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
何奧輕輕點頭，「我能听到一些聲音，但是都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
從進入這棟樓開始，就有某種扭曲的呼喊聲在試圖影響他的精神。
這是來自于神秘之影的殘余污染，但是這污染相比較于昨天晚上何奧所承受的，基本上相當于九牛一毛。
「看來你對詭異力量的承受力不錯，」栗成笑了笑，帶著何奧向著樓梯走去，
「這個東西很奇怪，有些人天然對詭異力量具有更高的承受能力，而有的人一踏入相關的區域，就會陷入某種混亂之中，我們現在正在研究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特性，可惜可供我們研究的詭異樣本還是太少。」
栗成所說的，應該就是精神穩定性，一般來說，超凡者精神越穩定，抵抗污染的能力也就越強，而精神的穩定則往往與超凡者的自我認知有關。
兩人一路沿著樓梯向下，整個樓梯還保留著前天晚上的模樣，樓梯上鋪滿了被何奧殺死的不可名狀的怪物的殘骸。
栗成看著地上已經干涸的鮮血，以及鋪滿整個陰暗地面的扭曲的血肉，對著何奧輕聲問道，「你覺得這次的事件是誰的手筆？」
「郝毅。」
何奧毫不猶豫的說道。
栗成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何奧，笑道，「我也覺得和他關系很大，可惜我們沒有任何人證，周圍也沒有任何的記錄性的設備，也沒有留下任何的物證，我們也不是當事者，僅靠猜測是無法下結論的。」
「嗯。」
何奧沉默片刻，輕輕點頭。
兩人一路向下，很快就走到了一樓，在大樓門口，一個紅色卷發，提亞帝國模樣男人正帶著一些人在那里靜靜的等候。
這是月光在若丹僅剩的唯一一個C級，恩科，也是月光現在在若丹的話事人。
「院長先生，」栗成一走出來，恩科就連忙迎了上來，「里面情況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恩科就是栗成口中那種一被污染干擾，就會陷入混亂的人，這個人的精神穩定性不高，所以沒有跟著兩人進入大樓內部。
「你們之前的負責人應該被某種詭異控制了，並且還帶來了某種強大的B級巨蛇，」
栗成平靜的說道，無形的威嚴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有一個不被人知曉的英雄解決掉了那個詭異，平息了一場極有可能發生的災難。」
「英雄？」
恩科看了一眼大樓內部遍布的扭曲的血肉，這里曾經是他們的總部。
大樓里他最開始是頂著不適進去看過的，只有殺戮和瘋狂。
更重要的是，這一次事件徹底損壞了月光在若丹的統治。
他似乎對于栗成‘英雄’這個定義不太認同。
「對于們來說或許不是，」
栗成月兌下手套，看向遠處的鱗次櫛比的樓宇，「但是對于這座城市南城還能看到今天的太陽的人來說，是。」
恩科看著他冷冽的面色，低下頭來。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也做過那個恐怖的夢境，他也是因為昨晚上那個無名者才能活著看到今天的太陽的人之一。
「對了，」
栗成沒有去看恩科，在不同的位置思考的東西自然不同，他扭過頭來，看向何奧，笑道，「差不多到晚飯時間了，若丹有什麼地方美食嗎？」
一邊的王宮博物館何奧已經和栗成先去過了，那里的異變很嚴重，若那提死後尸骸已經扭曲變異。
整座建築從天花板到地下室幾乎都在戰斗中被毀掉。
並且因為若那提的污染，周圍幾乎所有的東西都發生了性質上的改變，水泥地面呈現了血肉性質，導致現場進一步被破壞，基本上無法還原戰斗的痕跡。
對于栗成來說，只能大概確認那里也發生了一場涉及B級的戰斗，雙方的武器都是劍，並且一方體力更強，一方則具有高速移動的能力。
「這邊的烤肉很好吃。」
何奧笑道。
「好，」
栗成點頭，「那我們去吃烤肉。」
兩人前後腳走進了日光下的街道。
「恩科大人，我們就這樣‧‧‧‧‧‧」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一個身穿包臀裙的女子走了過來，站在恩科身側，有些猶豫的說道。
「時代變了，」
恩科掃視了一眼布滿扭曲和詭異的大樓內部，嘆了口氣，「月光的時代，結束了。」
‧‧‧‧‧‧
老舊的烤肉店里，何奧一邊切開烤肉，一邊安靜和栗成討論自己的構思。
里面大部分就是他之前和楊德說的東西，只是隨著時事的變化更近了一步。
在維洛拉號事件之後，月光損失了一名B級，已經事實上沒有再維持原本勢力的能力了。
其在若丹的統治實際上只是原本的慣性使然，近在咫尺的世界樹不會讓一顆釘子卡在自己的臥榻之旁。
而在這次的遺跡降臨事件中，月光前後再次損失了四個強大的C級，整個月光若丹總部也被詭異所控制最終毀滅，這種程度的損失，對于月光來說也是傷筋動骨。
月光後續大概率是保不住在若丹的地盤的，但是他們也不會輕易的讓出去，恐怕還是要和世界樹爭斗一段時間。
所以何奧的意見是，正好趁著這次遺跡通道開啟的時間里，由研究院牽頭，徹底把若丹中立化。
若丹距離中土遙遠，支援困難，由研究院牽頭，對月光和世界樹威脅小，但是總體來看，研究院的勢力最大，坐這個主導位置又是合理的。
對于月光和世界樹來說，月光能保證自己的部分勢力仍舊留在西土上，而世界樹也能遏制住月光入侵的趨勢。
而研究院也能在西土的另一側有一個基本的據點。
對于三方來說，這是最均衡的結果，也能避免若丹在接下來的世界樹和月光的奪權交替過程中引發的混亂。
當然，月光肯定不會那麼輕易交出手中的權利，世界樹也不會輕易放棄完全控制若丹的機會。
並且兩方都不會願意讓研究院插手若丹。
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一個研究院一方的，在物理上能講道理說服另外兩方的人站出來，主導這次中立化。
不過何奧原本以為來的會是柳正雲，沒想到栗成會來。
但是栗成很顯然更具說服力一些。
不過栗成過來的原因，何奧大概也能猜到一點。
「這邊的烤肉確實味道不錯，你見到過郝毅？」
栗成切了一塊烤肉放進嘴里，看著何奧，「能聊聊當時發生了什麼嗎？」
「嗯，在那個被摧毀的世界樹分部那里，我當時追查那個之前襲擊我神秘組織，我們只是撞上了一面，他救下了兩個蟊賊給我，」
何奧一邊吃著烤肉，一邊緩緩說道，「不過我從那兩個蟊賊口中知道了一個情報，羅德斯曾經去過世界樹若丹分部。」
這件事其實何奧已經和楊德說過了，他也沒有撒謊，調查到世界樹分部，闖進去，然後遇見郝毅，郝毅摧毀了世界樹分部，救下了兩個蟊賊。
當時楊德的意見也是世界樹分部可能被某種詭異侵蝕，這也是何奧今天能直接提起‘詭異’這個詞語的原因。
後續調查到羅德斯的事情，何奧也沒有隱瞞。
「羅德斯是探秘人，他找到世界樹的分部應該並不難，」
栗成思索片刻，「世界樹分部和月光總部的事情應該有所共通之處，他們或許是被同一種詭異所侵蝕，而那個詭異應該也是那天試圖侵蝕你的那個東西，」
說到這，他嘆了口氣，「郝毅昨天去找了在這邊的雷成醫生，他或許是在那兩個蟊賊身上放了什麼可以定位的東西，然後借由你的手，找到我們在這邊的醫療人員。」
何奧眨了眨眼楮，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我們所有的線索都到此為止了，」栗成咬了一口烤肉，
「我有一種預感，若丹這次面臨的是遠超出我們曾經理解的東西，是比天使還要更加強大的東西，這些東西原本一直都在遺跡中，而隨著遺跡的靠近，他們開始試圖影響主世界了。
「咱們還是得想辦法見一見那位‘郝毅’。」
他這次專程過來，一大半都是為了那位看起來知曉很多隱秘的‘郝毅’。
「嗯。」
何奧輕輕點頭。
兩人吃完飯，結賬離開了烤肉店。
結賬的時候，烤肉店老板正在用手機聊天，他看著何奧兩人離開的背影，隨手在烤肉店的交流群發了一句，
[剛店里來了兩個看起來地位不低的中土人，真稀奇。]
群里立刻有群員回復到︰[這邊難得看到中土人啊。]
[確實]
其他群員也附和。
——
坐在店門前的老人退出了聊天軟件，放下了手里的手機。
他靜靜的看向天空落日的余輝，這個時候，有幾個背著書包的小孩跑了過來，「特倫爺爺！特倫爺爺！」
「放學了啊？」
老人從門口的櫥櫃里面拿出一些糖果，分給這些孩子。
「特倫爺爺，我還想听你講那個大小王子的故事。」
一個小男孩飛快的拆開了包住糖果的塑料紙，把糖果塞進嘴里。
「你上次講到小王子打贏了所有的武館，離開了若丹，然後呢，然後呢？大王子呢？」
另一個孩子也湊過來，看著老人。
「大王子啊，大王子是我看著長大的，」老人看著天空，渾濁的目光蕩起歲月的漣漪，
「大王子和小王子不一樣，他是一個聰明內向的孩子，不過兩個王子的關系都很好，和小王子喜歡打架不同的是，大王子從小就希望成為一個像是他父親英明神武，為人們做很多很多好事的國王。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讀了很多書，認識了很多人，非常嚴格的要求自己。」
「那他好累啊。」
一旁的小女孩抿著糖果，咂咂嘴說到。
「那後來呢？」
最先說話的小男孩把糖果放在嘴里嚼的嘎 作響。
「後來啊，」老人緩緩站起身子，拍了拍粘在褲子上的灰塵，他的目光從那晚霞的光輝下收回，「後來，王國時代就結束了。」
他從櫥櫃里抓出一把糖果，遞給周圍的孩子。
在孩童爭搶糖果的聲音中，日暮的光輝灑在老人佝僂的身軀，斑駁的鬢角上，
夕陽伴著晚霞緩緩隱沒在城市的盡頭。
「明天是個晴天啊。」
——
日暮的余光下，何奧分身從維洛拉號上下來，看著眼前幽深的岩洞。
這個岩洞應該就是一個純天然的岩洞，直徑約三十幾厘米，周圍有許多這種岩洞，看上去普通而平凡。
但在超憶的視野里，有淡淡朦朧陰影在這個岩洞深處纏繞。
那是扭曲的無法消散的靈魂。
何奧緩緩拿出那個從若那提身上獲得的漆黑兜帽披風。
這個兜帽披風是融合了若那提死後析出的天賦序列的超凡物品，它的名字叫‘替生披風’。
它有兩個能力，第一個，披上這個兜帽披風，它能讓使用者在一定程度上擁有化作黑影的能力，化作黑影之後，速度會加快數倍，並且一定程度上不受形體限制，可以讓使用者穿過最小是其腰圍四分之一的孔洞。
與之相對的，使用這個能力會扭曲使用者的形體，使用時間越長，形體扭曲的也就越嚴重，直到使用者身體崩潰。
這個能力何奧已經測試過了，輕微的形體變形，身體可以自行恢復，不過變形程度越高，恢復時間越長。
而這個披風第二個能力就是，披上披風之後，選定一個人，可以在短時間內獲得這個人的身份和相貌，以及一些其他的隨機和這個身份相關的知識。
這個能力沒有明說代價，但是代價很明顯，使用之後會大概率會引發一定程度的認知障礙，導致使用者自我認知崩潰，從而陷入瘋狂。
不過何奧在扮演其他人方面，算是，比較有經驗，這個代價的影響應該還能承受。
而除了這兩個能力以外，披風還自帶一定的認知污染，不過也在何奧的承受範圍之內。
除了這個披風以外，何奧昨晚上還撿到了一把被若那提污染的短劍，以及原本的無影劍被何奧引入神秘之影的力量之後，陷入了一個扭曲的狀態。
何奧只能把它放在維洛拉號最後的餐車里，監控著它的異變。
何奧的目光回歸到岩洞上。
使用替生披風，應該能通過面前這個狹窄這個小岩洞。
這應該是若那提專為自己設計的，只有他自己能通過的通道。
從若那提的謹慎來看，如果這下面真的是他的秘密基地，他不可能沒有留下後手。
而且何奧現在隱約察覺到一些東西，那個被拿走的中央處理器，恐怕並沒有那麼簡單。
在這里，並沒有布置任何可以連接網絡的線路，甚至沒有無線網絡。
何奧抬頭看了一眼西垂的太陽，他視野中的倒計時已經接近歸零。
他思索片刻，收起了兜帽，維洛拉號在他身後出現，掩蓋了他的身影。
——
何奧本體並沒有回武館，而是和栗成住在了埃倫市的酒店中。
他伸手掛上了酒店的防盜鎖，拉上了窗簾，坐到了床上。
視野中的倒計時一點點的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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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