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盼盼心里一慌，匆匆看向南曦所指位置。赫然寫著8%冰糖，35%純淨水，剩下化學添加名看不懂。
臉色大變，暗自嘀咕道︰「怎麼會，不會啊！」
「你給粉絲擔保假一賠多少？」南曦沉聲問。
楊盼盼如同泄氣的氣球般，攤回椅子︰「假一賠三。」
「你宣傳時候有沒提過官方廣告詞，100%純燕窩？」
楊盼盼無力地點點頭，官方特別要求說的宣傳，能不提嗎？
南曦把喜慶的盒子隨手丟在身邊，一句一頓說︰「趁著沒人發現，速將所有東西回收。如果粉絲不樂意退，你可以只退款不退貨。把整個過程清晰記錄下，包括每個退貨的粉絲的交易記錄。」
楊盼盼頭腦發昏，楊父從小教育她，寧窮點不能干騙人的事。出這種問題，她好惶恐無措。
可，到嘴的錢難道放棄嗎？日收入8000W啊！之前她爸在哈北制藥擔任一把刀時，日日夜夜辛苦到頭，一年收入不過剛30-40E。
黃怡見南曦真生氣了，楊盼盼不說話，不知道不想退還是什麼心態。
忙和稀泥︰「指不定沒人發現呢，這個牌子燕窩好多年了。咱們公司不少小姑娘在喝呢，沒見喝出任何毛病呀。之前沒出問題，盼盼不會那麼寸的。」
南曦沒搭腔，只盯著楊盼盼。
楊盼盼眼神飄忽，語氣極輕地附和︰「對啊，別人沒事，不可能到我出問題。」
南曦沉沉呼出一口氣，長嘆道︰「哎，小熊貓啊，不是姐阻你發財路。賺錢吧，得賺明面上的錢，這種陰人騙人的錢賺不長久。好似博彩和股票，好歹博個人運氣呢，當然有老玩家操控其中幾率，但他們的操控有跡可循，人家賠上個人關系網才操作得起來。你見過哪個股票或博彩的大能成天拋頭露面，他們躲在人後，正是怕萬一出事，承擔不起責任。」
楊盼盼听懂南曦意思，真哪天出事了，維權的人們找不到對方公司領導，但可以第一時間找到她。
加上她直播的宣傳語，8000W宛若沒倒計時的炸彈，隨時可能變2E4賠出去。算了算口袋里的錢，不問老爹要的前提下不夠賠啊。可老爹現在掛閑職，沒多少錢能運轉。
思前想後，慶幸應︰「嗯，賠付風險有點大。還好只承諾了假一賠三，剛開直播那會可承諾假一賠十呢。」
見楊盼盼賊心不死，南曦單手支住頭，淡淡道︰「賠多少是小事，影響極大。我並非坐著說話不腰疼哈，沒輪到自身光指點你去大義凜然。主要你得考慮清楚，如果你只賺1-2次，賺完不干這行了，那無所謂。若要一直干下去，這錢賺不得，不是明錢，容易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既然你以信譽為擔保，就得讓粉絲放心信譽二字，任何東西擺在明面上。」
楊盼盼用手搓把臉，不是滋味地說︰「TMD，錢沒捂熱又送回去了。」
南曦淺笑︰「好過倒貼賠上名聲。」
楊盼盼喪氣應︰「也對！算了，爸爸我視金錢如糞土。我現在發個公告，讓退貨的人找老楊微信登記。」
南曦補充叮囑︰「在事情沒讓他人捅破前，你別當出頭鳥，只寫發錯東西，現辦理退款。若哪天讓他人捅破了，屆時你供認不諱地答一句，我幫忙賣的是純燕窩，不是摻水的風味飲料，所以說發錯東西。」
「知道了。」
楊盼盼認真編寫完內容望向黃怡，一臉愧疚地問︰「黃鴨啊，別墅和豪車跑了，你郁悶不？」
黃怡陪著做戲苦張臉點下頭，心理大罵，好像她擁有過似的，餅畫得真好。
不如撈點實際的好處，抬起筷子把愛吃的菜掃蕩完，吐字不清說︰「這頓得你請啊，別耍賴啊，不許搞我慘我逃單的無良舉動啊。」
楊盼盼瞧著黃怡小家子氣的樣子，分外嫌棄，沒耐性應︰「我請，多大點事。」
三人出門，談笑著走在樓後小巷里，迎面而來一女的，手里提著塑料大包。
多年助理的第六感使黃怡察覺到對方奔著她們而來，本能朝南曦前方走出幾步，遮擋對方視線。
順便回頭尋保鏢大哥，看到不遠處路燈下那抹熟悉的身影，稍稍安心點。
女人快步走來，停在她們面前，熱情從塑料袋掏出咖色圍巾。
踮起腳要給楊盼盼系上，邊朝前伸著手邊說︰「盼盼啊，你出門忘記拿圍巾了，媽給你帶出來了。晚上冷，別著涼了。」
盼盼！媽！
南曦和黃怡面面相覷，不能怪她們沒見過世面，眼前的女人不細看根本認不出是許青。短短幾個月，許青讓折磨的面黃肌瘦。臉上道道淺疤特別惹眼，之前嘗試小王子給的考驗所留。
考驗注定失敗，不然許青早坐擁富得流油的阿沙國了，哪里用在這當小丑。
如此模樣說是她們同齡人，沒人信。
關鍵人家這樣，楊父照舊迷戀不減。听說前陣子非鬧著給其接回家不可，否則打算雙雙去殉情。楊盼盼沒招，只得妥協。
南曦和黃怡搞不懂，楊父讓灌了迷魂湯還是審美有問題，也可能真愛吧。
楊盼盼煩躁地推開眼前礙眼的手，低喝道︰「說過多少次了，你不是我媽，少給我來這套收攏人心。」
若非有南曦在，楊盼盼不想引起圍觀，否則抵觸的排斥舉動會更偏激。
「咱們走，別理她。」楊盼盼催促身後兩人。
三人離開，獨留許青站在無人的小巷，路燈拉長她寂寥的背影和心酸。
閨蜜們抵達下個點，坐在《青風依舊》里喝著咖啡。她們搞突襲，不巧蘇竹剛走，經理眼尖認出南曦，命人好生服侍著。
相約時南曦建議過，去蘇家餐廳吃，用餐結束出門幾步進門到咖啡店，聊會小天。一趟了，方便。
可做東的楊盼盼打死不從啊，蘇家餐廳好吃歸好吃，規矩繁瑣。尤其和黃怡一起吃，飯沒吃飽容易讓氣飽。
「我覺得人哪有不犯錯的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黃怡總歸善良些，不落忍。沒挑明指誰，怕楊盼盼翻臉不認人。
平時總听楊盼盼吐槽許青如何巴結她，早起做早飯。晚上她直播加班，許青陪著做夜宵，她好煩。
楊盼盼喝口每次必點的專屬《隨便》飲品，斜眼黃怡，怪笑聲︰「哈，你別暗示我。我懷疑她認清了局面，知道跳騰沒用。家里主靠我賺錢，她當然要把我巴結好啊。」
黃怡不贊同︰「你把人想得太壞了，人家可能真心悔改呢。」
楊盼盼受不了地擺手，拒絕听祥林嫂洗腦︰「不信你問曦姐啊，看她怎麼說。」
「曦曦，」黃怡呼喚身邊人，一扭頭收獲跑神‧曦。
南曦的跑神針對于她們，人家正全神貫注地看掛在水台上方的電視，欣賞其中節目呢。
一聲呼喚沒反應，黃怡吸口氣沖著南曦耳朵喊道︰「曦曦！你過分了，整晚對我們好冷漠啊。」
黃怡聲音洪亮，震得桌上三杯飲品微晃下。好在咖啡店屬VIP制度，尋常人進不來。
「哦哦，不好意思。」南曦沖兩人笑笑，目光沒離開電視，「你們說許青啊，我認同盼盼看法，她目的不單純，並非只為贖罪，也為自己日子過得好。」
雖然許青的下場不好，估計以後只能乖乖給楊父洗手作羹湯了，但沖她步步為營做小三的心機以及能回頭的勇氣，南曦不認為她心思單純。現在這份心思變得現實了，不會一味的好高騖遠，算楊父之福吧，守得雲開見月明。
楊盼盼一拍手，贊道︰「曦姐明白人啊。」
南曦揚揚嘴角，沒了下話。敷衍的態度楊盼盼大感好奇，扭身看去吸引南曦的電視。
一個綜藝節目，不火的綜藝，沒上過各大電視，只在某經營狀況半死不活的視頻網站播出。
里面邀請的明星多數過氣，要不才出道，渴望曝光度和爭議話題。這年頭爭議和熱度掛鉤。有人罵了別愁，自然會冒出聖母心或真善良的人保護。怕連罵的人都沒，那干脆沒火的希望。
這檔綜藝做得就非常具備爭議性，南曦看得這期叫挑戰味蕾，三個不認識的女星和四個男星參加。
節目組專門挑出調味食品做為挑戰項目，那種東西偶爾吃吃過過嘴癮不錯，長時間吃會反胃難受。
限定一小時內，誰吃的最多誰獲勝，比大胃王吸引眼球。
其中六個人非常配合節目，支持人指哪他們吃哪，搶著吃。看得人胃口大增，會懷疑自己的味蕾出現問題。難道給那些臭豆腐、黑蒜的標簽貼錯了？其實它們不止能用作調味、解饞，可以充當每日就餐食品。
其他人吃得熱火朝天，偏偏有個二十出頭的男孩子滿臉嫌棄地盯著桌面，不願挪身。
主持人沖他招手，笑容明顯不善地‘示意’他過去配合節目進行。
男孩子臉上的嫌棄隨著主持人的招手消失了，笑意盈盈地走過去，眉頭不皺一下地開心拿起小碟，大口將整碟吃下。
場內嘉賓掌聲四起。
南曦不確定男孩是否在按劇本演，問身邊人︰「你們認識他嗎？」
黃怡搖頭，身為南曦的助理，她幾乎見不到娛樂圈邊緣人物。
「他是，我，」楊盼盼有他有過一面之緣，極速在腦海里搜索，幾秒找到對應答案，「對了，他復姓東方，叫樹葉。」
黃怡沒忍住笑出聲︰「哈哈，東方樹葉，茶飲啊？」
楊盼盼跟著笑︰「是那四字。」
兩人沒正行的樣子沒逗笑南曦，南曦又問︰「他在哪家娛樂公司呢？」
楊盼盼笑著說︰「他沒經紀公司啊，他有段特別風光的過去。在娛樂圈不出名，在我們網紅帶貨圈非常出名。你們看到嘍，他外貌不差並有身材，屬于肌肉硬漢類型，演技起碼比諸多靠臉吃飯的網紅強。去年初參演兩部網劇男二，吸粉程度不佳，兩部一共漲了16W粉絲。」
黃怡望著電視里的人，直搖頭︰「反正不是我的菜。」她偶像可是南曦、蘇竹、華仔這類顏值顛覆，茶飲弟入不了眼。
楊盼盼認同︰「對啊，他雖五官不差，但不符合當代小姐姐審美啊，小姐姐們喜歡白白淨淨的小哥哥。他去年簽的經紀公司做事挺狗的，見他往演藝圈和愛豆發展無望，讓他開了抖抖賬號，以全能外賣小哥為題材拍短視頻，來吸引小商家找他做廣告。通過正能量的短視頻倒吸了50W粉，狗公司開始打壞主意，找突然爆火的網紅女和他合作，一起直播帶貨。你們猜後面如何啊？保證內容精彩。」
黃怡催促︰「快說，別賣關子。」
楊盼盼拿出手機找出經典直播翻車片段，用自己飲品杯子當手機支架，立住手機。
「你們自己看吧。」
視頻片段從事發開始記錄，黃怡和南曦只看到東方樹葉大發脾氣。聲音應該讓後期制作掐掉了，字幕君特別辛苦，為了掩蓋他的髒話，能用的特殊符號全上了。
「什麼情況？」南曦問，不如听描述，看得雲里霧里。
楊盼盼壓低聲音︰「網傳他和搭伙直播的小女孩有矛盾，直播時沒收住脾氣發火了。」
南曦不接對方故意營造出的神秘氣氛，「真實情況呢？」
「聰明啊曦姐，知道我掌握一手資料。」楊盼盼給南曦投去‘識貨’的眼神，徐徐說道︰「我听圈里大佬說，好像那女孩接了假貨，茶飲弟不樂意賣，兩人吵起來的。品牌方和平台肯定保護女孩為主呀，茶飲弟的經紀公司又很狗，隔天便借機把他開了。一份補償金沒給，倒扣了他兩月收入。這不走投無路找了新的網紅培養公司，光讓他上這類沒人性的綜藝。」
「哦，」南曦拉長音，意味深長地睨睨楊盼盼，「你多學學他啊。」
楊盼盼立馬不干，覺得晦氣，在手心tui了兩下唾沫，搓著手不滿道︰「曦姐說啥呢！你不盼我點好。」
南曦未多做解釋，手指觸上楊盼盼手機屏幕，點擊暫停鍵。畫面定格在東方樹葉讓保安拖下去時，他臉上痛苦且暢快的笑容。
「能聯系到他嗎？見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