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洛處理難民事宜同日黃昏。
格列寧,領下外的山林道路中。
殘陽余暉照映著山林內的一條蜿蜒小道,嘶吼與廝殺剛剛落幕。
彌漫著刺鼻血腥味的商道上,躺滿了一地死尸。
破舊髒爛衣衫的苦力,一身輕甲的商隊護衛,以及正在投降求饒的商隊領隊。
「我投降!你們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手里還有這些錢,可以來贖買我!」
「還有,我是拉泰領主翰納仕的人!如果你殺了我,那大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身穿棕色錦衣的中年男人,涕淚齊流的高舉著一個錢袋。
努力的向面前的一個披甲敵人討饒。
但這位身著鎖子中型甲,外套衣衫上繪寫著華麗徽章的戰士。
只是提著滴血長劍,冷然盯著這個懦弱的綿羊。
稍息後,他似乎是看夠了商隊領隊的丑態,一腳踹翻了對方。
隨後,長劍抬起下落,貫入領隊胸膛!
後者的神情因為劇痛扭曲,一雙沾染著塵土的手掌死死握住殷紅劍身。
那雙暴凸的雙眼,帶著怨毒與不甘盯著行凶者。
最後逐漸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刺殺的劍刃抬起,殷紅的血流涌出,染透了商隊領隊胸口前家族徽章。
那是統治拉泰領地的卡蓬家族的徽章!
「白痴,我都襲擊你們商隊了,還會在乎翰納仕的怒火?」
持劍戰士冷笑的伏撿起錢袋︰「至于這些錢,殺了你不還都是我的?」
這時,一個披甲戰士走近︰「瑞德大人,其他都處理掉了。」
「但有兩個商隊護衛見勢不妙,直接搶馬逃向了芬恩。」
「不過那個厄里克已經帶著他那些庫曼手下追過去了,應該能殺掉。」
「應該能殺掉?」
被喚做瑞德的持劍戰士摘下頭盔,露出一顆比常人要大些許的腦袋。
他正是左爾的得力麾下,綽號大頭的騎士侍從。
他抬手擦去額頭的汗水,冷然道︰「我現在是怕他做過火了,引起格列寧人的敵意。」
「統治這里的芬里爾家族,可不是好惹的角色,他們背後依仗的大貴族。」
「即便是當初去崛起卡茨,野心勃勃的派德-恩古斯,都不敢打主意。」
「要是厄里克在芬里爾家族的領地上,搞出什麼事端來。」
「只怕我們這次的行動,會遭受額外的敵意。」
「那我們該怎麼辦,厄里克已經帶人追上去了。」
匯報情況的戰士擔憂道︰「要是他亂來,放任那些野蠻的庫曼人傷及格列寧人。」
「芬里爾家族的人,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我們得跟過去看看。」
瑞德抽出一張絲巾,擦干劍身上的血跡後。
他環顧四周,向周遭的手下大聲道︰「留三分之二的人手打掃戰場。」
「將這些糧食都帶回據點去,未來我們的口糧就靠這個了。」
「其他人上馬,跟我去找厄里克這個白痴!」
幾近日落夜臨之際,疾行的瑞德一行人遇見了返程的厄里克。
身披亮麗盔甲的騎兵慢悠悠的策馬前行,馬鞍旁還掛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扭曲的面龐上,滿是不甘之色。
「厄里克,你就殺了一個?」
待到距離接近,瑞德打馬橫在路上,瞪著這個散漫的騎兵。
「另外一個跑的太快,直接去芬恩村落求助了,我見狀就沒出手。」
厄里克無視了瑞德不滿的視線,徑直將馬鞍旁的頭顱解下。
然後揚手一扔,高飛的頭顱揮灑著鮮血,砸落在瑞德附近。
此時,他道︰「一個逃亡的商隊護衛而已,不值得我以冒犯格列寧的領主為代價出手。」
「反之這個被雇佣來的護衛,之後肯定不會接取前往拉泰的商隊的任務的。」
「他的存活會散播有人在阻止拉泰購買糧食,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有利。」
瑞德蹙眉冷然道︰「但是厄里克,我們之前定下的計劃,是盡可能拖延拉泰人察覺這邊的行動。」
「以便最大化拖延他們得到糧食的時間,你這樣做違背了我們的初衷!」
「是違背了,但今時不同往日。」
厄里克揮揮手,旁地里立馬有一個庫曼戰士遞過水壺。
他打開蓋子,在瑞德愈發惱火的視線中抿了一口,方才解釋道︰
「有個消息我忘記告訴你了,我們在拉泰領地內的那座營地被摧毀了。」
「普拉西拉維奇的營地被摧毀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瑞德聞言,驚怒交加的質問著厄里克。
「啊,我忘記了,抱歉。」
厄里克毫無誠意的道歉一句,然後趕在瑞德發作前道︰「這大概是五六天前的事情了。」
「尹斯特萬派遣來的人說的了,普拉西拉維奇的營地已經覆滅,只有零星盜匪存活。」
「這意味著拉泰人內部已經安穩,能騰出手顧及其他事情。」
「所以,為了計劃能順利施行,我們需要在格列寧搞出一些大動靜來。」
「只有這樣,你的主人左爾,才能順利行事。」
「好吧,但希望下次有這樣重要的消息,你能通報一聲!」
「否則,我很難保證能和你一起完成這個任務!」
提及左爾,瑞德壓下胸中一口氣,警告了厄里克一句。
「好吧,我會的。」
厄里克神情正經了些,隨後道︰「那些商隊的人呢?」
「我的人已經在打掃戰場了!就在你們慢悠悠追人的時候!」
瑞德余怒未消,語氣自然帶不上幾分好。
這引的對面近十騎的庫曼騎兵怒目相視。
但厄里克絲毫不在意道︰「那就別收拾了,我們搞個大個警示給這些商隊人看看。」
「同時,還能把事情鬧大,吸引來拉泰人的注意。」
「隨你,但我的人已經很累了。」瑞德冷冷道。
「沒關系,我要做的活計你們也不會,倒是我這些庫曼兄弟比較拿手。」
厄里克笑咧開一嘴白齒,神情森然十分。
「希望如此。」
次日下午,格列寧領地的城堡內。
「你是說,前往拉泰運輸糧食的商隊,遭遇了不明人員的襲擊,全部遇難了?」
房間內。
一個身著華服的中年男人,蹙眉看向台階下方的屬下。
名為格溫德文的軍官,剛剛為他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是的,梅里斯大人,前陣子我接到芬恩村長的舉報,說是在芬恩附近有騎兵出沒。」
「便帶隊前往偵查,但還沒等我展開調查,當日就有商隊護衛逃入芬恩村內,尋求庇護。」
「遺憾的是,我當時剛剛領隊偵查周圍,並未看見追擊者的面貌。」
「不過從村民還有幸存者事後的描述來看,是一隊混有庫曼人的披甲騎兵隊伍,襲擊了他們的商隊。」
「後續呢?你不會就這樣回來跟我匯報吧?」
梅里斯盯著格溫德文,等待著接下來的情況匯報。
「當然不會,我做好接戰準備後,就派遣哨騎前往事發地偵查。」
「但那里已經空無一人了,所有的糧食都被帶走了,只留下」
說道這里,格溫德文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只留下什麼?」
梅里斯見此催促道。
後者眼眸閃動,還是匯報道︰「只留下一群掛在樹枝上的剝皮死尸。」
說出這句話後,格溫德文不禁記起了他前去復查情況,所見到的一幕。
被繩索拴住脖頸掛在樹上的無皮死尸,裹扎在粗糙樹皮上的肉色人皮。
以及從死尸腳尖滴落,在地上匯聚出大大小小形狀的血泊。
那簡直就是噩夢!
「!他們這麼敢在芬里爾家族的領地上,干出這樣的事情!」
梅里斯睜大眼眸,怒火沖天的站了起來。
「息怒,大人。」
格溫德文低下頭道︰「這些魔鬼作桉的地方,並不在格列寧的領土上。」
「而是通行拉泰的領外道路, 並且還留下了禁止通行的血色字跡。」
「似乎是在警告商隊,不要前往拉泰」
「領外?還留下了字跡警告?」
梅里斯氣勢一頓,蹙眉坐了下來。
思考後,他問道︰「關于這個現象,你有沒有什麼頭緒?」
格溫德文松了口氣,抬起頭道︰「是有一些頭緒,襲擊者應當不會是盜匪。」
「從拉泰這段時期的動蕩,以及前兩個多月斯卡里茨被毀一事來看。」
「這起桉件,似乎是那位西格蒙斯麾下人物的手筆。」
「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解答追擊者為何見商隊護衛逃入芬恩,就不在追逐的現象。」
「畢竟,按照當時目擊者稱,那些著甲的騎兵距離村口就只有十幾米不到。」
「理由是顧忌芬里爾家族?呵!」
梅里斯不斷抓撓著臉頰,有些煩躁道︰「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依屬下來看,最好讓拉泰人自己來處理,那位西格蒙斯可不好惹。」
格溫德文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讓哨騎把商隊遇難的消息帶過去。另外告訴那位翰納仕大人,格列寧會幫助他們調查清剿凶手的。」
梅里斯冷著臉下了命令,但內容卻與格溫德文所言相反。
作為格列寧的領主,他並沒有旁觀的意思。
眼下本就是比武大賽開啟之處,各路商隊第次來此的豐收時節。
若是放任這支騎兵亂來,影響到今年的商稅就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