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長江後浪推前浪

呂不凡望著漫天劍影一陣出神,下一刻他狀若癲狂地大嘯一聲︰「我呂不凡怎可能敗在你這小子手里!」。

下一瞬,呂不凡猛然大吼一聲,他身上的血色更盛了幾分,頃刻間有鮮血從他的眼角耳內流出,仿佛受了重傷一樣。

「爹又用了赤血引?那赤血引用一次便要反噬全身氣血,再用可會危及性命啊?」呂良擔憂地看著呂不凡道。

可此時呂不凡已然是不管不顧,瞬間他的氣勢又猛然暴漲了幾分,一身罡氣外放吹的他長發紛飛,一雙眼眸泛著血紅如同死神一樣。

「去死吧!」呂不凡大喝一聲。

手中龍魂槍挽起一道槍影,他雙手握住槍身,一身氣息席卷長槍頓時血光大作,在他四周一塊塊落實被他卷起圍在身邊。

在劍影轟然刺來的一瞬間,呂不凡也甩出了一槍,這一槍宛如秋風掃落葉,更有橫掃千軍的氣勢。

一槍甩出,那飛沙走石伴著一道血紅色槍芒與罡氣,當真化作一條血龍狂怒而起,對著漫天劍影一掃而出。

這一槍名為「神龍擺尾」,此時的呂不凡宛如駕馭血龍的死神。

可那漫天劍影卻沒有絲毫減弱,正如陳慶之所言他無所依靠,唯一的依靠就是手中三尺長劍,這一劍分勝負,也定生死。

陳慶之忽然想起柳破虜曾經說的那句「凌虛一指,端的就是一指定生死的氣勢」。

陳慶之心髒猛然跳動,他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那一道劍勢的意味,只是差那臨門一腳了。

但此時已經足夠了,毫無保留的一劍化作漫天劍影與血龍撞在一起。

轟然間,一陣飛沙走石大作,惹得身邊眾人紛紛遮眼抵擋,下一瞬猛然一道強勁的氣勢向外擴散開來,眾多始料未及的弟子被一陣狂風拍出,就連柳天豪等人也是屏氣凝神用盡一身力氣才抵擋住。

在他們幾人眼里,那漫天的劍影先是被神龍一掃而光,仿佛頃刻間化作了虛無,可僅僅一瞬間,就又更強盛的劍影轟然間乍現,竟然有近乎千道之多。

那後那一瞬間,便是血龍與劍影徹底交融,漫天的風塵惹得他們也無法看清了。

風塵足足過了許久才消散,眾人驚訝的發現,原本四周圍著的那一排排廂房也都化作了斷壁殘垣,更別提倒了一地的蒼松柏樹,光明頂因為呂不凡和陳慶之這一交手,竟然是化作了一片廢墟。

倒了一地的眾人緩緩起身,其中不乏有十幾名白龍寨嘍被拍地昏死過去,其中就有那被陳慶之一劍刺瞎的呂嘯天。

好在柳稹這邊的弟子方才距離較遠並未有損傷,可此時眾人根本無心關注這些,所有人屏住呼吸,只想看一看到底誰才是最後站在光明頂上的人。

忽有秋風徐徐吹過,吹散了朦朧的霧氣,下一瞬,眾人皆是大驚失色。

那是一個少年,長劍在手,散發肆意飄動。

那少年青衣不在,一身稜角分明的肌肉上染著不知是誰的鮮血,俊秀的容顏上也沾染了血色和灰塵,可卻依舊遮不住堅毅而又勇敢的雙眼,他手中那柄長劍上正滴落著一滴滴的鮮血,在他的對面,有一道身影半蹲在那,鮮血染紅了胸膛。這一刻眾人已經看清,這一戰終究是陳慶之勝了。

盡管一波三折,盡管陳慶之表現出了滔天的武藝,可真當看到呂不凡輸了的那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是泛起一陣巨浪。

如果說陳慶之此前戰勝韓逐和劍一令他名聲大噪,乃是年輕一輩中炙手可熱的新星。

可這都無法與戰勝呂不凡相提並論,要知道呂不凡可是二十年前就成名的十大高手,在此之前誰能相信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能勝過他?而如今陳慶之竟然一舉擊敗他,便說明陳慶之已經具備踏入武林前十的資格。

未滿二十歲的十大高手?

這說出去任誰听了只怕都會當作是一則笑料,這如今他正活生生地展現在眾人面前,留給眾人的除了驚駭便是無盡的沉默了。

「這江湖的天怕是要因為此子變了啊」柳天豪忍不住顫抖起來。

「上一個這般年紀就如此妖孽的,也就是那個流雲劍了吧」關河同樣忍不住感嘆道。

「短短數月不見,陳少俠的武藝又精進了不少,如此人才真是驚艷,難得的是他有顆俠義之心,當真是天佑柳家和藥王宗啊」賀仙翁站起身笑道。

一場原本一邊倒的戰局,因為這一場的勝負開始了逆轉。

「我問你一個問題」神情恍惚的呂不凡忽然開口。

「你問吧」陳慶之淡然道。

「你認不認識流雲劍,亦或者你是他的弟子?」呂不凡問道,語不驚人死不休,頓時令在場眾人心中炸開了一道驚雷。

是啊,若非流雲劍的弟子,怎麼會如此年輕就這般驚艷,此刻若陳慶之說是流雲劍的親傳弟子,眾人倒真是願意相信幾分了。

可事實顯然不是。

「若有機會我倒真的很想認識他一下,只可惜听說他有可能已經死了?」陳慶之嘆了口氣道。

「竟然不是呵呵呵,沒想到啊,二十多年了我以為我走出了他的陰影卻沒想到又出來一個你」呂不凡略帶惆悵地說著,他的心口處一道深深的劍痕清晰可見。

「什麼陰影?「陳慶之不解道。

「二十多年前,我曾與你一樣一心追求武道巔峰,可惜啊我遇到了那個天殺的流雲劍,那年他應該比你大不了多少,我正好見到了他獨闖龍虎山的那一幕,真是老天怎會生出那樣的劍道妖孽?」呂不凡抬頭望了望天繼續道︰「那一戰驚艷了整座江湖,他一人之力壓的龍虎山氣數盡跌,也足足震撼了我啊,我與他年歲相仿卻是天壤之別,那一戰後我就明白,我終其一生也無法達到他的境界,我的自信在他的面前被粉碎的一無是處,所以我才開始醉心權謀,再也沒野心去追求什麼武道巔峰了」。

听著呂不凡的回憶,眾人皆是陷入沉思,許多年歲大的人皆是搖頭一嘆,那模樣倒是有些認同或者同情起了呂不凡,直到陳慶之想了想打斷了這一幕。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這一語說完滿堂皆驚,陳慶之看著呂不凡繼續道︰「你口口聲聲說流雲劍破碎了你的信心,這都是你心智不堅的說辭罷了,若是你心性堅定不移,他人之強弱與你何干?」。

看著呂不凡想開口陳慶之當即打斷繼續道︰「這世上每個人在出身、天賦、經歷上皆有不同,所能達到的成就自然不同,也許這世上有人一出生的起點你終其一生也無法達到,可難道你就要自暴自棄,以此為理由怨天尤人嗎?」。

「比起終點,人世走一遭的過程其實更為重要,與其終日與他人比較來比較去,你不如多關注一下自己,想想你當初習武入江湖的初心是什麼,若你能保住這個初心,那只需要不斷打破自己的瓶頸就好,見到他人之強應當更奮發圖強,只要你明天勝過今天,日復一日又何嘗不是一種成就?你不過是用流雲劍給你退縮不前找了個借口罷了,難不成若他是天生的天下第一,我們就都不該追求天下第一了嗎?若是你還有自己當年幾分熱血,又怎會輸給我?」。

陳慶之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仿佛一道道驚雷在呂不凡心中炸響,不一會只見呂不凡忽然流出兩行熱淚,恍然間大笑起來。

「夠了陳慶之!贏了就贏了,莫要再羞辱我爹了!」呂良見狀急忙喝道。

「罷了,罷了,是我糊涂了啊~「呂不凡忽然轉頭看了眼呂良道︰」兒啊,回頭去,別走爹的老路啊,從今以後,這世上便沒了驚鴻一槍咯」。

說罷,呂不凡長長嘆了一聲,渾身精氣頓時一泄,一道血柱頓時從他胸口涌出,眨眼之間,這位名震江湖的白龍寨寨主就此隕落,江湖上自此便又少了一位高手,有人是福也有人是禍。

「爹!~」呂良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呂不凡低下去的頭顱,二話不說奔走到面前跪下,一時間淚如涌住。

「噗~」也是此刻,陳慶之見到呂不凡一死終于泄了一口氣,不由地吐出一口鮮血。

正如他所言,呂不凡這十幾年了醉心權術和追求富貴將武學耽擱了不少,尤其是沒有豪情血性後槍法便失去了神韻,這才敗給了自己,但即便如此,這位一代槍法大家最後那一槍依舊讓陳慶之受了傷,若非他今時今日已經一身筋骨無比強悍也難以抵擋。

「你爹死在我手上,雖然說是江湖爭斗刀劍無眼,但你若要報仇也是天經地義,今天你不是我對手我不殺你,你帶著人離去,日後你若想報仇我隨時奉陪」陳慶之看著呂良心中一嘆于是說道,不管怎麼說,江湖上有人死便有人生,可如此便少不了這許多的恩恩怨怨。

「呂良少主咱們人多勢眾,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這時候是為呂寨主報仇的最佳時機了,咱們可不能退啊!」柳天豪聞言一驚連忙說道,他無比清楚陳慶之興許會放過呂良,可柳家絕不會放過自己這個叛徒。

「小爺我就算不用劍,打你這條狗也是綽綽有余!」陳慶之怒喝一聲,一道凌厲真氣從他右手食指上遞出,頃刻間宛如有一道清風被陳慶之捏住再射向柳天豪,速度之快宛如驚雷。

正是凌虛一指!

用柳家絕學打柳家叛徒,相得益彰,就在柳天豪臉色一變只覺得命已休矣的時候,忽然間有幾道破空聲而來。

下一瞬,一道迅疾而來的掌風正好撞在了凌虛一指上,頃刻間發出一聲巨響,但卻是將陳慶之這一指之力破的粉碎。

陳慶之眉頭一皺連忙看去,卻見有三道身影正踏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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