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淨河魚獲上人

極北,雪原。

深棕色的鹿皮靴踩進厚雪里,厚重的大衣將來者裹得嚴嚴實實,只有听到對方開口說話,才知道這是個女人。

「現在的雪原,還能叫雪原麼?我都感到陌生。」她嘆口氣,掀開圍巾兜帽,其下是張五官分明的臉,鼻梁高挺,眼眶深邃,瞳仁是漂亮的冰晶色。相當標準的極北人長相。

女人看向遠方,眉間恰好接過遠處飄來的雪。

雪花都是鮮紅色。

巨獸的吼聲回蕩在雪地深處,夾雜著一場暴雪。

冬宮的守護者,白熊地母娜恩塔。雪花是她力量的顯化,而雪花包裹的血是她的悲哀亦是她的怒火。

女人將臉上的雪花扒拉下來,這些裹挾著鮮血的雪花像紅色冰晶簌簌落在地上,她搖晃著腦袋,淡金色的長發徹底鋪展開,像是流蘇。

「我們只是看著?」她瞥了眼身旁。

那里站著一個形同夜鴉的男人。

黑色大衣,黑色短發,連手套都是皮質的黑色,听到女人的問話,男人微微低下頭,露出了那唯一不是黑色的蒼白面頰。

「娜恩塔遠離冬宮來到雪原搏殺,是為了給冬宮底部的矩陣爭取啟動的時間。那些得怪物們從冰海來到這里,順著河流,如果沒有在矩陣啟動前攔下它們,後果不堪設想。」男人低垂著眼,「它們來的太快了,很多人都還沒有準備好,娜恩塔也是,她本來已經厭倦了戰爭,如今卻要為了家園重新露出爪子。」

「說心里話,你騙不過我,謝苗。」女人淡淡地說。

「好吧。」男人看向雪原深處,目光鎖定那個雪塵中的巨大影子,「冬宮的老爺們都是些指望不上的廢物,他們甚至抱著讓娜恩塔死在外面為自己遮風擋雨的想法。冬宮矩陣在他們手中注定一事無成,我需要矩陣!」

他緩緩說道,「矩陣不能啟動在冬宮,它得充當壁障坐在伏爾加河的上方!」

「你認為娜恩塔擋不住?」

「你心里不是有答案麼?」男人瞥了眼地上的紅色厚雪。

這大概是雪原中最後一片帶著雪的土地了,大部分地帶被黑色的雨水融化,成為泥濘的髒土。伏爾加河流域,冬宮子民的母親河,在過去,他們有太多詩詞去贊嘆這條古老的河流,但如今,這些贊嘆它的人類固守在高牆之中,不願再為了自己的家園和土地舉兵。

這里已經是雪原最後一片淨土。

還是托著白熊娜恩塔的福。

帶著血,不知屬于何人。

「以前不是這樣的。」女人語氣低落下來,漫無目的地盯著遠方。

「因為以前喝著烈酒扛著槍的男人們大都死了。」謝苗輕聲說,「死在那個冬天里。活下來的,不正是些懂得趨利避害的人們麼?這很正常,沒什麼好失落的。皇女殿下,你現在該關心的是東宮該怎樣挺過這個冬天。」

「失敗了的話,冬宮可就連趨利避害的人都沒有了,只有死人在屋子上爬呀爬。」

「西扎呢?雪原的東邊有消息麼?光是守住一個河流可不夠,雪原深處,這樣的河流還有不少,不可能每個河流上都能安放矩陣,沒有這個時間,更沒有復數的冬宮矩陣!」女人皺眉。

「您這是同意這個方案了?」謝苗看上去有些意外,同意這個方案大概等同于選擇放棄冬宮,他沒有想到這位冬宮皇女有如此強的決斷力。

「我可沒有放棄冬宮。」似乎是看穿了謝苗心中所想,女人冷冷地說。

「我放棄的,是背棄冬宮的蟲豸們!如果到最後他們都選擇躲在高牆里,我會親自將那堵牆給拆開,讓他們凍斃風雪!」

謝苗笑了笑,「謹遵您的旨意。」

「至于西扎,我想您得問問娜恩塔。那位暴君可不屑與人類交流,我們這邊唯一和西扎有聯系的只有娜恩塔了,這也是這位暴君唯一看中的對手。」

…………

「西扎是雪原最早發現蒼茫海的生靈,他的準備要比冬宮充分得多。」

「無數來自不同地域的生靈空前團結,甚至在這個過程中,有的王者將族群遷徙到入海河流附近,比起我們,西扎才是真正的雪原皇帝。」

「他可是暴君,怎麼會有這麼多生靈願意听他的話?」

「對啊,他可是暴君。」男人平靜地回答,「西扎在行走冰原的這數年時間里已經為我們充分展示了……違逆暴君的下場。」

「哦。對了,娜恩塔說西扎在探查海峽的時候帶回來另一頭虎王,很強大,至少是一位大領主,可能觸及到承冕的層次。」

「炎國不是有句老話叫兩虎相斗麼?」皇女殿下一愣,「何況這是西扎。」

「誰知道。」男人聳肩。

「那是西扎的繼承者。」他們坐著的大地下方傳來聲音,這時才能看見雪白的大地在晃動。

這是頭龐然大物,他們在這頭龐然大物的背上!

她的身軀上披著厚重的冰甲,一直延伸至四肢,頭顱上戴著戰士般的頭盔,頭盔中心瓖嵌著一枚瑩藍色的巨大寶石。傳聞中白熊娜恩塔深入冰海尋求到掌握暴雪的力量,在冰海深處鍛造出一副獨屬于自己的鎧甲,貌如冰層,像一整座行走的巨大冰山。

「繼承者?」

「嗯,繼承者。」身下再次傳來娜恩塔的回應。

「他認為自己活不過這個冬天。」

「為什麼?西扎在承冕君王中都稱得上是佼佼者,他怎麼會認為自己撐不過去?如果這場災難連西扎都注定會死,那更弱小的我們還有反抗的余力麼?」

「不知道。」娜恩塔搖頭。

「他是個相當傲慢的混賬,可就因為如此,他絕不可能先掐掉自己的氣焰。他可能又發現了什麼,但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

冰海,波濤翻涌。

炬火般的神虎佇立,像一座巍峨高山。

他身上的斑紋在流動,而隨著海水拍打,有東西臨近了海岸。

平淡無奇,像一塊破舊的木板。

可就這樣一塊幾近破爛的木板,讓海水下無數尸骸不敢靠近,甚至連看一眼都不敢。

它們早已死去,可對「他」的恐懼仍然刻在骨子里,伴隨它們千萬年!

一個漁夫。

那破爛木板是個小船。

漁夫看見岸邊佇立的巨大影子,笑了笑,「等老夫等了多久?」

西扎沉聲,「半年!」

「早已料到老夫會到來?」漁夫又問。

西扎沉默,他的黑色斑紋延伸,巨大的影子從他身上立起,騰空,于其背後的天空織成一片戰場。這是青焰都不曾見過的景象,戰場,比起長白山之戰還要恐怖的一片戰場!難怪他第一眼就能看出青焰皇域的不對勁,因為他經歷過,更是其中的承載者!

「哦?」漁夫挑眉。

他輕輕拾起手中的魚竿,拿下斗笠,露出張枯瘦蒼老的臉來。

但西扎眼中看見的不是一位年邁老者,而是一尊巨像,天河縈繞,漁鼓輕敲!

有朋友說最近更新不給力,這真不怪兄弟,課設太難了。

最近確實很忙,給大伙說聲抱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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