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丫抱著從趙大娘家借來的糧食經過老姜家門口時，被坐在門前石墩子上的老姜頭斜著眼楮「呸」了一聲。
一口唾沫差點兒落在她的臉上。
姜二丫急急收住腳，瞪向老姜頭。
看來自己晌午那一腳還是踹得不夠狠啊。
姜二丫眯著眼楮，緩慢地抬了抬右腳。
老姜頭的後腰還有被踹的記憶，反射性地疼了一下。
差點兒忘了，他惹不起這個死丫頭。
老姜頭怕再被踹，「咻」的一下從石墩子上離開，閃身躲到了院門後面。
姜二丫看著從院門後面小心探頭的老姜頭，有些遺憾地收回右腳，抱著糧食回了新家。
姜二丫剛回到新家，就見姜二牛已經挑好了水，在門前的廊下擺弄著一堆石頭。石頭邊上還放著一桶水和一堆粘土。
姜二牛看到姜二丫抱著的糧食袋子，問道︰「哪兒來的？」
「從趙大娘那兒借的。」
姜二牛的心提了提，這就是二丫說的解決辦法嗎？借糧？
可是，靠借糧渡日，始終不是長久之計啊。
天上要是落下雨來，秋天能收上糧食，那什麼都不成問題。
就怕天一直不下雨，地里收不上來糧食，糧鋪里的糧食價格又一路飛漲。
這一天一個價的，借的時候十三文一斤，還的時候不知道會漲到多少文呢，到時候他們是還糧，還是還錢呢？
都還不起啊！
與其到時候還不起，還要欠下借糧的人情，還不如一開始就自己花錢買糧。
不管如何，今日就只能先這樣了。
姜二牛打算明日再去一趟縣城，把手中剩下的銅錢全換成糧食。還給趙大娘十斤，剩下的藏起來當口糧。
每頓少放幾粒米，清湯稀粥的，應該能熬到秋收時節。
打定了主意，姜二牛繼續擺弄手邊的石頭。他要在這廊下砌一個柴灶。
這祠堂的偏房，是里正做主，暫借給他們父女二人住的，不是他自家的房子，他不能把柴灶砌在房間內，會把房間燻黑的。
姜二丫夸道︰「爹，你還會砌柴灶啊，真厲害！」
姜二牛道︰「這些年農閑的時候跟著別人一起干零活兒，學會了不少東西。
砌柴灶算是最簡單的了。
除了這個，爹還會蓋房子，盤火炕，打井……」
姜二牛許諾，明年，一定要蓋一座屬于他們父女倆自己的房子，房子要大，房間要多，到時候，讓姜二丫隨便選，想住哪間房，就住哪間房。
姜二丫一臉崇拜地看著姜二牛砌柴灶，偶爾搭把手給姜二牛遞個石頭、用水和個粘土什麼的。
壘灶、修火道、用中空的枯樹豎個煙囪……
姜二牛花了近半個小時才砌好了這個柴灶，他擦著汗，滿意地點了點頭。
「總算砌好了，現在它還有些潮，不太牢固。先點個火烘一下，等上面的粘土變干變硬了，就可以放心使用了。」
姜二丫點了點頭，高高興興地去準備柴火，等柴灶烘好了，她就可以開始煮搬入新家後的第一餐飯了。
再窮的生活，也需要儀式感的，這第一餐飯，她要用心去做。
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就在她轉身去搬柴火的那一刻，她家系統「叮」了一聲，任務來了。
「任務︰學砌柴灶。請宿主在兩個小時內獨立砌好十個柴灶……」
兩個小時內砌十個柴灶？還得獨立完成？
一小時砌五個灶，她怎麼可能做得到？
就連姜二牛這樣的熟練工，砌一個柴灶都用了二十多分鐘啊。她這個只看了一遍卻從來沒有動過手的人，能比熟練工還厲害？
超時一分鐘以上，就會判定任務失敗？
不用說了，老規矩，任務失敗她就得被清空血槽。
最最可惡的是，她還沒接下任務呢，倒計時就已經開始了。
啊啊啊，統子你簡直不是人！居然發布這麼追魂奪命的任務！
姜二丫努力壓住心頭那一口老血，伸手接下了任務。
下一秒，她踹了幾腳，把姜二牛剛剛砌好的柴灶給拆了。
拆……了？
姜二牛兩眼瞪得圓圓的，這什麼情況？
姜二丫沒空解釋，就著這些拆下來的材料，在原地重新砌起了柴灶。
系統又沒說十個柴灶砌好後都要完整保留。而且她只有兩個小時，時間緊迫，容不得她另找砌灶的材料了。
姜二丫拆完姜二牛砌的柴灶，全神貫注地投入到重砌柴灶的行動當中，學著姜二牛之前的步驟，手上動得飛快。
壘灶、修火道、用中空的枯樹豎個煙囪……
好不容易砌完一個柴灶，等系統「叮」的一下計好了數，她又立即將它推倒了重砌。
姜二牛看得心里發毛，並久久不能言語。
在他看來，姜二丫現在這個狀態，明顯不對勁了。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柴灶拆了又砌、砌了又拆的，正常人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
姜二牛雙眼漸漸紅了，他扶著姜二丫的雙肩顫聲問道︰「二丫啊，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爹啊！怎麼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之前還好好的啊……」
姜二丫心里流著淚，手上忙不停。
她知道，她此刻在姜二牛的眼里，不是瘋子，就是傻子。要不然，姜二牛的悲傷不會那麼大。
她抽空抬起頭，嚴肅、認真地說了一句︰「爹，您先別鬧，我趕時間，很趕很趕，等忙完了我再向您解釋。」
姜二丫拼著命地趕進度，可是，時間過去了四十分鐘，她還是只砌成了兩次。
讓她難受的是，她第二次砌成的柴灶，狗系統並未給她計數。
它說，砌灶的那些石塊可以反復利用，但那些粘土用過一兩次之後，已經變干變硬了，干硬的粘土粘不住石塊，柴灶就不穩固。
不穩固的柴灶，是失敗的殘次品，殘次品不配讓它計數。
「不配？」
——呸！
姜二丫不干了。
累了，毀滅吧！
反正就算狗系統網開一面，把這個殘次品計算進去，剩下的八十分鐘內，她也砌不出余下的那八個柴灶了。
姜二丫一坐在地上，再往後那麼一倒，躺平了。
系統「叮」了一下︰「警告︰宿主不積極完成任務，正在模魚劃水，生命值-1，生命值-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