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午，春光依舊明媚。
陸宏斌坐在辦公椅上，一口一口的吐著煙圈。
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下一步棋，應該怎麼走？
他有些拿不準。
甚至可以說，是茫然！
鐘建軍來了。
他是帶著滿臉的堆笑，走進來的。
「陸主任，你好！」
不僅問了好，這家伙還點頭哈腰的，鞠了一躬。露出來的，是一副極力討好的臉嘴。
「鐘老板行如此大禮，我可承受不起。」
陸宏斌狐疑的打量著這不速之客，問︰「今天來，是要跟我繼續砍租金？按照腰斬的標準，一次砍它個三折五折的？」
產業聯盟這十幾家服裝廠手里的風衣，全被人低價買走了。這事，陸宏斌知道。
這筆買賣，讓以鐘建軍為首的老板們，全都大出血了。
他們之前在這款風衣上賺的錢，翻著倍賠了出去。
五十萬件風衣，一口氣就給吞下了。對方的來頭，不可謂不小。但，那些風衣在被買走之後，就憑空消失了，一件都沒出現在中海的市場上。
陸宏斌不清楚，是不是被運到外省去了。
又或者，吃下那批貨的老板，在等秋天。
那些風衣陸宏斌才懶得去管，現在讓他焦慮的是，鐘建軍這些老板手里，已經沒多少錢了。
廠房的租金，是一年一交，最遲三月底，就得交上來。
如果對方兜里有錢，就算是個鐵公雞，那也能想下招，拔兩根毛下來什麼的。
兜里沒錢，想啥招都是白搭。
殺雞取卵的事，陸宏斌是不會干的。
「陸主任，你說笑了。之前那事，是我不對，是我飄了。其實，咱們產業園廠房的租金，是很合理的。我今天，依舊是代表產業聯盟來的。我先在這里，跟你賠個不是！」鐘建軍點頭哈腰的說。
「今天鐘老板，挺會做人的啊！」陸宏斌淡淡的道。
然後，叼了一支華子在嘴上。
鐘建軍趕緊模出打火機，「啪嗒」一聲打燃，給他點上了。
陸宏斌點了點頭，很是滿意。
而後，他噴了一口煙圈，在鐘建軍臉上，道︰「有什麼事，說吧！」
「陸主任，咱們這些廠子，入駐產業園已經好些年了。合作的這些年，大家都是很愉快的嘛！所以，租金我們不要求降了，但是，你也別給我們漲。現在生意不好做，你也知道。再漲租金，廠子根本就開不下去。那樣，我們這些老板會破產，陸主任你的廠房，全都得空著，租不出去。」
合作了這麼多年，鐘建軍當然知道陸宏斌的底牌。
大家都知根知底，誰要想算計誰，其實都不容易。
「馬上就三月了，得交下一年的租金了。」陸宏斌沒有說要繼續漲，還是不漲，而是提了句這個。
「陸主任，你也知道，現在各家廠子，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難題。我們的資金鏈，全都要斷了。所以，廠房的租金，我們想緩一個季度再交。」
鐘建軍今天來，主要是談這個的。
「緩一個季度？」
陸宏斌皺起了眉頭，說︰「要想緩，也可以，不過得給利息。利息也不收你們多了，就兩個月租金。」
「兩個月租金？陸主任你這是要我們的命啊？」
鐘建軍哭喪著臉，搖頭不干。
「不願意給利息，要麼立馬搬走，要麼按時交納租金。」陸宏斌，這是要給鐘建軍一個下馬威。
「我最多只能答應陸主任，半個月的租金。兩個月，實在是太多了。」鐘建軍一臉肉疼。
「一個月，這是底線。」陸宏斌讓了一步。
這是一個，鐘建軍應該可以接受的價碼。
「這個？我沒法答應你，但我可以回去，跟各大老板商量一下。」鐘建軍說。
現在各大服裝廠的當務之急，是趕緊加大馬力生產，把春裝趕出來。
家，是沒有哪家廠子搬得起的。
一搬，必死！
三月份，肯定是收不到租金的。要想完成績效考核，只有找夏陽。
陸宏斌調出了夏陽的手機號，卻沒有急著撥通。
想了想之後，他撥通了丁筱然的。
專賣店這邊。
每天都是人潮涌動，忙得不可開交，生意好到爆炸。
丁筱然已經好幾天沒搭理夏陽了，她還在生那天的氣。
那王八蛋，居然敢當著她的面，跟她閨蜜在桌子底下，搞那樣的小動作？
他，是不是覺得特刺激啊？
手機，突然響了。
陸宏斌？
丁筱然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了。
「陸主任，你好！」
「老同學，我想請你幫我問一下，夏陽說的買廠房的事，他想買哪棟？能出什麼價？」
陸宏斌頓了頓，解釋說︰「產業園有些閑置的廠房，只要價格合適，是可以出售的。」
「你們倆做買賣，把我拉進來干啥？自己去問他不就行了嗎？我跟他，沒有關系！」
丁筱然還在生那家伙的氣呢？
這語氣，是吵架了？
陸宏斌是有老婆的人，知道女人生氣之後的模樣。
「行吧！那我就不打攪老同學了。」
說完，他掛了電話。
女人生男人的氣，那是生不了多久的。
只需要稍稍的哄上那麼一哄，就能夠哄好。
這才二月初，陸宏斌的績效考核，是三月底。
時間，有的是。
其實，這段時間，陸宏斌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情。
他這個職位，到頭了。
只收租金，他其實是沒多大搞頭的，也就年終獎什麼的，給他發個幾萬塊。
賣廠房，夏陽那麼聰明的人，應該是懂的。
他決定，先用一棟廠房，來試試水。
用來看看，夏陽那家伙，到底值不值得合作？
這邊，丁筱然好幾次想撥通夏陽的電話，但最終，她都沒有撥出去。
作為一個女孩紙，必須得矜持。
被惹生氣了，必須得由男孩子，主動打電話來道歉。
所以，除非夏陽給她打電話。
不然，她才不給他打。
小晴制衣。
正在辦公室里搞拼團團商業策劃書的夏陽，收到了一條短信。
「你惹她生氣了？」
發件人，是陸宏斌。
看著這條短信，夏陽立馬就明白了。
賣廠房的事，八字有一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