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範一百遍?
那命婦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看向永安侯夫人,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然後,她唯唯諾諾地向定國公夫人解釋,是自己方才眼花了,看錯了,姜家大公子和小小姐的禮儀完全沒有問題。
她向姜二丫父女二人道了歉,退到角落里再不說話了。
定國公夫人打完了出頭鳥,又用眼神警告在場的命婦,想欺負我家二牛和二丫,哼哼,先過老娘這一關!
最後,她對上永安侯夫人那略顯猙獰的眼神,鄙夷一笑。
永安侯夫人恨的牙癢癢,氣得緊捏拳頭,連指甲都陷進了自己掌心的肉里。
不過很快,她又笑了起來。
因為她的援軍來了。
燕王府的老太妃帶著兒媳和孫媳,來給她撐腰了。
當今聖上沒有子嗣,有意在宗室里挑一個子佷立為太子。
之前聖上屬意小晉王,可惜小晉王福薄命短,已經死在西戎國奸細手中了。
如今炙手可熱的,除了燕王世子,還有長平王的嫡次子,廣平王的嫡三子。
這三人在當今聖上面前表現得十分溫順,但暗地里,卻已經開始爭權奪利、黨同伐異。
定國公誰也不站,他只站當今聖上。
當今聖上沒有發話之前,他不會為這三人中的任何一個效力。
另兩個王子倒沒敢拿他怎麼樣,燕王府的老太妃卻覺得他太不識好歹了。
老太妃說了,既然不願為她所用,那便只有慢慢剪除了。
正好永安侯夫人這個蠢貨寧願不要大孫子,也要污了定國公那早逝女兒的名聲,還要請她來做見證人。
老太妃當然要成全永安侯夫人了……
老太妃一到,現場所有人都得起來行禮。
永安侯夫人看著下跪的定國公夫人,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局。
定國公夫人朝她翻了個白眼,悄悄說道︰「我跪的是太祖皇帝的女人,不是永安侯的女人。」
作為老對手,定國公夫人永遠都知道怎麼踩永安侯夫人,她才會最痛。
永安侯夫人年輕的時候,最先上門向她提親的,是還未發跡的太祖皇帝,可惜她沒同意。
彼時的太祖皇帝,只是大月國一個不起眼的小將。
彼時的永安侯,同樣是個小將,但長的卻比太祖皇帝好看。
永安侯夫人當時選了個好看的,卻不料她挑剩下的那個後來會那麼有出息,成了大慶的開國皇帝!
這是她心中最後悔的事情。
倘若她當初嫁給了太祖皇帝,如今她就是太後娘娘了。倘若她是太後,就算是燕王府的老太妃見了她,也只有朝她下跪的份!
瞥見定國公夫人臉上的嘲諷之意,永安侯夫人才穩了穩心神,勸告自己,不要被她的話影響了,先辦正事要緊……
老太妃走到主座之上坐好,面朝眾人喊了一聲「平身」,在場的人才按品階的高低,一一站了起來。
姜二丫父女二人是最晚站起來的那一批。
與她們同時站起來的,還有姜士祥一家。
姜二丫有些意外。
姜士祥作為侯府的二公子,也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撈到,至今還是個白身?
姜士祥一下子讀懂了姜二丫的眼神。
他有些惱怒。暗自在心里嘀咕︰「白身怎麼了?你們不也是白身嗎?等我兒繼承了侯府,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你們父女兩個,過了今天,卻只能回鄉下種田……」
……
很快,就有人端來了一碗清水。
姜士杰拿著一根銀針扎破了自己的手指,率先往清水里滴了一滴血。
接下來,就輪到姜二牛了。
只見姜二牛接過銀針,對著指月復一刺,鮮紅的血珠立即冒了出來。
眾人眼看著姜二牛把血珠滴到碗內的清水之中,卻久久不見兩滴血融合在一塊。
命婦們見證了這麼一個結果,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一個命婦悄悄說道︰「血不相融呢。咱就是說,永安侯世子不孕不育幾十年,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大兒子來?果然不是他親生的。」
另一個命婦說道︰「可他們兩個長的真的很像誒,這麼像,居然不是親生父子?」
又一個命婦說道︰「世間長的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再說了,本來有個五六分相似的,找個巧手妝娘那麼一打扮,就能有九分相像了。
像也不稀奇。
只是不知道這定國公夫婦打的什麼主意,為什麼要找這麼一個人出來,假冒姜家血脈。」
「不知道啊,這個問題,大概只有定國公夫婦知道了……」
永安侯夫人听著眾人的議論,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然後,她將笑容一收,作出一幅十分生氣的樣子,指著姜二牛就罵了起來。
「野種!你這個野種!居然敢假冒我姜家血脈!來人,給我把他轟出去!」
幾個家丁早就得了永安侯夫人的吩咐,站在客廳外面候命。听到永安侯夫人的號令,他們立即沖了進來。
姜二丫往地上撒了一把用油浸過的豆子,家丁一踩上去,就摔了個四腳朝天。
姜二丫拿著銀針,以最快的速度扎破永安侯的手指,將他的血也滴進了冰冷的碗里。
她將碗放在顯眼處,對眾人說道︰「瞧瞧,永安侯與永安侯世子的血滴也不相融呢。永安侯夫人,這一點,你怎麼解釋?」
眾人愕然,盯著幾個當事人,腦補了一大堆,然後看向永安侯的頭頂,仿佛那里已經綠油油的一片。
永安侯︰……
他活了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被人用看綠王八的眼神盯著,他為什麼要遭這種罪?
兒子是他的,這一點他十分肯定。他現在就想知道,他的好夫人到底想干些什麼!
永安侯黑著臉,朝他家夫人大喝了一聲︰「黃氏,你給我好好解釋清楚!」
永安侯夫人漲著臉,說不出話來。
她若是如實說了,就得把姜二牛這個大孫子認回來了。這麼做,她不甘。
可她若是不說,她生的大兒子就變成人們口中的「野種」了,這麼做,她又不願。
就在她糾結萬分的時候,姜二丫好心地拍了拍手,把陶懷禮叫了進來。
陶懷禮帶著碗啊、鹽啊、油啊、冰啊之類的東西,還帶了兩只活雞,幾根雞骨頭,在客廳里當眾擺弄起來。
「滴血認親和滴骨認親,都是不靠譜的。來,我們來驗證一下……」
接下來,陶懷禮給眾人做了好幾個實驗。
用碗盛冰水,會使兩滴血迅速各自凝固,它們當然不會相融;
盛溫水,會使任意兩滴血相融,人與人的,人與動物的,都行;
盛沸水,則又不相融。
水里加足夠的鹽或白礬,可以使任意兩滴血相融。加清油,則不相融……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