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省，額旗縣。
八一村。
孫清石納罕道︰「去魔都過年，今天就走？怎麼這麼快？」
孫月荷笑道︰「說是要定親！爹，你去不去？青子說了，有大驚喜！」
孫清石笑道︰「定親的話，那是得去……可怎麼這麼急？按理說，該提前幾天也好準備準備。」
張國忠笑道︰「人還在美國呢，也不知道發的什麼瘋，非要下了飛機就要定親。隔的那麼遠，我想罵也罵不著。」
趙菊香想孫子都快想瘋了，道︰「讓你去你就去，你不想去就別去，我是要去的！老天爺，那麼一大家子孩子都擱在外面，我心里不踏實。」
李芸笑道︰「娘，你不是天天燒香，求老女乃女乃保佑著呢嗎？」
孫福生呵呵笑道︰「可別不靈光……」
「放你女乃女乃了個屁！娘了個x的！」
趙菊香翻臉，這可是她極虔誠的信仰。
雖然她老人家也說不清，老女乃女乃到底是佛是道還是喇嘛……
孫月荷道︰「都別說了，一人收拾兩身衣服，一會兒車來接。李瑩、海萍她們也都帶著孩子，去魔都和我們匯合。」
劉秀娥笑道︰「肯定是早有準備了，一直跟我們保密呢。一月份就放假了，本來想著瑩和海萍能帶孩子回來，結果說是要留下來上輔導班，不然功課跟不上，我就知道今年過年可能要去平京過了，沒想到要去魔都。」
孫元堂呵呵笑道︰「沾了外甥的光了，平京逛了趟，魔都也要去見識見識。電視上說，幾十年前那里就是十里洋場，燈紅酒綠，咱們鄉巴老進城，好好熱鬧熱鬧。不知道大哥能不能走開……」
孫滿堂現在在鄉里上班，天天提著個黑皮包，很威的。
李芸氣笑道︰「還能不能走開，天天去喝上一盅茶，東拉西扯上半天，也就下班了。還真當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走不走得開？你大哥都不想在那干了，浪費功夫。是鄉里大老板、二老板非留著他。」
趙菊香不明白︰「啥也不干，還留著？想干什麼，別不是想要青子的錢吧？」
李芸搖頭道︰「要什麼錢，他們早死了這個心了。青子願意讓沙場每年把鄉里的路修一遍，他們就該燒高香了。」
額旗縣的農村百姓大都種糖蘿卜，也叫甜菜，可以榨糖。
秋後都是大車去拉，一車十幾噸都是常態，小車拉個三四噸的更是到處都是。
這樣的承重，一般的水泥路都經不起這樣禍禍……
再加上冬天嚴寒，到開春熱一陣冷一陣，雪化了凍，凍解了水泡，然後再凍。
所以修這種路長遠不了，不如每年從沙場拉沙子鋪墊一下道。
什麼時候農村不再大面積種甜菜，再修也不遲，不然純粹糟蹋路。
張國忠笑道︰「肯定是留著對付上面下來檢查的人，有大哥在，誰也不好說重話。爹、娘，不說了，收拾收拾衣裳，上午十點咱們還坐車去北塔坐飛機呢。」
孫清石聞言看向孫福生，道︰「福生留下來看家？」
孫福生聞言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上回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沒能去平京，等一大家子回來拿著幾百張照片給親戚們看時，他差點沒難過死。
這次去魔都要是再去不了，活著也沒啥意思了……
孫月荷見大佷子難過的不行，也不敢說聲不，笑道︰「你爺爺跟你開玩笑呢，都去都去！快去準備，就兩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啊，過了點沒準備好的就不去了，飛機可不等人！」
一大家子都動了起來，女的收拾房子，男人都被打發著緊急去縣里取錢……
……
平京，齊家。
齊平看著李素芝笑道︰「這兩個鬧什麼鬼？非要我們今天去魔都，說有大驚喜……什麼大驚喜？」
李素芝澹澹道︰「誰知道呢？可能又收購了什麼重要企業。」
因為近來發生了件不可描述的惡性事件，其影響極其惡劣，所以一個多月來李素芝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齊平笑道︰「估計是不小的驚喜，連小藍她們都要過去，陣勢不小。該不會這兩個在美國領證了吧？」
這個猜測，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但隨後就越來越覺得有可能。
李素芝眉頭也蹙了起來，不過隨後卻緩緩搖頭道︰「應該不會。張青，不大可能在美國領證。」
齊平笑道︰「我覺得不好說，這一去就是兩個多月……不猜了，收拾收拾走吧。小藍她們在機場等我們，好家伙，一大家子，都快能坐滿一架小飛機了。」
李素芝點了點頭，正準備去換身衣服，手機忽然響起，接通電話後听了句笑道︰「你消息倒靈通，是，要過去一趟，怎麼了……你也去？」
齊平在一旁悄聲問道︰「古衛紅？」
李素芝點點頭，然後笑道︰「老太太想去魔都過年啊……挺好的，老爺子在的時候，每年春節都過去……我們現在就要出發了，不坐你們家專機……哪有私人飛機，娟子和張青今天從美國回來，估計下午晚上到……好，晚上你有時間就去愚園路699號。」
古衛紅在電話那頭笑道︰「知道！如今黃埔江邊誰不知道愚園路住進了一位少年得志的新大亨？听說你那姑爺把那座見證了黃浦江百年風雲的老洋房拾掇的相當可以，全部翻新重建，一磚一木都按照圖紙復原，還花了大價錢請外國設計師在花園里重新設計了兩棟新樓，據說非常不錯，今晚一定去見一見。對了，張青和娟子怎麼飛魔都啊，沒有回平京？」
李素芝抿嘴笑了笑，道︰「兩人故弄玄虛，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什麼驚喜。」
古衛紅哈哈笑道︰「你現在還能有什麼驚喜？送你一外孫？」
李素芝都氣笑了，道︰「別胡說八道了。好了，我收拾一下準備出門去機場了。」
古衛紅笑道︰「好好好！本來還想帶你們一起走，既然你們著急，那就先去吧。晚上見。」
「晚上見。」
……
魔都，齊家。
下午兩點左右，齊天海匆匆忙從集團回到家中。
齊老太太看著風風火火的丈夫好笑道︰「要不是娟子給你打了電話，我估計再過半個月我也見不著你的人，你自己算算，多久沒回家了。」
齊天海雖然滿臉疲憊，但老眼明亮的嚇人，精氣神很高，他哈哈笑道︰「那小子從韓國、爪哇弄回來的一些技術，對集團的幫助太大了！62米長臂泵車，1000噸全路面起重機同時取得了巨大的突破，均達到了世界先進水平！就憑這兩樣，明年天鴻就能越上一個大台階，去國際市場上，和德國、日本比劃比劃！」
老太太笑道︰「也不年輕了，這股干勁兒倒是越來越足。」
齊天海听老伴言老，神情一滯，模了模頭發，道︰「你這人啊，就會給我泄氣。唉，干一輩子，到頭來……」
到頭來，連個繼承人也沒有。
最後，都他娘的姓張了。
這麼一想，心里真是心酸無比。
拼死拼活的賣力干著，都是給別人家干的。
老太太寬慰道︰「素芝上次不是說了嘛，娟子和張青商議過，第一個兒子先姓齊！這不比孫子更親？」
齊天海聞言，哼哼笑道︰「這話也就你信！」
老太太不悅道︰「這叫什麼話，怎麼就我信？」
齊天海道︰「娟子畢業都還要兩年，一畢業，還要到集團來任職。」
老太太笑道︰「任職又不耽擱結婚。」
齊天海嘆息道︰「任職不耽擱結婚，可耽擱生孩子啊。你想想，她才剛入職，轉過頭就去生孩子。咱們家是重工集團，懷孕後哪敢讓她去？到處都是有毒氣味。正常人不當緊，孩子哪能受得了？懷孕要一年，生下來最少帶到兩歲吧？三年過去了。好不容易上兩年班，孩子要上幼兒園了……干咱們這行，不全身心投入工作中，是出不來成績的，半點僥幸都不能有，這也是重工集團很少有女高管的原因。你說說，耽擱不耽擱生孩子？等娟子生孩子，估計得十年後，甚至十幾年後了。」
老太太臉色都變了，連連搖頭道︰「不會不會，娟子不會這樣做，這孩子的主意比你還正，你不是也拿這個寶貝孫女沒辦法嗎？對她來說，天鴻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她跟我說過，工作是為了更好的生活，讓生活不那麼枯燥，但不能因為工作耽擱了生活。我相信我孫女，不會熬到三十再生小孩的。」
齊天海聞言，想了想道︰「可能，你還真說對了一次……我的孫女，比我會享受！這是好事，有福之人不用忙！你看看，要是正兒八經的下死力埋頭苦干，想發展到今天這一步，至少十年，都未必夠。」
老太太見老頭子又神氣起來，笑道︰「虧你說的出口！這還不是人家小張的功勞？再看看你，當初還十個不平八個不忿，瞧不起人家呢。」
齊天海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道︰「他小小年紀拍賭片，我還說不得了？」
老太太笑道︰「好好好，說得說得！小張不和你一般見識，等他兒子再來鬧你，我看你還瞪不瞪眼！」
齊天海又被說中傷心事，不過很快調整了心態，道︰「娟子電話里說的神秘，說是要給我一個驚喜，也不知道是什麼驚喜……莫非在美國那邊又搞到好東西了？」
齊老太太笑道︰「你快換衣服去吧，約好了晚上六點，這會兒都快五點了。」
齊天海哼哼一笑，上樓去換衣服……
……
距離中國一千公里的天空上，一架銀白色的灣流550公務機，平穩飛行著。飛機內，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