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安不是真的小孩子,所以她很清楚村子里那些被帶走的十幾個姑娘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花樣年華的少女,被一群當兵的捉走了,還能有什麼好下場不成?
「這些人,真是該死啊!」
顧父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番話來。
要知道,當年哪怕赫老五帶著一群土匪進村,顧父都是一臉平靜的面對,此時卻激動成這個樣子,可見其心中的憤怒程度。
蘇以安隱隱有些猜測,這大抵上和顧父曾經的經歷有關。
事實上也是如此。
顧父畢竟是曾經帶過兵的人,沒曾想如今這些人里面竟然有這樣的敗類,簡直是無法容忍。
他甚至隱隱有一個沖動,想要給龔大將軍寫一封信,讓他好好的整頓一下軍容軍紀。
只是,冷靜下來,顧父又壓抑住了怒火。
說到底,如今身份不一樣了。
他當初可是冒著全家滅族的危險闖宮的,後來一路帶著家人逃難,好不容易有了如今安穩的生活,他只想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人已經走了三天了。」
顧景黎突然開口,多余的話,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
蘇以安眸子眯了眯。
三天的時間,還是在這深山老林里穿梭,未必就不能把人給截住了。
畢竟那些人帶著抓來的壯勞力,還要帶著那些姑娘家,趕路不可能太快。
何況,他們這一路上,估計還要抓更多的壯勞力。
這樣一想,蘇以安的眸子下意識的看向顧大伯。
顧父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半天沒吭聲。
一頓飯,眾人吃的心事重重。
結果等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本來應該去村子里各家各戶借住的眾人卻說要守著福丫,就在司家的院子里暫住。
按理說,司家如今就兩個女人,這個是要避嫌的。
好在如今村里各種事兒,再加上司李氏年紀大了,還有小福丫在,因此上也不至于真的傳出來什麼閑話。
何況司家村被帶走一群壯勞力的同時糧食幾乎被搜刮一空,靠山屯他們這一行可是帶著糧食來的,眾人這會兒還忙著分糧食啥的,因此上靠山屯一行人這一夜很快入睡。
只是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蘇以安卻被身邊自己的狗子美人兒拱著頭發驚醒。
蘇以安起來的時候還有點兒懵逼,哪怕她守著一個空間,在被眾人當成孩子一樣愛護的時候她也進不去空間,因此上這一夜睡在司家他還住的還睡得挺沉的。
迷迷糊糊剛走出房門,就看到顧父帶著一半的人正在整理行裝。
只是在最初的驚詫過後,蘇以安急急忙忙跑回房間,隨即抱著自己的小背簍,塞了滿滿登登一背簍的東西遞給顧父。
「里面都是各種藥物,寫清楚了用法和劑量,另外所有黑色紙包里包著的都是一些有趣的東西,是我找郗爺爺做的。」
蘇以安示意顧父低頭,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哪怕顧父那曾經是大將軍的心髒向來寵辱不驚的,結果被蘇以安這幾句話也弄得面皮抽搐,那條傷疤看著都扭曲了。
這小丫頭,是真的挺狠啊。
行吧。
「景黎留下,我們如果十天之內還沒回來,你們就帶著所有人回靠山屯。」
顧父蹲下認真的看著蘇以安。
「福丫,伯父知道你是個能干的孩子,你和景黎都要好好的,若是伯父這一次不能回來,告訴你爹娘,你驚鴻姨姨,我就托付給你們了。」
這樣的亂世里,哪怕是他,也不敢保證就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可他又有必須去的理由,不然于心難安。甚至于這次帶過去的人,也是自願的。
蘇以安這一瞬間仿佛被什麼擊中了,她很清醒的認識到,現而今他們所處的是亂世。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一個個負重前行罷了。
鼻子有點兒發酸,蘇以安下意識的垂頭,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再次抬頭的時候,蘇以安鄭重道︰「顧大伯你就放心吧,你是知道的,我們家都是熱心腸的人,我小福丫更是一個樂于助人的。」
蘇以安拍著自己的小肩膀無比認真的看著顧父。
「顧大伯要是不回來,那我肯定照顧好驚鴻姨姨啊。」
顧父這邊剛剛放心,畢竟蘇家幾口人都是難得的良善之人。
結果就听到蘇以安用她那脆生生的聲音道︰「現而今女人多搶手啊,我福丫又是個熱心腸的,若是顧大伯不回來,景黎哥哥大了不擔心,到時候我肯定幫驚鴻姨姨選一個好的丈夫,我肯定要挑個心腸好的,到時候要對景熙和小玉米像親爹一樣。」
顧父臉上的表情逐漸石化。
蘇以安相當沒有眼力見的巴巴說著。
「景熙那麼乖巧,只要誠心把那人當爹對待,小玉米年歲小」
蘇以安突然伸出爾康手,「唉,顧大伯,我還沒說完呢。」
這人,忒沒禮貌了,怎麼就走了呢?
「不用了!」
顧父的背影挺拔,說出的話卻透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啊?不用我說了啊。」蘇以安故意裝糊涂,「那顧大伯放心,我肯定」
顧父猛地轉身。
「我是說,不用你操心了!」
顧父都被氣樂了。
這小丫頭,就是專門來治他們父子的。
顧景黎像是個背景板似的站在蘇以安身邊,波瀾不驚的表情,直到自家爹帶著人走遠,他才默默地豎起大拇指。
蘇以安就哼了一聲。
「還想把老婆孩子都扔下,想啥美事兒呢。」
嘀咕了一句,蘇以安突然伸了個懶腰。
「景黎哥哥,走吧。」
蘇以安大步走回房間,又搬出一個更大的背簍。
顧景黎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拿起自己的武器,背簍什麼的卻是根本沒帶,卻也在腰上系上了一袋糧食。
剩下的其他一些人迷茫的看著倆孩子,有人傻傻的問。
「福丫,咱們干啥去啊?」
蘇以安抬頭鄭重看著他。
「我們一家人出來,自然就要整整齊齊的。」
這一刻的蘇以安,收起了之前對顧父的玩笑的心情,真的是格外的真誠。
「一路逃荒我們都走過來了,沒有一個人掉隊,相反我們還迎接到了靠山屯的新生命。縱然前面有危險,可是一個人又能撐多久?我們終究還是要在一起的。」
蘇以安有些激動。
「或許今天我們的行動看起來有些沖動了,但是今天是他們,如果明天輪到我們靠山屯呢?」
眾人都不說話了。
顧景黎冷酷著一張小臉。
「前面肯定有危險,願意的跟上。」
靠山屯這次帶了三十多個人,因為很多人不是功夫高手,但也要逐漸帶出來,所以每次都有新人。
可是,就在蘇以安跨出院門的時候,哪怕是新人也毅然決然的跟了上去。
刁老大這次是第一次跟著隊伍,他大聲道︰「我兄弟說了,我們自己沒腦子,就跟著有腦子的做就對了,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十幾個漢子在這個清晨里齊聲吶喊,聲音震天響!
前面,領頭的蘇以安腳步一個趔趄。
話說,我真的沒想帶這樣的一個隊伍,確定走出去不會被當成土匪、流氓一樣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