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誤惹禽獸,斯文敗類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的病態,她是執念

他不願意將就,因為他想要的更多,除了一紙婚約的夫妻關系,他想要那個人從身到心,冠以他所有氣息,不可分離——榆次北!

是啊,喜歡。

喜歡不足以訴說的情深,到底有多濃,是每個日與夜的思慕,是每個晨起和黃昏的渴求。

是融進骨血不願與之分割的執念,是花期來臨前盛開在剎那間的極致,更是飛鳥翱翔和天際乍破的煙火一瞬。

他喜歡的人啊,千好萬好,成了心頭朱砂,也能融于骨血一份。

拔除不了,也忘不掉。

就這樣他在顧珩那兒學會了用抽煙來放縱自我,學會了偶爾念到發狂時,用吞雲吐霧去消耗他的執念。

第一次,他不想用自律去束縛本性,第一次,他發現原來尼古丁麻痹神經時,那種虛空的放縱有多讓人上癮。

愛而不得,思而不能見的感覺,在無數個日日夜夜像一個怪獸不斷吞噬著他,片刻得不到安寧。

終究,多年的自律讓他不是嗜煙之人。

醫學人最清楚「」是怎麼回事,曾經施翊問過他成年之後對誰有過難以言喻的欲|望嗎?

他自嘲一笑,那一刻臉上布滿了艷麗之色。

那一夜,滿腦海里都是她的面龐,她聲音,他曾徹夜用想象描繪她的輪廓,幻想過巫山雲雨會是怎麼樣的情景?

第二天醒來,望著濕噠噠的床單。

難得,他清雋的面上有了點人間煙火的朝氣。

原來,行醫多年,他也不過是凡塵俗世的一員而已,終究避不了想把喜歡的人揉進骨子里的病態。

不論外人怎麼說,他終究不是清心寡欲的,亦或者他本就不想,克制不過是為了找尋和等待而已。

他知道,他對她的執念不再停留在表面,而是一天比一天深。

當年,他給了她希望,給了她活下來的時間與陪伴,他就貪心的要拿回來,甚至想要的更多。

從身到心,一樣也不放過。

他的喜歡,從不是互相安好,而是她的余生只能由他接手,別人,他信不過,也沒資格。

這就是榆次北,骨子里多年來的驕傲和劣根性一點也不比旁人少,對于祖凝,他勢在必得。

連續兩根已經是極限,榆次北掐滅了手上的煙,瞥了眼煙盒下的紅包。

拿起一旁的可樂,听得一聲,拉環解開幾不可聞的冒泡聲,很快歸于平靜。

咕咚,咕咚,連灌了好幾口。

碳酸飲料的腐蝕性,入喉的刺激感格外明顯,可樂漫過舌尖,一陣氣體涌入鼻尖,刷得一下眼眶有了澀意。

整個鼻腔如同被撞裂的澀感,讓他有了自我折磨似的寬慰。

男人心里有了思路,拿起紅包轉身離開天台,直接下了天台去了頂樓的院長辦公室。

直到听見那聲「進來。」

他推門而入,章樅愣了一下。

抬頭看見是他,忙起身相迎。「小北啊,你怎麼來了?」

「院長。」榆次北恭敬稱呼。

章樅嗔怪的看他,「你呀你,到哪都是這麼規矩,這里也沒人我都叫你一聲小北,你叫我章叔怎麼了?」

他倒也沒堅持,順從的點點頭。「章叔。」

「咦,你這是怎麼了?身上怎麼這麼涼?」章樅關切的問。

他師承安老,是安家門走出來的人。

安家門現任當家人安淮忠是榆次北的外公,在業界德高望重。

這小子自己也爭氣,還沒畢業就有多少家掙破了腦袋,踏破了門檻的上門要人,他們醫院能搶到還多虧了一門中人,近水樓台先得月。

他也算是看著榆次北長大,對他的感情自然深厚。

這小子極有骨氣,在醫院從不已家世自居,行為舉止皆是上乘。

一把手術刀玩轉的極溜,手術縫合堪稱完美,業界人稱「外科一絕。」

這麼多年都是仙風道骨,冷靜自持,倒是難得看見他如此慌亂又不鎮定的模樣,章樅愣了愣。

伸手探了探他的手背,關切的問︰「怎麼這麼涼啊?你身體不舒服嗎?」

在外凍了許久,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寒意,這會進來了,恆溫的室內,暖和許多,蒼白的面色逐漸回暖。

連意識也活絡了過來,男人清冷的眸子松動。

看人的目光回歸成以往那個冷靜、自持、凡事運籌帷幄,游刃有余的榆次北。

「章叔,我沒事。」他說話習慣性帶著三分笑,不親近,不疏遠的剛剛好,待人接物自有一套。

年紀輕輕便心思難測,少年老成,如今眉宇間的鋒利更是讓人不好拿捏。

章樅每每和他說話都有所顧忌,畢竟在整個外科醫院他這雙聖手,是他這個老家伙也比不過的。

後生可畏,他自然也是惜才的。

章樅釋懷的笑笑長江後浪推前浪,厲害。

「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你來找章叔是有什麼事嗎?」章樅笑著問?慈愛至極。

「能坐下聊嗎?我想說的有點長。」

「哦!好好好,坐坐坐,你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謝謝章叔。」

榆次北很少來他辦公室,就是來也只是幾句話匆匆交代一番就走,導致現在他一來,章樅就習慣性的站起來等他把話說完。

他的坐姿向來端正,坐在那雙腿微張,與肩同寬,兩手交叉放在身前,目光平時,脊背挺直。

挺拔的姿態,讓人看的很舒服。

榆次北不開口,章樅也不催促就這樣坐在他對面等著這位小少爺開口。

室內的空調風很足,呼呼的風聲在耳邊轉,榆次北頓了好幾十秒後,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個紅包放在桌上遞了過去。

看著桌上的紅包,章樅有一秒的愣神。

「這是?」

「病人家屬送的。」簡簡單單的六個字,章樅大致清楚發生了什麼。

這位小少爺,打小就正。

從小在老爺子「蓋醫之為道,所以續斯人之命,而與天地生生之德不可一朝泯也。」的教誨下。

將行醫救命作為己任。

認為醫生的天職就是延續人們的生命健康,德和天地長養萬物的大公無私之德相一致,是生生之德。作為醫生,一刻也不應缺少這種德。

榆次北的名聲在醫院就是塊活招牌,能得他做手術,也算是病人的榮幸。

他真是想不通,遇到這麼個行走的手術刀,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真是找不痛快,章樅有些頭疼的想。

他坐在那寡淡的神情里看不出多余的表情,這叫章樅想找話說都不知道該從哪說起。

年紀一大把了,不是給他出難題嗎?

雖然這種事情在醫院也不是什麼秘辛,終歸不是能拿出來正兒八經聊的話題吶!

章院長苦著一張臉,皺著眉尋思了好幾個開口的方式又覺得都不好,只好悻悻作罷。

「章叔。」

「嗯?」他驀地抬頭,看著對面的榆次北,態度拿捏不住。

這小子今天著實反常,鮮少見到這麼沉重于心的榆副主任如此優柔寡斷。

「其實,醫院送紅包這種事情,我不是第一天知道。」

也是,榆次北在一線,縱使職稱和職位很高,但接觸的是實打實的一線醫護人員,這瞞不了他,也沒人想瞞。

就算是醫學世家的安家,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改變一個行業,而他更不是活在真空包裝里的人,七情六欲,人性復雜是每個職場人必不可少的課題。

「章叔你不用這麼看著我,我沒你想的那麼不諳世事,也沒有當憤青的傾向,外公他老人家從小就教我,‘知世故而不事故,’我都懂。」榆次北目視前方,逐字逐句咬的穩且準。

他沒有刻意去渲染自己有多麼嫉惡如仇,也沒有一開口就是對現狀的惋惜。

像他這樣的人,其實真的能做到終生象牙塔式,他有這個能力,他身後有這個底氣。

說著說著,他忽然笑出了聲。

「當然,您在這個位置上,自然有你您的考量,和要斡旋的事情,和我無關,和外公也無關,外公教的那些,是知識,是做人的準則,法外乎還有情,我明白。」

「我來也不是找您做主,或者說要舉報誰的。」

「醫院說白一點,就是社會,甚至比社會更加不能免俗,更加現實,更加沒有人情味。」

「在這個地方,連賒賬都不允許。」他自嘲的笑,眼環四顧的看了一圈,輕嘶︰「要想看病做手術,必須要先掛號才能問診,我們是醫生不是聖人,這世間的可憐人可憐事樁樁件件要是都憑看不過,同情來定義,這里不該叫醫院直接改名叫慈善堂好了。」

說完,他笑意淺淺的臉上,只覺得隱著一層肅殺。

「那你?」

「但我覺得一切總不該是這樣,至少在我這,不該是這樣。」

不露出一點破綻的模樣,真叫章樅心慌。

這位小祖宗來醫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是什麼情況?

這個節骨眼來清算醫院的院風,章樅想了想,他們舟大附屬醫院,就算殺的不錯了。

多余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吶!

「自然,我也不是什麼不識時務的人,在醫院這麼久,不曲意逢迎,不同流合污,至少我也知道醫院那些人,私下是怎麼評價我的。說‘舟大附屬醫院的榆副主任是個仙氣飄飄的人,凡塵俗世太小,不配污了榆醫生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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