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姜二丫便把清江縣那些鄉紳富戶召集起來,借口歸來的途中看到很多蝗蟲往清江縣的方向飛,讓大家提前做好打算。
「田地里那些莊稼,能搶收的盡快搶收吧。
家里的糧倉該修的也趕緊修,一旦留有縫隙,蝗蟲就會鑽進去,不吃光里面的糧食絕不罷休。」
眾人雖然覺得這個消息很突然,主觀上不想相信,但他們默默權衡了一下,最後都選擇了相信。
地里的莊稼收就收吧,雖然還沒有到達最佳的收獲期,但誰讓這小姑女乃女乃發話了呢。
就當是哄小姑女乃女乃開心了。
有花香肥皂廠豐厚的利潤擺在那兒,他們少收點莊稼上來,又有什麼打緊的?
再說了,萬一是真的呢。
走走走,回家通知下面的人,趕緊收莊稼去!
鄉紳富戶們匆匆而來,又匆匆地走了。
姜二丫又把隔壁的里正叫來,把相同的話對著里正再說了一遍。
里正也是姜二丫的老迷弟,听完姜二丫的話,立即就去村里宣布消息。
姜廣義看得發愣,轉頭問姜二牛︰「你們清江縣的人都這麼好忽悠的嗎?二丫隨便說幾句,他們就信了?什麼蝗蟲?咱們這一路上有見到過蝗蟲的影子嗎?」
姜二丫一家三口同時嚴肅點頭,「有見到,而且是很多很多。」
姜廣義︰誰都見到了,就我一個人沒見到?
姜廣義不信,跑去問定國公撥給姜二丫的那隊護衛。
「你們在來的路上見到過蝗蟲嗎?」
護衛們想了想,離京時定國公夫婦交待過的,讓他們務必要听姜二丫這個小小姐的話。
既然小小姐都說有了,沒有也得有。
思及此,護衛們朝姜廣義點了點頭。
姜廣義差點被這些人弄得神經錯亂。
真的只有我一個沒見到蝗蟲?
姜二丫為了讓姜廣義不要再胡思亂想,不要再自我懷疑,決定給他找點兒事做。
——她把他打發到山上牧雞、牧鴨去了!
姜廣義在山上牧了兩天雞鴨,徹底恢復了活力。
能在山上恣意操練他這「兩萬大軍」,他很開心。
盡管這兩萬大軍之中,有一萬是雞,另一萬是鴨……
時間一天天過去,清江縣的鄉紳富戶收掉了田地里的莊稼,杏林村人也收掉了田地里的莊稼。
其他有地的農人隱約也听說了蝗災的消息,基于從眾心理,他們還是跟上了前人的步伐,拼命地把田地里的莊稼往家里摟。
只有少數人不願相信這個事情,想等田地里的莊稼再長長,長得再飽滿一點,長得再沉重一些,如此,方可收獲更多,換來更多的錢財。
他們等啊等啊,等來了莊稼的最佳收獲期。正要下地收莊稼的時候,蝗蟲真的來了。
起初,人們只在田地里看到了蝗蟲。
緊接著,人們又在小路上,大街上,房舍間,發現了蝗蟲的蹤影。
到了正午,天突然暗了下來。
人們紛紛抬頭,看向遠方。
那里,一朵巨大的烏雲正在飛快地朝這邊移動。
隨著這朵烏雲越來越近,人們身邊的蝗蟲也越來越多。
蝗蟲跳到了人們的頭發上,臉上,脖頸間,手背上,借這些身體部位當跳板,跳到了田地間,扒在莊稼上啃咬起來。
「烏雲」罩在頭頂上,人們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烏雲,而是蝗蟲群,遮天蔽日的蝗蟲群!
沒有收莊稼的人們奮力搶收,但蝗蟲太多了,不消片刻,他們田地里的莊稼就被啃食光了。
他們後悔莫及。
但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還是趕緊回家,看看家里的糧倉有沒有封好吧。
此刻的杏林村,姜二丫早就把預先準備好的網兜發下去了。
杏林村人,姜二丫家的佃戶,家里的下人,護衛,全都行動起來,替她捉蝗蟲。
一網兜揮下去,就能網到半兜子的蝗蟲。
姜二丫已經架好了燒烤架和油鍋……
姜廣義率領著他那兩萬大軍下了山,朝蝗蟲飛來的方向沖了過來。
按姜二丫的吩咐,這兩萬大軍已經餓了一天了。
它們一沖下山,見到亂爬亂飛的蝗蟲,簡直都要樂瘋了。
一萬柴雞負責啄食地面上的蝗蟲,一萬鴨子負責伸著脖子鉗食低空中飛過的蝗蟲。
片刻之後,杏林村附近的蝗蟲就少了大半。
姜二丫悠閑地坐在燒烤架前,教著村里人怎麼吃蝗蟲。
李寡婦拿著一只烤好的蝗蟲,無論怎麼做心理建設,始終還是下不去嘴。
劉大嬸兒一閉眼,將那蝗蟲塞進了李寡婦的嘴里,吼道︰「不許吐,嚼!」
李寡婦下意識照著婆婆的話咀嚼起來。
然後發現,好吧,其實還挺香的。尤其是,二丫烤的蝗蟲上面還灑了不知名的香料粉,與烤得噴香的蝗蟲一配起來,好吃的要命。
李寡婦拿起另一只烤好的蝗蟲,塞進了劉大嬸兒的嘴巴里。
「很好吃誒,娘,您也嘗嘗。」
劉大嬸兒沒能躲開,她想吐,但這只蝗蟲是姜二丫烤的,姜二丫還看著她。
怕惹姜二丫生氣,她只好硬著頭皮嚼了嚼。
「真香,跟吃肉似的!」
劉大嬸兒吃過一只之後,不用人催就接著吃起了第二只。
其他人見這婆媳二人吃完了沒被毒死,便也忍著惡心朝蝗蟲下起了口。
這麼一吃,他們便再也停不住嘴。
香,太香了!好吃!
姜二丫烤的蝗蟲不多,眾人一搶就沒了。
好在油鍋里炸過的也很香。
除了過年炸丸子,尋常時候,誰家舍得用一滿鍋的油炸東西吃啊?
眾人把自己捉來的蝗蟲處理好,倒進了姜二丫的油鍋里,光明正大地蹭起了油。
姜二丫也不介意,這點油她還是的損耗得起的。
教會大家吃蝗蟲,比較重要。
不到半天的時間,落腳杏林村的蝗蟲就被人和雞鴨合力吃光了,全軍覆沒。
杏林村人開始走進別村的地盤,搶蝗蟲。
別村的人听說蝗蟲可以吃,也開始想方設想地捉起了蝗蟲。
隨著吃蝗蟲的人越來越多,整個清江縣的人都知道了。
嘗過蝗蟲滋味的人都說好。
原本這些蝗蟲打算吃完了清江縣地表上的植物,繼續攻擊周圍鄉縣的。
萬萬沒想到,清江縣的狠人居然逮著它們就吃。
僥幸活下來的蝗蟲奮力撲騰著飛起來,逃離清江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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