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安背著個小手,像是個小老頭似的在屯子里晃晃悠悠的走著。
上午的時候孩子們沒有事兒的會被蘇景安拘束著過去讀一會兒書,因著蘇以安「小福丫」這幾個月在逃荒路上籠絡人心的本事,蘇景安暗地里也屬實給一群小孩子「洗腦」了,如今整個靠山屯都不排斥讀書,一個個的還興致勃勃的。
莊戶人家的小孩子本就沒有什麼樂趣,蘇景安還時不時的給大家講個故事,這就導致在屯子里亂跑的孩子屬實沒有幾個。
「福丫你干啥呢?」身後有人叫她,是個陌生的小姐姐聲音。
蘇以安也不著急,懶洋洋的轉過身體,小手依舊背著,像是個老夫子似的。
「呀,這不是荷花姐姐嗎。你是來找盧得舉嗎,他跟著景黎哥哥他們讀書呢。」
蘇以安笑眯眯的看著來人,可不是里正盧炳德家的小閨女盧荷花嗎。
因著不再是逃荒的路上來了,十二歲的小姑娘已經懂得如何打扮、收拾自己了。
盧家的日子顯然過得還不差,盧荷花身上一身女敕粉色的碎花襦裙,雖然洗的有些發白了,可這樣的棉布料子,也不是普通莊戶人家小姑娘能夠穿得上的。
最重要的是,那襦裙上面可是一個補丁都沒有的。
蘇以安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自己小紅襦裙上面被自家娘故意打的兩塊補丁。
嗯,挺好的,耐磨。
「我不找他。」盧荷花捏著裙子的一角,小步小步的走著,終于走到了蘇以安身邊。「福丫,你這是要干啥去啊?」
蘇以安被她那故意拿捏的架勢弄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嘴角就抽了抽。
她跟里正家的這個閨女本來就沒有什麼交集,想到盧炳德上次說的,家里的女眷準備了耗子藥的話,她就覺得自己似乎跟這個荷花姐姐格格不入似的。
「啊,我沒啥事兒,隨便走走。」
不想跟這樣規規矩矩的小姑娘扯太多,蘇以安就想自己溜達走。不然回頭這小丫頭知道自己帶她去看幾個大男人,怕是回頭不定傳出什麼呢。
以前不知道里正盧炳德是那麼迂腐的人,她真怕回頭那糟老頭子一根繩子再把這小姑娘咋地啦,那可是罪過了。
「那我也沒事兒,正好跟你一起走走。」盧荷花就跟在蘇以安身邊。
哈?
蘇以安懵逼了。
這小姑娘,今天怕不是吃錯了東西吧?
「那個,荷花姐姐,要不你去找景黎哥哥他們讀書?」蘇以安突然覺得這話不妥。
顧景黎也十二歲,別這小丫頭想多了,忙道︰「我靜安姐姐也在那邊,你們年紀一般大,正好能玩到一起去。」
艾瑪,自己可真是個小機靈鬼,這話都能讓她圓回來。
不想盧荷花竟然只「哦」了一聲,一副對讀書不感興趣的模樣。
蘇以安本來想勸勸她的,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和這人也不熟悉,明顯的交淺言深,也不好。
願意跟著就跟著唄。
因此上,蘇以安也沒著急往那關押人的地方走,就溜溜達達的往河邊走去。
蘇以安就背著小手在前面走,盧荷花提著她的碎花裙子小碎步的跟著。
這也幸好是蘇以安人小腿短的,不然她那麼走路,還真不一定跟得上。
路上倆人也不說話。
蘇以安反正是不尷尬,那尷尬的只能是別人。
「福丫啊。」盧荷花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蘇以安就「嗯」了一聲,並不回頭。
眼瞅著河里幾只鴨子嘎嘎的叫著,蘇以安眼楮一亮。
哎,有鴨蛋啊,回頭問問能不能孵蛋,到時候孵出一些小鴨子來,自己就帶著自家美人兒放鴨子。
提到自家的狗子,蘇以安就撇撇嘴。
都說狗不嫌家貧,自家美人兒這個狗東西,竟然跑去跟蘇景安混了,他難道還有自己的好東西多?
算了算了,小女乃狗什麼的慢悠悠的,她還是自己溜達吧。
盧荷花就盯著蘇以安的小揪揪,這是她第一次跟蘇以安近距離接觸,以往只知道這個小福丫很是驕縱不懂事兒,現在接觸下來發現,好像也就是不愛搭理人。
不過想著自家爹對這小丫頭的各種夸獎,盧荷花就是好奇,所以才跟出來看看的。
「我新縫了幾個口袋,要不咱們玩口袋啊?」盧荷花突然開口。
蘇以安就是一愣。
「口袋有什麼好玩兒的?」她下意識的開口,根本沒有多想。
盧荷花好不容易想到這麼一個話題,結果就被拒絕了,這就尷尬了。
蘇以安也受不了這小丫頭,她可沒有心思猜小姑娘的心思,就直接道︰「荷花姐姐你找我是有事兒嗎?」
這下輪到盧荷花搖頭了,她能找一個小丫頭有什麼事兒。
于是乎,倆人又沉默了。
蘇以安就覺得吧,這個時候把自家美人兒帶出來好了,好歹遛遛狗,也免得尷尬不是。
「既然荷花姐姐沒事兒,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事兒。」蘇以安不想跟她耗著了,眼瞅著都下午了,她還要去看土匪呢。
嗯,活著的土匪。
「福丫你干啥去啊,我也去。」
眼瞅著蘇以安都走遠了,盧荷花趕緊提著裙子跟了上去。
蘇以安這就無奈了啊。
她可沒有耐心哄小丫頭,就干脆道︰「我是去看看那些土匪,你也要跟著嗎?」就不信你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還敢跟著。
結果就出乎意料。
「看土匪啊,我還沒看過呢。」盧荷花眼楮賊亮,「能讓咱們去嗎?是要爬牆嗎,我這裙子不方便啊,要不你等等我回家換一身衣裳。」
蘇以安︰「…….」剛剛不還小碎步裝淑女嗎,這是鬧哪樣?
也許是叛逆期也說不定。
蘇以安也搞不明白現在的小姑娘了,見她一定要跟著,就沒再勸。
反正不是我要帶你去的,是你自己的決定。
我才八歲啊,誰還不是個任性的熊孩子呢。
于是乎,一大一小兩個小丫頭就直奔王老七他們之前住的那處院子。
如今這里被一把火燒的只剩下殘垣斷壁了,不過這里還是留了幾個人守著那七個土匪,畢竟那都是銀子啊。
遠遠地一個人迎了上來。
「荷花你咋來了,是家里出了啥事兒嗎,你嫂子咋地啦?」
蘇以安看著瘦瘦高高的來人,眉頭一挑。
嘿,就這模樣,還真是配不上那風姿綽約的小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