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姑娘拖著一個大大的背簍往家走，那背簍里面裝的滿滿登登的都是野菜，只是這季節野菜都很老，枯黃的葉子還掛在上面。
瞧著這一大背簍，可不得有三四十斤的樣子。
那小姑娘瘦瘦弱弱的，麻桿似的，估計也就八九歲的年紀。
路過一個小坡坎的時候，小姑娘摔了一個狗吃屎，背簍里的野菜也散落了一地。
小姑娘急急忙忙爬起來，都顧不上流血的小手，就去撿地上散落的野菜。
一只白女敕女敕的小手過來幫她一起收拾，小姑娘一愣，一抬頭就看到一個漂亮的跟仙女似的小姐姐。
「謝、謝謝你。」
蔡小五驚慌的道謝，看這穿著打扮就知道這是一位貴人。
「不用謝，我也是來山上采一些蘑菇的。」
蘇以安亮出自己的籃子，里面滿滿登登的裝著一籃子的蘑菇。
蔡小五似是沒有想到貴人也會吃蘑菇，忙道︰「這片山坡的蘑菇少，往北面去，那邊有一大片林子，里面的蘑菇也多。」
頓了頓，小姑娘又道︰「不過那林子深處有野豬，你可別一個人去。」
蘇以安笑著點頭。
「真是謝謝你了，我正愁不知道去哪里采蘑菇呢，我們家人多，這一籃子都不夠分的。」
她隨手幫小姑娘拿起大背簍，「你這些野菜是要喂牲口嗎？」
這也太多了，這家人也不知道養了多少雞鴨鵝這一類的家禽，亦或是養豬也說不定。
不曾想，小姑娘卻搖搖頭。
「這是留著冬天吃的。」
小姑娘拿起一顆野菜，「曬干了冬天一起煮粥吃。」
許是覺得這個漂亮姐姐很好說話，小姑娘就道︰
「冬天沒有農活，山里下大雪也沒啥野菜，這個就留著冬天煮粥吃，我已經挖了好多，夠我們一家八口吃一個冬天了。」
蘇以安沒想到，北境安穩這麼久了，冬天還要吃這樣的野菜粥。
「你們家里八口人啊，那人口真是不少。」
可是現而今讓百姓開荒種田，莫不是他們家田地少？
倆人一路往山下走，有了蘇以安的幫忙，小姑娘就幫她提著裝蘑菇的籃子，倆人倒是有說有笑的。
只是蔡小五注意到，這個漂亮姐姐似乎沒有了之前的高興。
一年生一個，都生了六個閨女了，如今家里還有一個更小的，母親肚子里還懷著一個呢。
哎。
蘇以安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們家想要改變這幾千年的固有觀念，顯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目送小姑娘走遠，蘇以安提著籃子回到了滕嬌娘家的小院子。
此時，小院周圍有幾十個人隱藏著，那之前囂張的里正被五花大綁跪在院子里。
蘇以安放下籃子，見顧景黎還在忙，就先去廚房忙活。
季長生鬼嗖嗖的湊過來。
「蘇姑娘，這是要做什麼好吃的？」
他發現這蘇家姑娘輕易不下廚，一下廚肯定有好吃的。
蘇以安輕笑。
「讓你去村子里轉轉，你都查到什麼了？」
她可不是出去玩的，是特意在附近看看情況。
別看那蔡小五只是個孩子，卻也足夠蘇以安了解不少情況了。
季長生嘆了口氣。
「咱們之前也算是走了許多地方，我還沒見過膽子這麼大的村子。
一個里正就敢瞞著朝廷，私自收取百姓的稅收，竟然還敢讓人假扮成官府中人。
我問過了，這村子前幾日剛剛繳稅，別說那些養熟的田地了，就算是新開荒的田地都上繳了四成的糧食。」
季長生從小生活優渥，卻也不是那種不知民間疾苦的人。
「四成啊，就算是朝廷也沒這麼收，他們還真敢啊。」
一個村子小小的里正就敢這麼干，要是這天底下的人都這樣，那百姓還有活路嗎？
蘇以安搖搖頭。
「也不怪這里田地這麼多，百姓卻多有菜色。」
那個里正，還真是罪有應得。
「我本以為是有大戶人家在背後，不曾想這里正竟然這麼大的膽子。」
正說話的功夫，就听到房間里「砰」的一聲，季長生嚇得趕緊跑過去，半天才回來。
心有余悸道︰「主子發火了。」
這村子的里正竟然糾結了一伙人欺壓這村里一千多戶人，還有周邊的幾個村落也是如此，這些人沆瀣一氣，簡直就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顧景黎不生氣就怪了。
「有些蛀蟲習慣了撈偏門，還以為朝廷跟前朝一樣腐敗無能，視朝廷的律法如無物，簡直就是該殺！」
蘇以安說這話的時候正把一條魚放到鍋里，只听「刺啦」一聲，季長生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
嘖嘖，怪不得主子喜歡這丫頭呢。
這可真是絕配。
不得不說，季長生打听消息其實是一把好手，不然咋會那麼碎嘴子。
「跟蘇姑娘您一起的那個蔡小五，他們家可有意思了，听說連著都生了十幾個姑娘了。
不過蔡小五之後的幾個都被扔了，听說現在這個小六，都不知道是第多少個了，出生就被扔到山上了。
還是這姐幾個看不下去給撿回來了。」
季長生唉聲嘆氣的。
「我家庶妹也有七八個，那也沒說就給扔掉啊，這蔡家還真是奇葩。
听說他們家最大的姑娘都十七歲了，也沒人提親。
因為他們家彩禮要的高，卻又不給閨女帶嫁妝，都沒人願意跟他們家結親。」
「重、男、輕、女」這件事兒困擾了幾千年，可不是一時能夠解決的。
蘇以安听說了蔡家的事兒，有些犯愁。
季長生卻還在那繼續巴巴。
「那蔡家的男人，見我在村里，還問我要不要買他們家姑娘，願意十兩銀子一個賣給我。
你是沒看到他那副嘴臉，跟說阿貓阿狗似的，那可是親生的閨女啊，簡直就不是人。」
蘇以安臉色難看。
「蔡家人真是這麼干的？」
她突然上上下下打量起季長生，招招手。
「小季子，來，交給你一個任務。」
看著眼前笑眯眯的小姑娘，季長生直覺很不好。
事實證明，有時候男人的直覺也是精準的可怕。
等到顧景黎安排好事情準備出來透透氣的時候，就看到季長生領著五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懷里還抱著一個女乃女圭女圭回來，頓時臉就是一黑。
民生疾苦，他竟然還有心情泡妞？
「來人啊！」
顧景黎決定狠狠收拾這小子一次。
季長生一看顧景黎那張黑臉，噗通一聲就給跪了。
「主子饒命啊，你听我給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