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診治了很久，也做出努力了很久的樣子，才從殿內出來。
沈靜嫻猜，他們接下來肯定要說，此毒毒性太強，臣等無能，沒法解毒之類的。
畢竟這是溫染塵命中注定要中的毒，區區御醫怎麼可能解的掉。
在小說里，能被御醫解掉的毒都是垃圾，一般主角身中奇毒，必需要那種隱世不出的神醫，或者時妄這種看不透的高人才可以。
「回皇上，皇後娘娘，公主殿下，溫世子的毒同上次公主所中的毒有相似之處，臣等可解，但有一味解毒藥材名喚落羽涅，極為難得且生長艱難，需一年發芽，一年生長，一年開花，一年結果，一年成熟，就算小心呵護，最快也需要五年才能入藥，這五年內世子會……無法視物。」
沈靜嫻︰我就說沒有辦法……嗯？等等？能解？五年？
這怎麼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皇後將沈靜嫻抱的更緊了，她沒有辦法想象如果她的二丫五年都無法視物會多麼痛苦。
「給將軍府送些上好的藥材過去，太醫院再派幾個御醫到將軍府，時刻注意世子的身體。」
沈靜嫻剛才的說辭是溫染塵救了她，既然如此，皇帝皇後也不會虧待自己女兒的救命恩人。
沈靜嫻伸手扯了扯站在一邊發號施令的皇帝的衣角，軟軟道，「父皇，您要把染塵哥哥送回將軍府嗎，能不能讓他留在這里。」
皇帝蹲來，眼神和沈靜嫻持平，輕輕揉了揉她的頭，溫聲道，「伊芃受傷的時候是更想在宮中和父皇母後待在一起，還是更願意去別人家里呢？」
「我更想和父皇母後在一起。」
皇帝听到這個回答，眼神更加柔和了，「染塵也是一樣，他的眼楮看不見了，比起待在宮里，他更想回到將軍府。」
可以，這個邏輯很棒，但沈靜嫻不認同，她搖了搖頭，開始告狀，「但是染塵哥哥家里有一個壞姨娘，她對染塵哥哥不好，我對哥哥好，他肯定更願意和我待在一起！」
皇帝和皇後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
皇後親了親沈靜嫻的小臉，道，「那等染塵醒了，二丫就問問他，是更想待在宮里，還是回將軍府，若是他願意留下，便留下。」
沈靜嫻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終于開心了。
她給了皇後和皇帝一人一個口水親親，滿意地跑到了溫染塵身邊，開始等他醒來。
等著等著，沈靜嫻又擔心起了一件事。
她之前和時妄所談的交易就是將溫染塵眼楮瞎的時間縮短為五年，而現在太醫給出的回答也是五年。
這真的是巧合還是……時妄故意為之。
……
溫景明來到太和殿的時候，皇帝已經等在那里了。
他們相識多年，從在國子監開始就一直是同窗，彼此也清楚對方的性格。
溫景明像以前那樣對皇帝行禮，挑不出任何錯處，皇帝也同從前那般和他閑扯，但溫景明卻敏銳地察覺到了皇帝今日的反常。
「皇上，今日召臣過來不知有何要事？」
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溫景明一眼，「怎麼，沒有要事就不能召見愛卿你了嗎。」
「不敢。」
溫景明說的不敢而非不是，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皇帝嘆了一口氣，這小子，還是跟以前一樣，雖說能力很強，但說話極不討喜。
如果是文臣，想來不知會得罪多少人，自己的桌上肯定每天都會有彈劾溫景明的折子。
但溫景明這個人，皇帝還是很信任的。
應該說，每一代君王都很信任溫家人。
溫家的家訓是一身護一主，一代護一國。
用自己的生命去護住君王，用一代又一代溫家人的命護住雲逸的江山，而他們也確實做到了。
如果說有一天，整個朝堂只剩下了一個忠臣，那毫無疑問，一定是溫家的人。
溫家人從不站隊，他們唯一的主人，是皇位上的那個人。
「今日公主和染塵在路上遇刺，染塵為了保護公主中了毒，眼楮五年內無法視物，朕對你心中有愧，愛卿有什麼要求說出來，朕能滿足的都會滿足。」
溫景明已逝的妻子只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就是溫染塵，按道理來說，他應該十分寶貝這個兒子，可此時听見溫染塵的眼楮將會有五年看不見，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道，「保護皇室，是溫家的職責，受傷在所難免，身為溫家人，溫染塵若是連一人都護不住，更何談護天下人，皇上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
皇帝面上情緒不顯，心里卻嘆了一口氣。
平日里，若是伊芃的手破了一個小口子，他都覺得自己的心快要碎了，上次伊芃眼楮中毒那幾天，他渾渾噩噩不知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可溫景明卻如此無動于衷。
皇帝和溫景明認識多年，他清楚地知道剛才溫景明所說的話不是在討好他，而是他的真實想法。
這一刻，皇帝忍不住想，或許就讓溫染塵在宮中養傷反而更好。
「走吧，朕帶你去看看染塵。」說著，皇帝又看了一眼溫景明的表情。
沒有絲毫擔心的意思。
溫景明是真的不關心他兒子的死活。
唉。
寵女狂魔熊元行表示不能理解。
原本還想跟溫景明聊一下育兒心得的皇帝，吞下了已經到口中的話，開始和溫景明聊鄰國的戰事，這時溫景明的話才多了起來。
二人走到伊芃殿的時候，溫染塵似乎已經醒了，而沈靜嫻正守在溫染塵的身邊輕聲安慰著他。
「染塵哥哥，別害怕，你的眼楮只是暫時看不見，等到五年後就會好的。」
「嗯。」溫染塵的聲音听起來懨懨的，沒有什麼精神。
「對不起，都是因為要送我回宮才會變成這樣，我會對塵哥哥負責的！」
皇帝听到這話直接從門口沖到了沈靜嫻身邊，伸出一手捂住了沈靜嫻的嘴，另一只手將小只的沈靜嫻攔腰抱到了外面，這才教育道，「伊芃！我會對你負責這種話怎麼可以隨便說呢！」
沈靜嫻理直氣壯，「我沒有隨便說！染塵哥哥救了我，我就是要對他負責。」
皇帝談了一口氣，「伊芃，你覺得負責是什麼？」
「負責就是負責把染塵哥哥的眼楮治好！」
皇帝搖了搖頭，「這只是一部分，你和染塵不同，他是男子，你是女子，男女之間若是說了負責，那便意味著二人定下了終身，要一輩子都在一起。」
皇帝怕沈靜嫻來一句那就一輩子在一起，趕緊又補充道，「伊芃，你要知道，你是公主，你還會遇見更多比染塵還要好的哥哥，你要現在就為了他放棄那些哥哥嗎。」
沈靜嫻一听，眼楮亮了。
這皇帝能處，有車他是真開。
從小就教育女兒三妻四妾，啊不是，是不要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
沈靜嫻做出思考的樣子，皇帝也一臉緊張，他怕自己女兒現在就把自己賣了。
還好沈靜嫻嚴肅地想了一會兒後，認真道，「我還想和其他的哥哥玩，所以現在不能對染塵哥哥負責一輩子。」
皇帝松了一口氣，「好孩子！」
想了想，覺得這樣似乎也不太好，又對沈靜嫻叮囑了一句，「但是人的心很小，只能裝下一個人，所以伊芃只能對一個人負責。」
沈靜嫻歪了歪頭，「可是，我的心里已經裝了父皇和母後了呀。」
听到這話，皇帝笑的像個憨憨，「父皇母後是你的親人，不算，父皇說的是愛人，伊芃以後就會懂的。」
兩父女進行了友好交流後，便回到了偏殿中，溫景明也正在和溫染塵說著話，不過氣氛卻不是那麼好。
「你丟盡了將軍府的顏面，五年不能視物，這五年里還不知道你會成為怎樣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