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風雲驟變,各懷心思

人不動,風動,一場會開的心思各異,瞬息萬變的職場,你永遠要像一個戰士那樣隨時待命——祖凝!

柳丹嵐開會一向重點突出,不喜歡冗長繁雜的浪費時間。

對于近期的幾個著重主題和月中雜志發行問題確認無誤後,她站在主座前,單手抄兜。

簽字筆在掌心握著,筆尖向下虛虛點了幾下。

不甚明顯的提點意味很足,又好像只是虛晃了幾下如此而已,不過是習慣性動作。

她眼神掃視眾人一圈,擒著的目光偏淡,虛虛輕咳,正了嗓音開口說話。

「我說幾個問題啊,今天上午的新聞大家應該都看了,孰是孰非每個人心里都一桿秤,我不做評價,希望你們也不要私下帶話題。」

「媒體人這一行做久了,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應該不用我提醒各位,是非這個東西,只要不涉及底線個人有個人的看法,你我都無權干涉。」

「但是,有幾點我想在這里做以下說明。」柳丹嵐聲音不大,整個人進入狀態的氣勢卻足。

不容置喙的態度,很大程度上表達了公司和她個人的立場。

眾人心里有了權衡。

她環視一圈,有條不紊的做陳述。

「第一,稿件是從我們雜志社的社交媒體號發出去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公司對于每個人都是從應聘、錄取、實習、轉正這個流程走過來,今天在座的每一位之所以被錄取,我想都有她們當初錄用你們的理由,在這里我先表個態,我們公司員工的職業素養,我信得過。」

女人擲地有聲的說話聲,是提點,也是警醒。

偌大的辦公室鴉雀無聲,除了柳丹嵐所有人都保持寂靜。

鋒利如鋸的目光,好似一道懷鏡直接明了的照射人性。

一如當年校園,老師站在講台上,一眼明了到底是誰搗亂一樣。

「能力是用來battle的,有且只有運用在工作上,它絕不限于內部斗爭,誰都不可以挑這個頭,同事愛也是我們YH企業文化的一種,每個人責無旁貸。」

「所以在這件事正式落寞之前,我有幾個要求︰不主動帶風向但要控評;對于網上的消息暫不回應但凡涉及人身攻擊的話,記得屏蔽;存在侮辱性語言和消息的字眼,第一時間取證刪除,這一點技術部門這兩天重點關注。」

果然柳丹嵐說完,下面響起陣陣竊竊私語的討論。

片刻,她筆尖輕敲桌面詢問︰「怎麼樣?各位有沒有什麼意見,或者覺得不妥的地方,現在可以提出來,一會會議結束誰陽奉陰違,不按照公司的規章制度行事,那就是態度問題。」

氣氛凝滯,片刻,人群中有人開了頭。

「主編的意思是,雜志社對于這樣的失誤不予追究?」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不再是我們  YH內部事件,也不是一次危機公關事件,相反短短一個上午,各大自媒體號下場各抒己見,營銷號紛紛牽頭帶了節奏,少數官媒轉評,就算沒發表意見,但至少這件事儼然形成了社會公眾性話題,總部,沒有發出具體指令,但我們也應該有所態度,畢竟現在的媒體傳播速度快,大眾接受消息的渠道多,且有足夠自由的轉載、評論、闡述的權利,這些都是我們不可控制的。」

「是啊,是啊,現在不少網友就像這個世界的清道夫,站在輿論的制高點,道德之上,法律之內,不確定事實之外,去評論,去謳歌,去想象,去自我滿足從而形成自嗨,這些都是問題,我們不能不重視吶。」

祖凝坐在那兒,面色緊繃。

桌下的手指相互纏繞,眉頭緊鎖,心里怦怦跳的直打鼓。

發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都是最直接的癥結和眼下最需要考慮和衡量的問題。

慢慢她覺得耳邊只剩下嗡嗡聲線,和一道屏障阻隔。

生生將她和所有人隔離開來,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心里的惴惴不安,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劍時刻崩于周身而不敢放縱。

是啊,這些都是問題,也許是她太過樂觀。

「沒什麼,既然你相信邪不壓正,那我們就一起看著,看著正義到底是怎麼扭轉乾坤?」耳邊倏地響起他清潤朗聲的話語。

像兩個彼此糾纏,相互打架的小人,一邊叫囂,一邊安慰。

她抿著唇想,第一次對這場不知道前方是不是非黑即白的戰役而感到彷徨。

‘榆次北,你說我該不該相信,邪不壓正?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邪不壓正去解釋?’這一刻她惶恐難安而不能松懈。

第一次,她發現自己竟然在無形中這樣依戀他,迷戀他。

眼下,她好想听听他的聲音,哪怕只是和自己說一句︰「別怕,」都好。

可是眼前,沒有他,她的依戀無處可依。

「說的沒錯,就算真相大白,可消息已經傳出去,大家想看的,想听的也已經是看到的听到的,後來的真相還重要?還有人在乎嗎?這年頭反轉太多,網友們早已不會輕易站隊,過兩天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新瓜出來,于是一群人匆匆忙忙的去看新瓜,吃新瓜,對于這件事情的事實早就不會那麼執著,時間一長,未來但凡有人說起此事,它就會像逸事一樣被人揣摩,爭執,猜測、開撕,鍵盤俠和營銷號也樂于將次作為引戰的話題,引起無限爭辯,對于事實的真相就此擱置。」

祖凝知道他們現在提出的這些問題都是事實,而不是空穴來風,也不是非要推誰出來追究責任。

事情一發生,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看法和為難。

她知道眼下的路不好走,除了她,大概榆次北那邊也同樣會經歷一場詰難,像她一樣的困擾。

何況他是醫生是手術病人的直接對接人,如果她這邊是冰山一角的壓力,他那邊現在承受的可謂是無妄之災。

會議室里竊竊私語的討論聲,猶如置身于鬧市區的喧囂,徹底將她架在火上烤。

任憑大家自由討論了一會,柳丹嵐曲指反手敲擊桌面提示︰「安靜。」

聲音漸收,她輕咳了一聲,目光凌厲,上位者的氣場儼然很足,盯著前方思量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你們說的問題,我不否認,的確,都存在。」

「但我們是一個團隊,如果在明知道你身邊的同事下屬沒有犯錯的情況下,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精誠互助,而不是去追究誰對誰錯,責任追究有用嗎?當然有用,但是僅追究責任有用嗎?我想用處是不大的。」

「當然我知道各位也是從事件本身出發,希望集團和員工都能得到良性發展。」

「歲月漫長,沒有人敢保證自己這一生在工作上,能不犯錯,不遇到壓力,磨礪,和困惑,我幫人人,人人幫我,生活和工作就是這麼一回事。」

「剛剛你們各抒己見,已經將所有的可能性都考慮到,我很欣慰,接下來希望每個人都能全力以赴和公司度過眼下這個危機,因為YH是一個集體,它好了,你們才會好,你們每個人好了,公司才能欣欣向榮,別忘了公司還指望你們大刀闊斧的為公司賺錢呢。」

說起錢眾人眉開眼笑,紛紛附和,「是啊,是啊,大家同在一個單位,可不都是同事嘛,發揚同事愛那是肯定的。」

開玩笑,歲月漫長沒人敢夸下海口,說這漫長的人生歲月里誰可以一如既往做到毫不求人。

工作上再強的人也沒有誰可以所向睥睨,立于不敗之地。

不然的話,還要團隊干什麼。

不愧能穩坐主編寶座,單刀立馬創下讓總部為她個人設立三年不晉升的先例,好厲害的女人。

「看來,我們YH精誠團結,分外和諧,我作為你們的領導,太榮幸了。」

「那接下來,就拜托大家各司其職,好好加油吧。」

她笑著看向眾人,神色干練。

手指從褲兜里拿出來,虛虛搭在椅子上,心里過了一遍,笑著看向一直坐在位置上面色不平,眼底促著算計和怒火的金罍。

收了眼神,手指一頓。

「金罍。」

「啊?」迅速收掉情緒,轉頭笑嘻嘻看向柳丹嵐,乖巧的問︰「怎麼了主編,您叫我?」

「嗯,想問問你,郁老那個專訪你接洽的怎麼樣了?時間越來越短,如果一直談不下來,要開始準備備選人物,畢竟專訪不能開天窗。」柳丹嵐關切詢問。

說起這個金罍滿臉驕傲,原本她還在為柳丹嵐偏袒祖凝而感到不高興。

當年同是作為一起進公司的人,偏祖凝就好命的被柳丹嵐挑選成為那一年唯一主編帶的新人。

自此,祖凝這個名字在YH就像開了掛一樣。

人脈、資源、積累都是上乘,明明是一樣進來從實習做起,憑什麼她就能月兌穎而出,什麼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比她付出百十倍的榮耀。

在公司說起祖凝,就是高嶺之花神聖不可侵犯,說起她全是污穢下賤的不好言辭。

當初誰不是清清白白的來。

如果有的選,誰又會願意成為那種人,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有的選嗎?

家里有那麼多人等著一張嘴要吃飯,她要生存,要立足,要在這個城市站穩腳跟,又有哪一樣是容易的?

又有誰,不願意光明正大,成為被別人羨慕的人。

清白,可惜她的清白不能當飯吃。

索性如此,她拿走屬于自己的那一份有什麼錯?

瑣碎的一地雞毛,哪有那麼容易,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在一瞬間,學會壓下所有苦果繼續向前,就像現在這樣,哪怕再恨都要齟齬前行。

抬頭的那一瞬,淡著笑意,主動恭敬。

細听之下的言語里帶著忍不住的驕矜自滿,和顯而易見的炫耀︰「不用,我已經約到了,請主編放心,我會圓滿的完成好這次任務,絕不會給公司帶來任何影響和負‧面‧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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