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青問杜可可︰「她已經和你明確說了，不再投資天演？」
其實沒必要再次確認，以丁嘉洛的風格不可能說著玩。
「當然說了，丁嘉洛是吞吞吐吐的人嗎？」杜可可手上拿著一個小巧的諾基亞手機，是國外帶回來的，說起來一股怨氣︰「三年拍了三部電影，即便《我的野蠻女友2》虧了，前兩部她和西門雄也賺了不少錢，現在說不干就不干了。」
連諾基亞神機都有了。
去年蘇長青就在電視上看到新聞，諾基亞正式進軍國內並合資辦廠，一年內就能開通國際數據業務。
通網了，手機即將普及，重生的紅利慢慢在消耗，這不免讓人有種很快將回到未來的錯覺。
其實丁嘉洛撤資與《我的野蠻女友2》失敗關系不大，她是做好了在影視上砸錢準備的，關鍵原因還是政策越來越規範，文化公司上市變得遙遙無期，資本是逐利的，不可能浪費時間陪著玩。
「這事丁嘉洛張羅多久了？」
「應該有段時間，那個張朝揚回國個把月了，說是要在國內復制雅虎。」
那就是電影公映前就變卦了。
雅虎是華人楊致遠去年在美國創立的門戶網站，目前大熱，成立不到兩年就上市，後來成長為全球三大門戶之一。
「西門雄呢，他也打算撤資？」
「他倒是比較厚道，說有好劇本可以單獨投資。」
丁嘉洛背景深厚自己也有錢，拉著西門雄不過是作掩護而已。
一部電影成不成劇本是關鍵，杜可可不會是來求劇本的吧？
蘇長青沒有接茬︰「丁嘉洛怎麼就能認定跟著張朝揚搞網絡公司能賺錢？」
「據說那個張朝揚已經拿到了美國的另一家風險投資，丁嘉洛只是參股，美國那個風險投資商很有把握在幾年內境外上市。」
國內這一時期搞起來的互聯網公司基本都拿了境外的風險投資，瘋狂擴張之余也歪得一踏糊涂。
而丁嘉洛實際上也是個國外回來的風險投資人，發覺走錯了路立馬改弦易轍也很正常，無可厚非。
五年後這些公司雖然都齊刷刷納斯達克上市了，不過互聯網泡沫也隨之破裂。
但那有什麼關系呢，賺幾十億幾百億的目標大了些，套現個十億八億還是比較容易的。
如果能下狠心再熬個幾年，資產番十倍八倍也輕而易舉，現在投資互聯網無疑是正確決策。
不過九十年代中期互聯網本身是不可能賺錢的，玩的就是砸錢佔市場，如同後來的共享單車，把車扔街上就不管了，有了市佔率等著被收購或者包裝上市，真正靠業務賺錢是以後的事，甚至是別人的事。
畢竟與杜可可情同兄妹，也不能一味裝傻︰「接下去打算怎麼辦，弄個好劇本東山再起？」
然而事態出乎蘇長青意料，杜可可火氣上來了︰「東山再起個屁，丁嘉洛不干了，怎麼可能把天演留給我，她打算整體出售！」
「把天演賣了？！」
蘇長青也挺意外。
天演名義上是杜可可的，骨子里當然是誰出錢就是誰的，她與丁嘉洛有內部協議，這個無法賴賬。
所謂影視、文化公司大多都是皮包公司，沒什麼固定資產，本身也沒多大價值，要賣掉的也就是《公主的決斷》以及《我的野蠻女》的所有權。
「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讓她賣掉？」
「所以我這不是來商量麼，你是這兩部電影的總策劃，也不想看著她賣掉吧？」
這可不是踢皮球的事，蘇長青當然不希望被賣掉，丁嘉洛沒耐心等上市，可有的是有遠見並虎視眈眈的人在靜待時機，買下業務比從頭開始方便多了。
蘇長青建議杜可可買下，這兩部電影都已經上映過一段時間，賬面價值高于經濟價值，應該不會太貴。
然而杜可可無意于此︰「我當初之所以分出去成立天演，是沖著賺大錢去的，現在上市無望，你說我有沒有興趣繼續花錢撐著天演？」
恐怕沒有，分家時杜可可就說過，哪天干不下去就回來，看來一語成讖了。
而且她是個很謹慎的人，天演成立三年了北影廠的工作還保留著，讓她不惜代價獨闖天涯是不現實的。
既然如此廢話也不多說了，蘇長青讓她與丁嘉洛好好談談，兩部電影版權由四維買下，大家合作了三年好聚好散。
「千萬不能讓他們賣給別人，多動員西門雄，這人比較厚道，畢竟影片的實際出資人是他，我也會側面和他談。」
為了定杜可可的心，蘇長青也把《來自星星的你》項目說了︰「你拍情感劇還是有一套的，只要劇本好就沒問題，別搞砸一部電影就像吃了屎似的哭喪臉。」
杜可可的確哭喪著臉︰「讓我拍這電視劇？那黃楊干什麼？我听他說你答應過為他開新劇。」
「他的綜藝節目這幾天會開播，到時候還得忙一年半載，沒功夫弄這個。」
丁嘉洛已經決心退出影視了，不至于獅子大開口為難杜可可和蘇長青，她不是那種把路走死的人。
果不其然，丁嘉洛的果斷不僅體現在入行，退出也干脆利落，只象征性收取了一百萬，就把兩部電影版權賣斷了。
蘇長青簽了合同付了款，之後很長時間都沒再見到丁嘉洛。
見證了三年來所有事情的陳錦十分感慨︰「這兩部電影花了蘇導不少心血，屬于您的終究不會跑掉。」
杜可可重回荷花胡同，接過了《來自星星的你》項目，開始豐滿劇本。
與她一起回歸四維的還有西門雄，他說還是在這玩比較有意思。
蘇長青不知道他有沒有參與互聯網投機，這不關他的事。
怎麼說西門雄都是四維的元老，當初買荷花胡同16號都是用他的錢套出來的，何況人家一直很珍惜藝術總監這個名頭，還參演了《太平號》。
他有很好的語言天賦，會些日語，于是瞎晃蕩之余協助老金開展《太平號》在鬼子國的發行工作。
四維發行公司的兩個工作人員九月二十五日抵達洛杉磯，馬上協助派拉蒙投入工作，放映檔期兩次修改，最後定為十月十三日，一個周末。
這並不是個好檔期，推遲半個月就能趕上萬聖節，與主題也正好能餃接，可人家沒那麼給面子。
「畢竟是第一次，別要求太多，無論如何也算萬事俱備了，引信也已點著，就看到時能不能炸響。」
然而工作人員發回的一個消息讓蘇長青覺得不太妙，《太平號》與《七宗罪》同期上映。
往前提是007的《黃金眼》和《虎膽龍威三》，往後推是《鬼馬小精靈》和《蝙蝠俠》。
再往後是聖誕檔，想都別想，何況也有《勇敢者游戲》和《風中奇緣》等著。
這都什麼猛鬼，扎堆包圍了，《太平號》要進太平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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