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貨棧的蒙臉大漢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該射的箭還是要射的。
他全家老小的命都在尤丞相手里捏著,若他臨陣退縮,後果他絕對承受不起。
扣弦,拉弓。
毅然跳上貨棧,對準行船上的那道身影射出淬了毒的箭矢。
箭一離弦,蒙臉大漢連自己成功與否都未確認,便跳下貨棧,在貨棧與貨棧之間急速奔跑。
每跑幾步,他便會猛地轉個方向,避免那躲在暗處的凶手瞄準他這個殺手。
在某個大貨棧後面,他丟掉了弓箭,扯掉了蒙面的布巾,又月兌掉了一層外衣,露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另一層外衣。
從貨棧後面出來時,他已融入到一群扛大包的苦力之中。定國公府那些護衛從他身邊經過,也沒能認出他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他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不管怎樣,今天又活下來了呢!
下一秒,擋下第二支箭矢的姜二丫瞄準位置,又彈了一顆小石子出去。
小石子帶著呼嘯的破空聲飛向碼頭,飛向苦力們所處的區域,恰好嵌進殺手的眉心之中。
殺手應聲倒地,鮮血從腦後快速漫出,染紅了一大片地面。
苦力們嚇了一跳,顧不得扣不扣工錢,直接丟下大包逃跑……
定國公讓家人帶著夫人先回府,他留下來替姜二丫善後。
姜二丫所乘坐的商船緊跟著趙文昌乘坐的官船,漸行漸遠。
等看不清船上的人影後,定國公才掏出姜二丫給他的「證據」,那是狗系統用尤丞相的筆跡,模仿尤丞相的口吻,偽造出來的密信。
定國公把這封密信塞到護衛們抬過來的尸體懷里,又把尸體抬到了丞相府門口。
他要讓尤丞相給他一個交待。
尤丞相不想開門。
哪怕他有理,面對定國公這個的莽夫,那也是秀才踫上兵,有理說不清。
何況那兩個殺手的確是他派出去的,殺的還是定國公家里的小輩。他理虧著呢。
尤丞相打算來個避而不見。
定國公在門口等人通報,得到的回復便是,尤丞相不在家中。
定國公不信,翻身上馬,騎在馬背上,用他那大嗓門叫起了陣。
尤若雪還記著燕王世子蕭景元想納姜二丫的事情,得知門外叫嚷的老匹夫正是姜二丫的曾外祖父,那老匹夫還罵起了最疼愛她的爺爺,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任性的尤若雪不顧阻攔,單槍匹馬地沖到了大門口,罵起了定國公。
尤丞相听尤若雪罵得難听,怕定國公一氣之下斬殺了尤若雪,只好現身。
但是,現身歸現身,派殺手殺人的事情,尤丞相是不會承認的。
尤丞相將尤若雪護在他身後,向定國公表示,他不想多說,只有兩句話。
一、如果他有罪,請拿出證據,用大慶的律法來責罰他,定國公無權帶著尸體直接跑到他家門口來鬧。
二、倘若定國公沒有證據還要無理取鬧,那麼,他便會把定國公的所作所為捅到當今聖上面前,讓當今聖上替他主持公道。
定國公拿出那封密信晃了晃,道︰「我有你的親筆書信為證。」說著,他還好心地把密信的內容一字一句地讀了出來。
尤丞相心里「切」了一聲,什麼密信?哄誰呢?
他一個官場老油條,會給自己留下這麼明顯的把柄?他根本就沒寫過這玩意兒!
他覺得,定國公肯定猜出了是他下的手,卻苦于沒有證據,怕鬧到大理寺去也告不贏他,所以才會抬著尸體、拿著偽證,來他家門口詐他。
要不怎麼說那些武將全是莽夫呢,也不想想,他既能官拜丞相一職,能替聖上總理百政,又豈是這些小伎倆能哄住的?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定國公沒有。
尤丞相開始趕人,「請定國公速速離開我家門口,否則,咱們就御前再見!」
定國公站著不動。
算算時間,他在門口鬧了這麼久,他從大理寺抓來的那幾個壯丁,應該已經模進丞相府的偏院里,找到這兩個殺手被囚禁的家人了。
果然,不一會兒,丞相府的管家便跌跌撞撞地從門內跑了出來,附在尤丞相的耳邊急急說了幾句。
尤丞相听完臉色一變,他猛地看向定國公,道︰「好好好,好一招聲東擊西啊!」原來,定國公在門口鬧這一出,是想拖住他的注意力,好讓大理寺的人進府找人證。
看來,定國公並不是一個單純的莽夫,腦子這種東西,他還是有的。
可惡,小看他了!
……
事情最終還是鬧到了永壽帝這個大家長的面前,殺手的家人是人證,狗系統造出來的密信是物證。
尤丞相見了那「物證」,心中也很詫異,這世上居然有一個人,可以將他的筆跡仿得毫無破綻。
那封所謂的「密信」,連他本人看了都恍惚,差點以為那就是他自己寫的。
尤丞相心里一個激靈,他得找出這個人,及時把這個人滅掉。
這個人活著,一天寫一封所謂的密信出來,他就得天天奔波在自證清白的道路之上。
今天這密信上說的,是他要暗殺一個無關緊要的後輩。現在的永壽帝還用得上他,自然會偏幫著他。
可哪天若是再冒出一封他通敵賣國的密信來,永壽帝絕對不會再听他辯解。
寧殺錯,不放過。這才是永壽帝的處事原則。
尤丞相當著永壽帝的面「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哭訴起來。
他說,姜二丫推他孫女入水,害他孫女不得不嫁給燕王世子那個花心大蘿卜,他一半是氣不過,一半是心疼自家孫女,所以才會派人去嚇嚇那姜二丫。
瞧,那姜二丫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嘛,所以,我真的只是嚇了嚇她而已,沒想取她的命……
永壽帝看著自己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決定暫時委屈一下自家佷媳婦兒。
罰了尤丞相,上哪兒再找一個替他批閱奏折的人才?
等自家佷子成長起來,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邊,替他總理百政之時,他肯定會把尤丞相交出來,送到佷媳婦兒面前,任由她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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