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怡統計得頭暈目眩，連同品牌方的申請，以及兩省統計上來的貨品，總計278件商品。
按一分鐘宣傳一件計算，南曦不喝水不去洗手間，得五小時宣傳完。
可就算南曦敬業地不喝不挪地方，充當導購機器，但怎麼可能一分鐘宣傳完一件東西。
那樣的話，不叫宣傳了，可以稱之為讀廣告詞，指不定廣告詞都讀不完呢。
黃怡和寧偉反復刪選壓縮，留出200件，仍覺得很多。可省下兩百件，光兩省的特產佔了一多半。do家的新品護膚佔了少半，其他代言品牌雨露均沾地各掛一件。
以她的能力，刪無可刪了。除非得罪品牌方，徹底不掛，那樣肯定行不通啊。
抱著統計文件來到南曦辦公室，見南曦趴在桌子上打瞌睡。黃怡實在心疼，礙于抖抖一方已將廣告打出，晨曦們在網上早把熱搜頂到第一位，宣傳造勢。
時間太緊迫了，沒辦法繼續拖延，黃怡只得狠下心進去報備。
站在南曦身邊，翻開文檔，說道︰「曦曦，你看下吧。我和寧哥把能縮減的東西全部剔除掉了，剩下的商品估計得硬上了。」
隨著黃怡的翻動，南曦俏眉緊鎖，問︰「抖抖規定幾小時直播？」
「抖抖沒給硬性要求，只說最好3小時以上。」
南曦在心里暗自算賬，晚上八點準時開始，三小時到十一點，四小時到十二點。
黃怡想起寧偉和高秋鋒嗦的的叮囑，翻動的動作略頓，總結道︰「寧哥和高哥意思，以你的咖位別超過4小時。2小時顯得應付了事了，最好保持在3小時左右。」
南曦明白兩人的顧慮，往4小時去帶貨，堪比網紅了。又不能太短，太短撫了抖抖各種閃屏廣告宣傳的面子。
按住黃怡手，翻至最後一頁，當看到統計數字，難以置信地問︰「你拿錯文檔了吧？」
「啊？不會吧。」黃怡低頭看去，當看到200的整數，確定道︰「沒錯，本來有快300件商品呢，我和寧哥幫你壓到二百整了。我們好吧？」
南曦睨眼黃怡，咬咬唇瓣，道不出夸獎之詞。按亮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11點35分。距離最後提交上架商品時間，剩6小時。
「東方樹葉處安排妥當了？」南曦邊問，邊翻至第一頁，重新審批。
黃怡點頭如搗蒜，邀功說︰「我爸帶樂樂去公園玩，反正我媽白天閑的沒事，她過去照顧茶飲弟。今早茶飲弟已經能正常起身了，堅持自己去上廁所，不要我陪。你說我個已婚婦女，錯了，我個離異姐姐，啥沒見過啊。他害羞什麼啊？」
側頭靜觀黃怡美滋滋的神態，南曦直白說︰「你這如狼似虎的樣子，擱小新丁面前，他必須得怕啊。」
「我如狼似虎嗎？」黃怡從兜里掏出化妝鏡，鏡中的人眼中渴望的精光閃閃，倒是能配上‘如狼似虎’四字。
嬌羞地用胳膊踫踫南曦，嗔道︰「唉喲，這不黃媽恢復單身了，可以多留意身邊優質男人。」
「東方樹葉小男孩，稱不上男人。」
南曦將注意力轉回文檔，埋頭逐行檢查。
冷酷無情的提醒涼水劈頭澆下，黃怡嘟起嘴，憤憤地斜眼看南曦。斜了會兒，眼皮撐得干澀，對方壓根沒理她一下。
沒勁地收回目光，搬把椅子坐在南曦身邊，思春︰「曦曦，你有沒發現寧哥最近對我特別照顧啊？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有興趣啊？」沒事喜歡主動幫她分擔工作，重物替她搬運，好貼心啊。據她深入了解，寧偉金光閃閃的單身漢呢，月收入2W左右，秀色可餐。
南曦輕輕應道︰「嗯。」
有了閨蜜的認可，黃怡思想愈發飄得遠︰「他不知道我帶個孩子，如果知道了，他應該不會嫌棄吧，我可以再給他生一個嘛。」她相信暖男的包容心無限大。
瞄眼似乎連孩子名都想好的黃怡，南曦淡淡道︰「別急，我沒說完呢，他對你的職務特別有興趣。」
人間清醒涼水再來，黃怡無語地翻翻白眼，痛斥道︰「你哄哄我能死嗎？」
「我死不了，你陷得深了會受傷啊。」南曦指尖劃過一行商品介紹。
黃怡讓南曦搞心情忽高忽低，才郁悶立馬感動來了︰「那你說，我該多留意公司里誰啊？」
「公司禁止辦公室戀情。」
這次南曦的涼水潑歪了，黃怡拍著南曦胳膊，不住嘲笑道︰「算了吧，你和我說禁止戀情。那你和張總算什麼啊？帶頭違規啊，啊哈哈好逗啊。」
南曦讓拍得生疼，抽離胳膊，一字一頓說︰「我們已婚。」
初听黃怡沒搞懂意思，可細細一回味，後勁直沖腦袋。人家變相秀恩愛，他們沒戀愛啊，他們是夫妻啊。
黃怡難受地抱頭吼道︰「你欺負黃媽單身啊！！！我不管，你得給我介紹個青年才俊。」
南曦同樣雙手抱住頭，尤其遮住耳朵，說︰「翻頁。」她發現了，黃怡需要回應，閨蜜給不了，得從男人身上找。
有種女人，屬于特別喜歡給自己制造夢幻假想和未來。這種女人特別好哄，只需一點點回應，她能樂半天。付出一絲絲努力，她能把努力擴大無數倍，在每次難受的時候用來安慰自己。
難怪黃怡能忍金丙幾年了，自我安慰的次數高達對方實際付出的百倍。
看來的確需要幫她多留意留意好的對象了，否則萬一金丙回頭，稍稍付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黃怡極大可能原則崩塌。
思緒如電閃過，注意力回歸到文檔上。
經過半小時查看，南曦大手一揮砍掉一半商品，其中湘西的特產佔了三分之二。
黃怡拿著單子，挨個給對應的負責人去電話，解釋說辭統一如下︰「不好意思，直播時間有限。為了確保介紹清楚東西，必須給每件商品留有足夠的時間，請見諒。」
除過湘西，有七家讓徹底刪掉商品，基本是南父事情曝光鬧著要解約的品牌方。
黃怡沒注意到它們，南曦比她記仇多了，一個不漏。
品牌方們後悔萬分，放棄午休時間，努力游說力爭機會。搞得黃怡整個午飯時間，全用來解釋和安慰人了。公司餐廳打得三菜一湯，只大概吃了幾口。
吃過午飯，口干舌燥地回到南曦辦公室，端起遺忘在辦公桌上的杯子，去飲水機摻著熱涼兩種的溫水，大口大口喝下三倍。
扭身發現小祖宗沒睡午覺，靠在貴妃椅上用平板研究著什麼。
湊近一看，是早上Anne給的電子版。
「曦曦，Anne的構思有問題嗎？」
黃怡沒發現貓膩，南曦搖頭未提具體麻煩，免得讓黃怡跟著生氣擔心。
緊著直播處理吧，晚上一場硬仗結束再深入考慮Anne的事。
「拒絕還算順利吧？」南曦問。
黃怡苦大仇深地說︰「怎麼可能順利啊，他們各個恨不得鑽進我腦子里，更改我的說辭。問題又非我下得決定，他們得鑽進你腦子，更改你的決定才行。不過我估計他們不敢，只敢欺負欺負我這種小角色。這些人啊，不顧影響的鬧解約時候不考慮考慮後果啊，真服了他們。」
「有黃媽保護我，他們當然不敢鑽進我腦子里鬧我了。」
乖巧的巴結听得黃怡心里舒服點，嘿嘿笑起來︰「不過耍大牌拒絕人好爽啊。」尤其無論對方多低姿態，她只保持一句，不行沒辦法，撐死加上句不好意思。
「是吧，以後此類事情多留給你做。」南曦接過黃怡切好片的楊桃，送入口中，問道︰「湘西那邊怎麼說？」
南曦不問，黃怡沒想起詭異的事情，她一問，黃怡疑惑道︰「說來奇怪，我把拒絕的單子報給他們。他們客套謝謝完，至今沒收到其他反饋。品牌方們各個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湘西則穩如老狗。」
南曦茫然地眨眨眼，「你發對人了吧？」
黃怡用手機APP打開微信，遞給南曦︰「當然，你看啊。」
兩人的對話和曾經南曦、周捷遭遇過的情況一樣，只有敷衍的官方言辭，謝謝、辛苦、麻煩類。
南曦恍然頓悟，打底心的佩服起湘西領導們，原來他們並未在敷衍，好硬氣啊。
莫非對生活質量要求不高？或上面的人壓根不關注民生民情。
從列過來的詳細商品表單來看，不像啊。
經過自行琢磨，南曦覺得可能真的對生活質量要求偏低吧。
月復誹著，電話接入，拿起看到賈蒼的名字。給黃怡遞個眼色，黃怡了然于胸地退出辦公室，幫她關上門。
接通，傳來爽朗的笑聲︰「哈哈，南曦啊，你和湘西領導有過節嗎？」原來湘西負責人非常聰明，知道找黃怡不好使，跑去告狀了。真行啊，南曦身為嬌弱女子沒先告狀，對方搶著上呢。
賈蒼之前說話直接，南曦以為是一種策略性施壓。經過這次，她可以斷定他真沒把她當外人。
他直截了當，她不能啊，承認等于表明她小心眼、記仇。為了一點破事，鬧出如此大的陣仗。
以後若有天大的事情，再次需要麻煩到朱父，對方肯定懶得理她了。
調整下語氣，詫異萬分地問︰「賈哥，您什麼意思啊？我不明白啊？我和湘西領導沒有過節啊，我連他們電話都不知道，壓根不認識他們領導人啊。」她的意思非常明確，你說我有矛盾，但成年人有矛盾，起碼得互相認識吧。不是小孩子了，看不順眼單方面建立反感。
「你為什麼要把他們多數商品刪掉啊？」賈蒼在聯系南曦之前，問過湘西一方，他們也非常愕然，沒心眼地承認了和南曦並不認識，所以納悶南曦的刁難從何而來。
表明擔心，怕直接給南曦打電話會惡化矛盾，所以麻煩賈蒼幫忙搭個橋。賈蒼清楚對方所謂的搭橋真實目的，該叫給南曦施壓。
南曦沉默了幾秒，用悲慟的語氣說道︰「賈哥，您認為我故意刪掉他們要宣傳的商品嗎？」
帶著濃重失望的語氣，讓賈蒼的心跟著揪起來，不受控地匆忙說道︰「不是，南曦你千萬別多想。我這只是受人之托，過來調解事情啊。沒責怪你，或定罪你的意思。」解釋之話溜出嘴邊，賈蒼稍作鎮靜，自己都跟著大吃一驚，幾秒錢腦子如同受蠱般。
賈蒼心里對她有了忌憚之感，這女孩子好厲害啊。
南曦放低聲音，弱弱道︰「我不認為有任何事情需要調解，我等量刪選出的份額，您可以看下，山城和湘西的商品一樣多。」南曦說得輕巧，早甩了個小心思。山城好說話，為了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更為了給下次合作鋪墊。他們在一開始選擇直接和黃怡溝通，並只提供了比較難地區的各別農產品。
湘西可貪啊，沒溝通就算了，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掛上。刪掉貪心的多數商品，自然和山城劃等號。
賈蒼換位一想，她說得挑不出理啊，深深為自己唐突上來找事感到自責。又考慮到南曦、張亦辰的復雜位置，忙說道︰「南曦抱歉啊，是我沖動了，沒了解清楚事情，擅自亂來。」
粉女敕的唇瓣勾起黑蓮花特有的笑容，南曦大方道︰「沒事的賈哥，我知道時間太緊了，能體諒您的著急。」
「是的是的，抱歉啊，我再去和他們溝通下。」
南曦輕聲應︰「好的，辛苦你了。」
「不苦，應該的。」
掛斷電話，南曦悠哉地兩指捏起黃怡沏好的紅茶，抿口。望著窗外繁華的江景，心情格外舒暢。
剛過了十分鐘，賈蒼來電。
接通，對方不好意思地申請道︰「南曦啊，我知道我下面說的要求可能會比較難為你，但是你盡量體諒下。能不能想辦法通融下，再加點湘西的特產啊？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再撤掉準備白浪費了人力物力的。」
沒去辯解，現在臨時起意無非統計下的事情，要準備也是別人下了單，他們加班加點準備。
黑心蓮‧曦先應聲︰「賈哥您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