇情太過黑暗重口,國內引進公映了,那個時代的觀眾也接受了,但不確定二十年前這波觀眾是否能同樣甘之如飴。

這個時代對邊緣人群的關注遠沒有二十年後高,更別說理解。

這電影乍一听像講個人魚之戀的老童話︰擁有神奇能力的魚人被活捉,運到了一個秘密研究所。

啞巴女主是這個研究所的清潔工,在工作空隙跟魚人用手語溝通、喂他吃雞蛋听音樂漸成好友。

後來魚人面臨被解剖的危機,啞巴女主斗智斗勇將其救出,然後也變成人魚和他一起游走了。

故事很老套,月兌胎于古早的人魚公主童話故事,繼承美女與野獸的遺志,來了一段人和魚的戀情。

梅露蘭‧多拉主動問了︰「您剛才說一整天猶豫于兩個故事,不知該把哪個劇本化,除了這個《無間行者》,另一個故事是怎樣的?」

蘇長青很願意和她說說這個故事︰「這個故事我考慮得比較成熟,還是以劇本的形式說給你听吧。」

「看來您傾向于這個故事。」

「電影一開始是個浴缸,女主躺在溫水里,正在撥弄自己的琴弦。」

梅露蘭‧多拉沒听懂︰「在浴缸里彈琴,彈的什麼琴?」

蘇長青一本正經地解釋︰「這是女主的習慣,每天在浴缸自我安慰。」

梅露蘭‧多拉驚訝地笑起來︰「為什麼一開始就這個?」

「因為這片子表現的就是這個,異類的愛與。」

「切入點很獨特。」

「獨特嗎?這似乎是很平常的事。」

梅露蘭‧多拉抿嘴笑著搖頭︰「或許吧。」

蘇長青繼續說︰「女主是個棄嬰,很小時被扔在海邊,脖子上有三道很深的傷,聲道受損成了啞巴。

她自小殘疾,孤零伶仃,但卻有著和常人一樣的和沖動,始終找不到戀人,只好自己和自己較勁。」

梅露蘭‧多拉嘴抿得更深,瞟著蘇長青︰「看來您在日本待的時間太長了。」

「你看過這類日本片?」

「有所耳聞,別忘了我從事文化工作。」

「哦?我還以為你有FBI內部好片子能推薦給我借鑒參考呢。」

「好了,繼續您的故事。」

「女主在一個秘密實驗室做最基層的清潔工作,不固定的輪班導致她更難與外界接觸交往。

一天實驗室送來一個裝滿了水的大罐子,女主震驚的發現罐子里關著一個半人半魚的怪異生物。」

梅露蘭‧多拉︰「一只人形的魚,而且是雄性?」

「沒錯,他可不僅長得怪異,還有特異功能,這是一只不死的人魚,通過接觸能夠迅速療愈他人的創傷,甚至復活死去的人,一直被原始部族當作神靈供奉。」

梅露蘭‧多拉緩緩點頭︰「如果真如此神奇,幾乎就是神靈了,所以非常具有研究價值。」

蘇長青也隨著點頭︰「然後就是女主與人魚的一系列接觸,交換彼此的孤獨與生存的恐懼,然後就產生了感情。」

「是人與寵物的感情?」

「當然不是,是女人和男人之間的感情。」

「這有些怪異,感情發展到什麼程度呢?」

「他們發生了關系。」

「這……就更怪異了。」

「為什麼怪異,美女不也愛上了獅子頭的野獸,超人是外星人,身體比鋼鐵還硬,也與人類生下了後代。」

「那是真正的童話與科幻,暫且不論超人,所謂野獸是一個被魔法詛咒的王子,而不是一條長成人模樣的魚。」

「可在那個美女野獸故事里,美女愛上的就是一只會說話野獸,並不是王子,這個是掩飾不了的,我的故事里人魚也會用手語與女主溝通,同樣是智慧生物。」

「一個正常人怎麼會愛上真正的人魚呢,基礎在哪里?」

「當然是認同感,女主從不認為人類世界是屬于她的,她孤獨地存在,甚至都不曾完整地存在,這是一個人類的棄子,已被徹底邊緣化,于是向往另一個世界的認同。

而人魚長相怪異不能說話,同樣被人類世界排斥,甚至認為他是邪惡的,兩人處于同樣的境地,于是產生了共鳴。」

「這是您又一個悲天憫人的故事,焦點似乎在精神層面,那為什麼不能含蓄點,非要把他們之間的全部表現出來?」

「為什麼要含蓄?我特地拍這樣一部電影表現他們的愛與,遮遮掩掩的話就失去意義了。」

梅露蘭‧多拉又抿嘴笑起來︰「我以為您是含蓄而小心翼翼的人。」

蘇長青看著梅露蘭‧多拉喝了口隻果酒︰「我只是等待時機。」

兩人凝視良久,梅露蘭‧多拉突然換了話題︰「女乃女乃听說我同中國朋友一起回的柏林,想見見您,不知明天有空嗎?」

女外交官顯然沒有憋到連魚都不放過的地步,這是繼續抻呢。

老德軍親戚想見中國精神小伙,為什麼不見?

為了梅露蘭‧多拉吃了不少豬大腸,不拜見人家女乃女乃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過兩天梅露蘭‧多拉就回中國了,有些事遲早會發生,或許該在德國辦了,積累足夠的共鳴很重要。

「當然有空,明早咱們一起回你女乃女乃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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