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誤惹禽獸,斯文敗類 第一百五十八章 行業生活,謝謝你

底線和你,謝謝你用寬容去成全我的底線,沒有讓我陷入兩難——榆次北!

「既然點外賣,佳興齋如何,我記得你上一次的好評度似乎還不錯。」男人手指在界面上來回停留的劃著。

「嗯。」

「那,有沒有什麼忌口?」

「沒有。」

「蔥姜蒜都可以接受?」

「嗯,調料的話可以。」

「微辣可以吧?」

「可以。」

氣氛一時間好的不得了,有問有答,有來有往。

榆次北孑笑。

這一回輪到祖凝懵圈,「你,你笑什麼?」

下好單的男人,摁滅鎖屏鍵,手托著下巴目光清透的看著她笑。

「笑什麼?」

「就是突然覺得你以後一定挺好養活。」榆次北沒讓她反問主動答︰「我發現你每一次遇上吃就會變得很好說話。」

祖凝害羞,小聲反駁︰「你想說我是個吃貨?」

「哦,也不是,就是沒想到你冷漠外表下竟然隱藏著一顆吃貨的心。」

吃人嘴軟,祖凝懶得和他計較。

「問吧,想做哪一類的專題?」他收掉玩味,很正經的問。

祖凝想了一下,拿出自己想好的課題。

她打開筆記本,手握著筆正式開始。

「我想知道中醫傷科和西醫骨科的聯系和區別?能不能兩者之間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她問的很直接,榆次北面上浮起笑容,大概是欣慰。

他承認他沒有辦法像對待早上那位編輯一視同仁的去對她,卻也沒想過如果她問的不夠專業,自己要怎麼取舍?

好在她沒有給他這樣的困擾。

片刻走神,很快男人回神,思路清晰的開始答。

「傳統的中醫骨科在治療骨折方面更多采取的是非手術方法,比如手法整復小夾板固定,西醫骨科也使用手法整復,固定會采用石膏或者其他夾板之類。」

「舉個例子,那天你朋友的母親,髕骨粉碎性骨折那是一個很典型的案例,兩種方式︰一種手術,一種使用傳統中醫骨科或者西醫手法整復。」

「後兩種有明顯弊端,人體的骨骼靠休養是可以達到長好復原的程度,但不可避免有一點不管你怎麼養都不能保持一個完全靜止的狀態,但凡有一點點的抖動和錯位都會形成固定,傷筋動骨一百天,誰能保證沒有一點點的偏差,時間成本大,修復程度慢,耗時耗力。」

坐在對面的女人听著他說,有方向的記錄。

他能看見筆記本上有問題的位置做了標記,一種方便自己記錄又能不打斷對方的詢問方式,又能增加提問的好感度。

榆次北有意識的放緩節奏,盡可能自問自答,結合具體案例去同她細說。

「後兩者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它可以在不損傷自身元氣和破壞骨頭的基礎上達成最大化的復原。靠傳統和西醫養護復原就是最典型的情況,周身粉碎性骨折,細小骨折,行成破碎性狀況的,這種情況只能靠養,醫學上目前沒有辦法進行手術。」

話題轉回祖凝最開始問的問題,榆次北接著解釋︰「當然內固定手術來自西方醫學,靠近中軸的骨折和關節附近的骨折,還是切開復位內固定手術的療效更好一些。」

「對于復雜的創傷,歐美等西方國家的治療水平比較高,因此國內的骨科醫生也是緊跟現代骨科技術的發展方向,以便更好的使患者迅速恢復。」

「當代的中醫骨科和西醫骨科已經沒有根本區別,原因是西醫骨科醫生也使用傳統中醫骨科方法去治療四肢遠端骨折,而中醫骨科醫生同樣采用了各種現代骨科手術技術來治療復雜骨折。」

「至于你提出的能不能中西結合,有側重點的治療,其實我們醫院骨科所有的西醫手術之後,在一樓有康復中心。」

「艾灸、燻蒸、隔物灸、還有穴位按摩都是針對後期恢復,為病人量身定制。」

祖凝記得一樓上來的位置確實有康復中心大廳。

她頓了一下,筆帽戳在下巴上,凝神深思。

「想問什麼就問,說了會對你知無不言,就會做到。」榆次北笑意淺淺。

看著她的目光淡然和煦。

「我覺得對你,至少,我還算是言而有信的。」榆次北不放過一點揶揄祖凝的機會。

他單手托腮,舌尖抵過牙床,笑得邪魅。

不是祖凝淺薄,對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衣食住行哪一樣不需要錢。

開門過日子,總不能玩虛的。

如此一想,也沒什麼不好問的。

「我想知道你們醫院開設這樣的康復中心到底是以人為本,還是為了實現商業一體化做準備?」

「不能否認,當今醫療難的課題從未在根本上解決。」

「的確國家每一年政策的傾向,在醫療中投入的大量研究和科學領域的深度發展都需要錢,但是落實到每一個老百姓的身上不乏仍然存在看病難,看病貴的問題。」今天的祖凝犀利,直白。

此刻,她不是誰的朋友,誰喜歡的人。

她是一個職業媒體人,身上該有一個職業媒體人該有的良知和底線。

作為社會群體為百姓反應的窗口,她應該干干淨淨,清清白白,是行業的一根標桿,一個道德的基準。

所以,她必須是公正的。

祖凝眼底的澄澈,一如當年,進這個行業時,向所有新人宣誓過的那樣。

敢質問,敢表達。

「有些科室門口沒有良好的秩序和規模,包括醫護人員的素質本身都是我們需要關注的課題。」

她說的很慢,給他足夠的時間去思考。

榆次北報以同樣的尊重,拿起筆記本有規律的記錄著她假設性的問題。

「榆副主任不說別的,就拿貴醫院CT科室舉例,大約是去年,我去過CT科室拍片,一個顯著性存在的問題無組織、無紀律、態度差,造成一定程度的人員擁擠。」

男人蹙眉,顯然是在過濾這一問題。

「方便具體說說嗎?」

「當然。」

「貴醫院CT科室門口沒有安裝病人呼叫鈴,本身醫護人員日常上班佩戴口罩,不去考慮每個人嗓音大小,和醫護人員當日的心情,醫院這樣一個公開場合,吵鬧是必須的,假設我上述闡述的兩個問題存在,必然病人一定听不見叫號。」

「假使听見,每一次叫號,圍觀病人一擁而至,不僅不利于空氣、健康、安全的傳播、也不利于交通的疏通,這個責任到底是誰的?病人的嗎?」

不太好的體驗感,讓她不太願意去回憶那日的經歷。

「如果不是病人的,那麼請問,當醫護人員頤氣指使的對著病人不耐煩時,這個責任算誰的,醫護人員的嗎?」

「也許,這不公平,畢竟醫護人員也很辛苦,可以規避的風險,為什麼不考慮?」

「說過要強調平等就醫,就應該在盡可能的情況下不能做到絕對平等的基礎上,相應平等總是該有的。」

「醫患矛盾,這些年為什麼逐漸嚴重,不可否認的一點,細枝末節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成敗。」

「那天還發生了什麼?」男人指尖的筆輕點桌面,嚴肅的問。

「什麼?」祖凝茫然。

「我問你,那天還發生了什麼?」榆次北目光如鋸,看著她的眸子悠悠變深。

警醒提點的目光揮灑潑墨,很濃,很重。

往事無須多提,這麼多年,是她信奉的準則。

先前的冷靜,迅速變得犀利。

「重要嗎?已經過去的事情,有必要再去翻?」她涼涼看了他一眼,淡著聲音問。

尖銳的目光,偏執去看她。

像是一道極光照進玻璃反射出來的絢麗山河,一瞬間光彩四溢。

不管匯集到那兒,非要去尋一個著力點。

她偏頭,透過他的目光看向身後,他身後是萬千燈火匯聚而成的夜舟安。

光彩、斑斕、燈火、明亮,不管從哪個方向去看,這個城市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人烘托了這個城市的光彩。

有明亮的,就有暗淡的。

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也會好好存在這個世上,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肆意生長,繁‧殖,得以成形。

「其實,我挺理解的。」她笑笑,放下手中的筆,雙手環繞用力抱緊自己。

她自己沒有的東西,不該去苛責別人。

「人嘛,誰沒有家人、親戚、朋友。但是有些事情便利要分時候,要分輕重,要懂分寸。」

「也許做醫生的有些做慣了辦公室,去哪都是綠色通道一路便捷,會忘記那些因身體不適而提前多少天預約掛號,天不亮就要趕著來排隊就醫人的感受,忘記了他們錯過上午的就診時間,在你們午休的三個小時里需要在這個沒什麼溫度的長椅上帶著早上從家帶來的干糧,眼巴巴的等著醫生下午上班。」

「一個行業的口碑,行醫治病,救人濟世有所為而有所不為,博學而後成醫,厚德而後為醫,謹慎而後行醫。」

「也許曾經不夠懂,也許疼痛不適的時候也希望有綠色通道,我不是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相反這些年采訪、寫稿、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才知道社會真不是一開始預想的那樣,浸入繁雜易,回歸本心難!」

涓涓如流水的聲音,淡雅樸實。

華燈初上的辦公室里透著點淡淡溫馨。

一個站在柔光下,溫柔且堅定,另一個匿著光,沉著且大氣。

榆次北目光如洗,閃亮的眼眸里透著太多隱藏的情緒深而濃。

她知道他有話想說,他不說,她也不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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