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誤惹禽獸,斯文敗類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些事,錯一次就夠了

謀定而後動,當他將人生履歷上三分之一的年華都用來賭一個她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早已病入膏肓,無藥可醫——榆次北!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這種事情,她能做得出來,齊冠很認真的想了一會,皺眉否決。

「再說你以為我是你啊。」

他張著嘴,還沒想好要怎麼反駁,就听見人自言自語的咕噥。

「人是肯定要留的,心也必須要得到,她和她的一切,我都勢在必得,絕不假手于人。」齊冠堅定的說,篤信的目光里全是一個男人的執拗和不放手。

榆楓有些好笑的看著他,他現在是真想敲破齊冠的腦袋。

好可惜他不是開顱聖手,要想打開,估模著只有進去這條路可走,怎麼想這筆買賣都不劃算,只是想想的人就此作罷。

問題是,他是真的很想撬開這家伙腦袋里成天裝的都是什麼啊?

暗戳戳撮了撮自己手指的人默默放棄,低聲吐槽。「還人和心都要勢在必得。」

「現在是選擇題嗎?明明是個填空題,居然給他做成多選,哪來的自信?」

「真的是迷之篤定啊。」

「喂,你想辦法啊,不是叫你來喝酒的。」齊冠伸腿踢了踢他。

「我特麼……」莫名煩躁的人放下杯子,沒好氣道︰「那我有什麼好的辦法,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不知道啊?」

「我說齊老板,做人不要太貪心。」

齊冠瞪了他一眼,那一眼,又毒又冷,像是在和他置氣似的。

「唉,好好好,你容我好好想想,真是欠了你的一天天的,你老婆死了心要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瞪我也沒用。」榆楓賤嗖嗖的說。

他蹙然抬頭,眉眼間俱是失神,面如死灰的看著他,頓時讓榆楓不落忍。

默了好久,氣氛凝滯,除了周圍嗨翻天的音樂聲,對比這里倒顯得格格不入。

一直坐在一旁,被人忽視的很徹底的榆次北手握著筆,筆尖輕一下,重一下的敲擊桌面。

旁邊的兩人,目光齊齊刷過來。

有了主意,這會齊冠的酒也散了不少,再度恢復成那個陰鷙冷冽的齊家掌門人,他透過榆楓看向身後人。

「你,是有什麼好主意嗎?」

「齊董,這是在征求我的意見?」榆次北笑著開口,端正穩重的問。

一句話,將兩個人的身份擺到台面上,他是齊家的掌門人,他是榆家的小少爺。

而非一個人是齊冠,另一個叫榆次北這麼簡單。

哪怕情場失意的人,一旦進入狀態內依舊不容小覷,他笑得懶洋洋,整個人懶散又疏離。

只是那雙眸子細看之下,藏著顯而易見的漫不經心,好像絲毫沒將少年的話擺在心上。

談判桌上,攻心為上,顯然齊冠覺得榆次北太過稚女敕。

「就當是吧!」

面對他的倨傲榆次北也不介意,很輕的笑了一聲,只是唇角擒著的笑意依舊明顯,若不細看,恍若幻覺。

「情願和心願不是一回事。」

情願是願意的,而心願是夢想,是願望,是本心的想要去靠近。

說完,他笑意冉冉的看向對面的男人,未接著說下去。

齊冠坐在那,原本還姿態綿軟的人,這會直起身子,頓時變了模樣,聲音低沉,氣質郎朗。

「請繼續。」他恭敬開口。

榆楓一副日了狗的表情看著身邊這位,兩人數年交情這家伙從來沒對他說過「請。」這樣的敬詞,他現在,是在同他眼前這個比他還小的堂弟說「請」嗎?

被刷低底線的人,一臉驚魂未定的盯著齊冠,這還是那個冷冽無情的起齊家掌門人?

剛欲伸手模模他是不是魂穿了,某人抬手打掉他的爪子。

「邊去,別妨礙我。」

「你這個過河拆橋的陳世美,你這個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負心漢,泥奏凱,泥垢了,絕交。」榆楓「傷心欲絕」的控訴。

齊冠嫌棄的晲了他一眼,冷冷道︰「少用點網絡詞匯,有損個人形象。當然,你個人形象,原本也不怎麼重要,隨便你吧!」

「齊冠,你大爺的。」

「知道了,大爺忙著呢,一會陪你說話哈。」

「……」

「小少爺,請繼續?」齊冠微笑的看著榆次北態度認真,一反剛剛的肆意張狂,整個人瞬間收斂了很多。

「綁住了她的人,也就意味徹底寒了她的心。哀大莫過于心死,一個心都死的女人留在身邊不過是一潭死水,了無樂趣。」

「長此以往,日子又怎麼會過的長久。」

「就算短期內,你對她心存愛意,願意百般容忍,全心全意的供著她,難保日後哪一天你不會有了不平衡和長期得不到情感回饋的比較,這種比較心理一旦滋生,你們之間會出現裂痕,爭執。」

「對了,一句簡單的話,都能刺進你心里。」

「比如她說,‘你活該,’再比如,她說,‘我沒有逼你,是你不肯放過我。’等等,我只是舉個例子。」

齊冠雙手緊握,眉頭緊擰。

的確听到他這樣說自己都會感到如此不舒服,遑論這樣的話,會從她的口中說出來,這些天的避而不見,不就是怕彼此會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話,徹底寒了對方的心。

「接下來,你會開始漫長的自我糾結,審視這段感情到底值不值得,多年的付出到底是桎梏了對方,還是困住了自己?」

「感情這個東西最怕長期以來的單方面自嗨,因為自嗨過後總會清醒。」

每一句話單獨拆開,齊冠都認識,放在一起,他忽然變得茫然。

人間清醒榆次北啊!

年紀輕輕對感情就這樣的剖析,真不知道那個將來被他看上的女孩,是幸還是不幸。

察覺他糾結的心思,榆次北身子稍稍前傾,端起桌上的蘇打水稍稍抿了一口。

少年的唇上頓時晶瑩剔透,燈光下熠了一層不輕不重的珠光,恰入眼中色彩分明。

「是,可是……」

「可是你舍不得,你不願意揮霍過一天少一天的時光,你希望每一天都能和她在一起,你希望享受當下的快樂,你想過想要就能擁對方入懷的日子,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越說,他冷炙的眸子里越是寒涼,如同利劍,刻入人心。

齊冠承認,在知道人生都是過一天少一天,在確定心意,堅定愛意的時候,他不願意浪費。

「當然沒有什麼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喜歡就要得到,那不是愛,是佔有;喜歡卻不爭取,那更不是愛,是欣賞。」

「但佔有和欣賞從不沖突,愛更無謂對錯,出現的時間,地點,因緣際會都很重要,齊董失了先機不要緊,但別愛錯了方式。」

少年意味深長的話,說的很慢。

像是在說給對方听,又像是在說給自己听。

不斷堅定,信仰人生。

「有些事,錯一次就夠了,因為愛錯了方式,就真的要彼此錯過,再愛都只能錯過。」

「畢竟,誰也不想在後悔里度過余生。」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要怎麼做,能怎麼做,究竟怎麼做她才能原諒我。」齊冠看著他的目光里藏著渴求。

「時間,俗吧,但,時間也是最好的良藥,你別無選擇。」我也是,他心里默默補充。

一段不為人知的陳年往事,再說起,寥寥對話,卻暗含了那場風花雪月里所有不能輕易與人說的心酸。

她眼眶通紅,心里更是沉甸甸。

許芨茹心驚,喃喃自語不可置信,「當年,你也不過十幾歲,怎麼會?怎麼會?」

「十幾歲如何,二十幾歲又如何,這世間,何時要以年齡論英雄了?只要一個人想,便沒什麼不可以。」

好狂妄的話,少年老成,謀定而後動。

「真不知道遇見你,于她而言是幸還是不幸。」沒有指代的一句話,榆次北懂了。

「幸與不幸,從不能說說而已,這世間有太多的說不清道不明,有前緣便有因果,我不想用簡簡單單的關系、定義去界定我和她之間的感情。」

因為太神聖,他怕褻瀆了她。

一點點不好的因素,他都怕對她會產生任何一點的影響,讓他們本就不穩定的關系風雨飄搖。

想了會,許芨茹輕嘆了口氣,站在這個比他小好幾歲的男人面前,她發現她竟然看不懂他。

以前只敢說看不透,現在卻是看不懂。

「她心里有很重的傷。」

「我知道。」

「你知道?」許芨茹不敢相信的拔高聲音,他居然知道,這麼深的城府,那麼長的線絕非數月就能穿針引線以此達成。

她深深窺探,其驚訝不言而喻。

良久,又隨之釋懷,那個年紀就能有的城府和胸襟,她還在擔心什麼,擔心他會對她不好嗎?

若會不好,又何必要謀算這麼多年,就只為求一個她呢?

想到自己有些庸人自擾,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榆次北知道她有些誤會,點到為止的說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念你這些年對她的好,她不是個能輕易交心的人,但對你她是交了心的。」榆次北單手抄兜,站在她面前,沒了往日的清冷。

說起他愛的人眉目溫柔,月色如水灑在這個諱莫如深的男人身上,如同鍍了一層金光,傾了一地芳華。

「說實話,我真沒想過你會是這樣的人?你清冷,自控,我以為你是不屑這些的。」

「是嗎?那看來是你們對我誤解太深,其實我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榆次北聲音清朗的說。

「……???」誰對誰有誤解,泥奏凱,小伙子是自己對自己認知不足吧!

深情是真的,但是好相處,絕不是。

這麼月復黑又舍命下血本的人,許芨茹慶幸他不是對手,否則死留全尸應該最好的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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