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應雪瞬間明白屈楚為什麼要坦白身世了。
既然屈楚和屈老夫人的關系讓人給擺到了明處，屈楚總得有個說法。與其藏著掖著、編個謊言，不如干脆抖個干淨。
因為不說出事實的真相很難讓人信服。
而且一旦現在不說、以後再被皇上知道，皇上便很難再相信屈楚。
反正現在有楚王替屈楚撐腰。
不過听說是寧佑北讓人做的，蘇應雪還是贊了他一句︰「屈屈太不容易了，你能站在她這邊也不枉她對你的一番情意。」
蘇應雪很少這樣和顏悅色地和寧佑北說話，一時之間寧佑北都有些受寵若驚。
曲冰玉更是感慨︰「我听祖父說，當年要是他晚了一步，阿楚的命就沒了。」
曲冰玉又想起前世，阿楚的身份一直沒被揭穿，而阿楚也沒被人說過不孝。想來是因為阿楚一直呆在北方邊境的緣故。
不像這一世，阿楚不僅早早被人揭穿女子身份，還嫁給了楚王為妃，可不就多了許多事情？
……
屈府
虞都城的流言傳得這樣廣，屈府的下人們自然能听到。
他們出門采買的時候都會被人拉著問屈大將軍和屈老夫人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下人們可不敢亂說。
一個是執家嚴厲的屈老夫人，一個是戰功彪炳的大將軍、楚王妃，讓他們說誰的壞話都不敢。
不過，這些下人們也的確是不知道當年的真相。
當年的真相只有屈府的積年老僕才知道，而如今，屈府中還留下來的積年老僕不過聊聊幾人，還都是屈老夫人的親信、屈府的管事。
這些下人們也不敢去問他們。
屈府的老管家也听到了虞都的這些傳聞，他覺得有必要告訴老夫人一聲。
屈老夫人听了老管家的講述後，氣得當場就將茶盞摔到了地上。
「她竟然敢這麼做？」
「老夫人，消消氣。」
前些時候老夫人找人參奏屈將軍時老管家就覺得不妥，可老夫人說只要屈將軍來求她、她就讓人上奏本給皇上，稟明皇上屈將軍並無不孝。
老夫人要的是屈將軍妥協，並不是真的想和屈將軍鬧翻。
可老管家覺得以屈將軍的性情怕不會妥協，果不然！
「老夫人，如今看來，只怕將軍早就知道當年的事情，而且還和皇上講明了，否則也不會在坊間有這麼多的傳言。」
屈老夫人自是明白這一點。
坊間的傳言除了沒說明屈楚母親是狼國人的身份外，其它的傳聞基本上都是真的。
無論屈楚是否知道她母親是狼國人，只要知道她自已的母親是被屈老夫人殺害、而屈老夫人還曾經試圖殺了屈楚後，屈楚就不可能再向屈老夫人妥協。
而屈老夫人之前還以為屈楚並不知道她母親的事情，只以為屈楚是因為自已拿曲冰玉的性命逼迫她女扮男裝進軍中才怨恨上她。
老管家又在一旁勸道︰
「老夫人，既然將軍早就知道當年的事情但並沒有針對你，就說明將軍還是顧念屈家的。
既然如此，你以後就和她和平相處吧！」
老管家這句「和平相處」說得很有技巧，其本意是「井水不犯河水」。
屈老夫人自是听出了老管家的言下之意，但屈老夫人如何甘心？
想想以前，屈家是如何的榮光、屈老夫人是如何被眾人追捧，可自從屈家的男人們都戰死後，這種情形便一去再不復返。
屈楚成名後，屈家的境況有所改善，屈老夫人原本想借著屈楚之力重新將屈家推上頂峰，哪里知道屈楚根本不配合。
不僅從來不與屈家來往，就連別人提及屈家時也是避之不及的態度。
這樣一來，大家便都知道屈將軍是屈將軍、屈家是屈家。
這一次，屈老夫人也是被逼急，才找了一位官員參奏屈楚一本，哪里想到鬧到如今這步田地。
屈老夫人陰沉著臉，「管家，你說我要是令人將那孽種的母親是狼國人的消息傳出去怎麼樣？」
老管家急了。
「老夫人，你可千萬不能這樣做！
假若你這樣做了，屈將軍被罰是一回事，屈家也再無出頭之日！」
屈老夫人陰沉著臉沒有說話。
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她嘔不下這口氣。
老管家又在一旁苦口婆心勸著︰
「老夫人，就算將軍對你有意見，可小少爺和小小姐們還是她的弟妹，你讓小少爺和小小姐們平時多和將軍聯系，姿態放低點，日子久了關系也就和緩了。」
屈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只能將肚子里的火強行壓住。
……
屈家的流言除了在百姓間傳開外，貴族高官之家同樣知道了。
蘇夫人讓蘇鳳梅去了一趟大將軍府問曲冰玉這件事情的真假。
曲冰玉苦笑著對蘇鳳梅說︰
「自然是真的，當年我祖父去世後，阿楚想著殺母之仇原本是不想回屈家的，可是屈老夫人派了人來接我們。
阿楚看我還小便想著先回屈家看看再說，哪知道屈老夫人見阿楚武功高強、又學習過戰略，便起了讓她女扮男裝進軍中的心思。
阿楚自是不答應，說這是欺君之罪。
屈老夫人見阿楚不答應，便將我關到了另外的地方，以我的性命要挾阿楚，阿楚沒辦法才進了軍營。
那一年我13歲、阿楚15歲。
直到兩年後，屈老夫人才讓阿楚見到了我。
那兩年間，都是我寫些信拿給阿楚看，讓阿楚知道我平安。」
蘇鳳梅听曲冰玉說完，還真是覺得屈楚不容易！
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帶著一個十三歲的妹妹，被人拿捏要挾、以性命搏前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也得虧是屈將軍才撐到了現在。
……
蘇鳳梅回去後將曲冰玉說的話轉述給了蘇夫人听，蘇夫人听後大為氣憤、直罵屈老夫人不是人。
接下來的幾天，蘇夫人連著跑了好些人家，還特意去了一趟安平大長公主府，將曲冰玉說的這些事情全部說了一遍。
于是，一傳十、十傳百，虞都的貴族高官之家都知道了屈家的這件家事。
不管諸位夫人們內心如何看待這件事情，但沒人敢在明面上說屈楚「不孝」，反而還要感嘆兩句「屈將軍真不容易」之類的話。
而朝堂之上也再沒有人說起這件事情，似乎忘記當初有人參奏過屈將軍不孝。
大臣們不提，皇上也樂得清靜，就當這件事情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這件事弄到最後，其他人都沒事，唯獨屈老夫人落了個不好，連帶著屈家幾個孩子都沒臉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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