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當何奧的聲音落下的瞬間，一道黑影從他右手邊竄出。
緊接著一只豐腴修長，包裹著黑絲的大腿向著何奧腦門抽來。
這是一記鞭腿。
紅色的劍光一閃而過，與天空中的鞭腿撞在一起，何奧身子一蹲，膝蓋微彎，橙色的光輝在那修長的大腿表面浮現，擋住紅色的劍光，又瞬間崩碎。
這個黑影也是一個c級，這是何奧第一次遇見能夠在力量方面和‘戰士’硬踫硬的天賦序列。
那個黑影猛地向後一退，落在了不遠處的三角形圖案中間。
她的裙擺落下，遮住黑絲襪口與短裙之間細膩豐腴的部分。
這個人正是伊莉婭安的的女僕。
滋啦——
伴隨著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女僕大腿上剛剛和何奧劍光相撞的位置，繃緊的絲襪猛地撕裂開，露出下面雪白的肌膚。
然後這肌膚瞬間裂開，露出化作一個細而長的傷口，泛著橙色光輝的血液從這傷口中溢出。
何奧沒有去看這場景，而是抬手看了一眼手環。
「伴隨著大量逃難的人群進入南區，南區的盜搶事件逐漸頻發‧‧‧啊！剛剛礦業財團的佣兵團開始在街道上開槍了‧‧‧城防軍，城防軍在哪里！！！」
手環上正在播報現在的實時新聞。
「瑪德礦業財團，老子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
「兄弟們，干他們！今天不干死他們就是我們死！開槍！開槍！」
隨後便是主持人倉皇的逃竄聲，混亂的槍聲。
南區也開始亂了。
南區是羅克市最後一個還保持著一定秩序的區域，南區亂了起來，就意味著混亂徹底波及了這座城市。
在聯邦，最喜歡混亂的是混亂之神，混亂之神的信徒也喜歡到處制造混亂。
而除了混亂之神以外，還有一個邪神也喜歡混亂，那就是死神。
不同于混亂之神喜歡混亂本身，死神喜歡混亂帶來的絕望和死亡。
絕望的人越多，可能造成的死亡越多，這位邪神也就越能被取悅。
所以混亂之神的信徒往往喜歡小代價的造成一個區域的騷亂，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制造的混亂越多，越能取悅他們的神明，而這種混亂是很容易被撲滅的。
而死神的信徒則更喜歡處心積慮的安排一場局，引發大規模的殺戮和死亡。
死神最好的降臨時刻，是大量死亡產生的時候，那些剛剛死去的靈魂，是獻給死神最好的祭品。
死神的信徒活躍在大災變末期，以及聯邦剛建立時的混亂時代。
那時候是死神信仰最輝煌的時候，大量的城市和聚集地建立，死神的信徒在這些城市和聚集地之間流竄，挑撥著矛盾，制造殺戮和死亡。
最後將整個聚集地全部都獻祭給死神，以換取晉升或者恩賜。
死神信徒的名聲也因此比混亂之神還要糟糕，聯邦建立之後，就開始大規模的逮捕和追殺死神的信徒。
自那以後，死神的信徒已經有很久沒有留下活躍的記錄了。
如果不是晨曦市建立的時間足夠古老，還保留著大量大災變末期以及原聯邦建立時期的記錄，克里斯托斯也找不到這麼詳細的資料給何奧。
資料表明死神教會擁有偏激化人的情緒的力量，讓籠罩在影響範圍的人越來越走向瘋狂。
現在只是混亂，緊接著混亂就會被誘導成殺戮，那就是死神降臨的時刻。
何奧的目光掃過那流淌著鮮紅液體的巨大圖案。
其實真理之眼圖案有兩種。
巫師們常用的圖案，瓖嵌在三角形中的眼楮是閉著的。
‘真理注視著祂所有的追隨者，而追隨者們卻永遠無法看見那只眼楮。’
倒著的三角形瓖嵌閉著的眼楮，在神秘學的意義是‘無法追尋到的真理’或者‘真理永遠在探索的路上’
而如果這只眼楮睜開，則意味著‘真理已被尋到’。
一般只有極度自負的巫師才會使用這個圖案，其他的巫師覺得貿然使用這個圖案是‘褻瀆’真理。
而死神直接用這個圖案做了自己儀式的法陣。
雖然對方是一尊偉大存在，但是巫師們依舊覺得死神是一個‘狂妄自大’的瘋子。
巫師的組織消失以後，一部分巫師成為了知識之神教會的核心力量，因此，知識之神教會傳承了部分巫師們的觀點，與死神教會長期不對付。
伊莉婭安的女僕沒有再發動攻擊，她退到了伊莉婭安身後。
雙眼被輕紗蒙住的美麗女子伸出手去，覆蓋在女僕大腿的傷口上。
伴隨著一陣紫色的光輝，傷口不斷溢出的血液緩緩被止住。
剛剛的那個鞭腿只是一個測試，一個針對何奧力量的測試。
為女僕止住血之後，伊莉婭安看向何奧，
「你似乎對見到我並不好奇？你怎麼猜到的？」
溫柔的宛如母親的話語響在何奧的耳畔，讓何奧原本有些緊張的情緒也漸漸的緩解下來。
他身形一僵，但是沒有做任何意外的表情，他掃了一眼地上的儀式法陣，點點的神識的力量被他調動起來，他的整個視野發生了改變。
一道道在天空中流淌著的紫色回路出現在他的視野中，這些回路一端接著何奧眼前的真理之眼儀式法陣，一端一直延伸到牆壁之外，向著四面八方蔓延而開。
與此同時，他看向伊莉婭安，輕笑道，「有一點運氣的因素，」
其實老工頭給了何奧兩個提示，一個在給何奧礦鎬的時候那天夜里，而另一個，其實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何奧和老工頭第一次見面的夜里，他和老工頭聊過天之後，老工頭告訴了他盥洗室的位置，還另外補充了一句話，‘教堂可以隨便走動，神愛世人，但是請保持安靜。’
正是這句話和之後的感受到的吸引，使得何奧找到了地下圖書室的門，見到了真理之眼的圖案和伊莉婭安。
重點在請保持安靜這句話里。
伊莉婭安看不見東西，但是听力似乎很強，能夠快速通過細微的聲音辨別人的位置。
所以何奧腳步一定要非常非常的輕，事實上何奧也確實這麼做的，所以他才能順利的躲過伊莉婭安的部分感知，找到那個機關，並打開地下圖書室的門。
不過老工頭當時應該沒有想要特意提示何奧的意思，他可能發現了地下圖書室，但是還沒辦法避開伊莉婭安的感知進入地下圖書室，所以他讓何奧到處走動。
這些混亂的走動的聲音會影響伊莉婭安，就像狼來了一樣，最終使得她的敏銳度降低。
對于老工頭來說，這是一個長期的任務，他可能不光找了何奧，也找了其他人，甚至前期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降低了伊莉婭安的部分敏銳度。
但是他沒想到何奧作為‘戰士’對于身體的控制極強，腳步聲輕到在伊莉婭安感知到之前進入了小禮拜堂，找到了十字架，並解開了十字架的機關。
按照伊莉婭安的儀式安排進度，如果沒有何奧，老工頭在用這套‘狼來了’的方法完全麻痹伊莉婭安之前，伊莉婭安多半就已經完成了儀式。
這可能也是伊莉婭安並沒有防備這種‘小伎倆’的原因。
總之，如果用游戲的說法，何奧在第一次進入教堂地圖的時候，就完成了高難度的‘隱藏任務’，獲得了整個主線任務的關鍵線索。
與伊莉婭安在地下圖書室的第一次相見並不愉快，所以何奧其實內心一直對伊莉婭安有所防備。
伊莉婭安當時應該也是意外且懵逼的。
因為這防備的存在，在伊莉婭安提示何奧不要多看那些記載神明的書的時候，他沒有展現出自己抗污染的特質，而是順從了伊莉婭安的建議。
他當時要是展現了自己能抵抗污染的能力，剛剛的書架屏障就不會那麼容易被破掉了。
不過何奧當時很理智的展現了合作的態度，也沒有往更深處探索，伊莉婭安還要利用礦工互助會，所以沒有直接對他動手。
如果他再暴躁一點，可能伊莉婭安就要抓住機會，拼著也要把他這個‘發現秘密的人’干掉了。
隨後在離開的時候，何奧問了伊莉婭安是否有其他人知道地下圖書室。
伊莉婭安的回答是老工頭不知道。
但是當時的何奧已經隱隱感知到老工頭是知道些什麼的，這就證明了伊莉婭安和老工頭之間存在某種裂紋。
不過那時候何奧也沒有特別懷疑伊莉婭安，只是當做了她和礦工互助會沒什麼感情，利益所需，互相防備。
讓他真正開始警惕的時候，是他在看市長的資料的時候。
他發現市長前後的涵養完全不一樣，並且市長最開始演講的時候，坐著的時候自然而然兩肩放平身子坐直的動作與他的整體行為有些不協調，並且市長在之後也沒有出現這個動作。
普通人可能覺得很正常，一個人突然努力學習改變自己的事情也不少。
但是經歷過數次副本，體驗過不同角色人生，並且在主世界有一個傀儡的何奧立刻意識到，市長可能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市長’了。
從那時，他就開始懷疑市長的身份。
他使用過傀儡水晶球，知道這個世界是存在能夠控制別人的力量的。
而那特殊的坐姿，就是剛接手新身體的時候的不適應，自然而然的展現了自己原本習慣的動作。
那時候何奧就覺得那個坐姿有些眼熟，但是他獲得的線索太少。
伊莉婭安把所有的情報都處理的幾乎完美，她也發現了最開始市長競選的時候無意中的小漏洞，所以開始有意識的封禁了市長競選的所有資料。
何奧的疑惑一直持續到老工頭遇襲，老工頭做出了明顯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然後遇襲，何奧幾乎瞬間就想到了‘操縱’市長的幕後人。
對方也能操控老工頭。
以此為基準，開始聯想，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老工頭可能身不由己，有時候話里有話，然後就想到了在給礦鎬的那天夜里老工頭可能給了提示。
老工頭最後在離開的時候說了一句，
‘記得替我收尸，不要像亞茲一樣，被市政收垃圾的收走了。’
伊莉婭安應該只能感受到老工頭部分表面比較明顯的情緒，更深層的感受不到，所以老工頭不得不迂回了好幾個彎給何奧傳遞消息。
首先，說到收尸，老工頭預感到了可能死亡的結局，所以提到了這個。
但是最後他遇襲重傷後，帶他走的是藥劑師，所以他也可能一早就安排了藥劑師幫他‘收尸’。
既然已經安排了後事，那他為什麼要提到收尸？
一個反常的點往往是為了強調某個特定的內容。
老工頭要強調的內容就是‘亞茲被市政收垃圾的收走了。’
何奧殺亞茲的時候，老工頭是不在場的，他要知道亞茲的消息，就要通過情報網打探，但是如果只是關心亞茲死活，只打探死活就行了，沒必要強調市政收垃圾的。
亞茲被收尸的背景是什麼？
伊莉婭安和艾伯的對峙，艾伯可能看不起亞茲，不要他的尸體，但是艾伯離開以後，伊莉婭安不應該把這個尸體給市政，因為給市政相當于給了市長。
這並不像市長的敵人能做出來的。
當然，這件事單看也是能用各種理由解釋的，但是老工頭特別強調這個點，就是在提示何奧。
伊莉婭安可能有問題。
在想通這個點之後，何奧就自然聯想到市長的坐姿，市長最開始的坐姿與伊莉婭安坐在輪椅上的坐姿幾乎一模一樣。
那就是久坐輪椅的坐姿。
伊莉婭安和礦業財團沒有什麼關系。
市長一系列站在礦業財團方向上針對礦工的操作，站在市長這個礦業財團實控人的角度還能解釋，但是站在一個和礦業財團沒什麼關系的幕後人的角度，就很難理解。
伊莉婭安如果貪戀礦業財團的權勢，完全可以直接出山控制礦業財團，她作為b級，實現這個比扶持市長容易多了。
而且她控制市長期間也沒有給她自己謀過利，甚至因為讓市長當選使得自己失去了議長的位置。
不圖小利，必有大謀。
再結合老工頭遇襲的事情，何奧迅速推測出伊莉婭安可能是想要引爆礦工和礦業財團的混亂。
包括她在控制市長和扶持礦工互助會的過程中也都在有意的激化二者的矛盾。
這也是那天晚上礦工互助會襲擊文森的小隊會恰好掉入城防軍的陷阱的原因。
因為左右都是她的人，那一次她不光想解決掉文森，也想解決掉擁有高超機甲駕駛技術的伊沃。
駕駛著c級機甲的伊沃對于礦工互助會來說，是一個過于強大的助力。
激化矛盾並且自己不得利益，這件事很難理解，所以何奧猜測伊莉婭安的做法可能和神秘有關。
然後他就判斷出市長必然會被放棄，用以激化最後的矛盾，所以市長必‘死’。
與此同時，他找克里斯托斯要了真理之眼的相關資料。
當然，推導的過程是復雜的，何奧沒必要也沒有時間給伊莉婭安解釋，他聳聳肩，接著剛剛那句‘有一點運氣的因素’說道，
「我一看就覺得你不像是好人。」
這倒是真的沒說謊，在地下圖書室的時候，何奧一開始真的不覺得伊莉婭安是好人。
伊莉婭安︰？
她潔白的雙腳沒入鮮紅的水流。
這位面容高冷的性感女子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錯愕的表情。
在她長久的生命里，她听到過許多種對于她容貌的贊美，‘一看就不像是好人’這種形容她還是第一次听到。
旁邊的女僕小姐也明顯有些迷茫，不知道何奧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認真的解釋。
關鍵是何奧說這話的時候異常的正經。
在兩人被這個回答搞蒙了的時候，何奧也同時在調動神識，仔細解析面前法陣的能量流動。
這個法陣的能量流動的復雜程度和涉及的力量都遠遠超過他以前的解析的對象，對于神識的消耗也異常的大。
伊莉婭安對他抵抗污染的能力，以及剛戰斗展示的力量頗有忌憚，在拖延時間，等待儀式最終完整的那一刻，何奧又何嘗不是在拖延時間，解析這個儀式法陣。
過了片刻，伊莉婭安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即使你猜到了我的身份，也應該去教堂找我，而不是來這里。」
何奧看了她一眼，這一次他沒有概括的回答，而是認真的解釋一番。
其實確認儀式的核心的出發點還是要從那些被戰神污染的怪物說起。
那三十多個出現怪物的地點並不構築成什麼圖案。
但是在知道伊莉婭安和戰神無關的時候，何奧決定不從怪物上面入手，而是從怪物造成的影響入手。
如果把這些怪物造成殺戮的區域畫出來，會得到三十多個不規則的圖形。
這些不規則圖形都有一個比較明顯的，偏中心的位置，把這些中心連接起來，可以連成一個巨大的規整圓，這個圓將羅克市的大部分區域都包括在內。
這個時候把真理之眼的圖案內嵌進這個圓里，調整角度，就會發現，在某一個角度的時候，這個真理之眼的圖案會和市長的部分去過的點完全重合。
市長的軌跡極其復雜，亂成一團，其中應該是有故意的錯誤引導和障眼法的點。
何奧也不能確定這種重合方法是否是對的，也有可能市長亂走的路線剛好就構成了一個真理之眼。
但是市長的死亡給了何奧一個提示。
之前所有的幕後黑手都指向市長，那麼普通情況下理所當然的就能會認為，最後的核心地點可能在市長府或者礦業財團大樓，這是第一層。
但是市長死了，何奧也確定了幕後黑手是伊莉婭安。
那麼正常的情況下，就會推測核心地點在伊莉婭安常待的教堂，這是第二層。
這時候，何奧站在伊莉婭安的角度，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依照伊莉婭安嚴謹的行事風格，可能設置了第三層反轉。
那就是核心點其實還是在礦業財團或者市長府，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而那個與市長軌跡重合的真理之眼的瞳孔處，就是礦業財團大廈。
所以何奧猜測這個核心點是礦業財團大廈。
听到何奧這麼認真的解釋，伊莉婭安再次懵了一下。
何奧在這里解釋的這麼認真細致，就反襯出他剛剛的‘看起來就不像是好人’的言論好像是真的這麼認為的。
何奧看著伊莉婭安，他其實還有其他的判斷沒有說出來。
外面依靠怪物的殺戮和市長的布置構築成了一個巨大的籠罩了大半個城市儀式法陣，那才是儀式法陣的本體。
按照晨曦市對于死神教會的記載，極有可能在這個法陣籠罩下的所有人，都會被這個法陣影響，思維不斷偏激化，走向殺戮，最終成為獻祭給死神的靈魂。
而在礦業財團大樓里的這個儀式法陣，應該是外面法陣的核心。
那些淡淡的紫色光輝就是連通著核心和法陣主體的能量線。
通過觀察這些能量的流淌，在第二道神識消耗一半之後，何奧已經模清楚了這些法陣的能量回路的核心。
越強的儀式法陣對于法陣布置的要求越高。
破壞掉這些核心，外面的巨型法陣極有可能會瞬間崩潰。
他猛地向前一躍。
－－－－－－題外話－－－－－－
快六千字，真正的二合一大章！！！
明天繼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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