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祖傳之甲

作者︰歷史系之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長樂宮內,呂後正笑呵呵的听著人講述地方的情況。

「陛下可是將晁錯一頓訓斥,那位楚太子本來是好意去幫忙的,結果晁錯愣是要將他抓起來,還上奏廟堂,說此人趁著修建運河的機會與諸國勾結什麼的陛下氣壞了,險些就要親自駕車去毆打晁錯。」

「最後還是張相出面,要求代替陛下前往沛郡,大概也是要稍微治一治晁錯吧。」

王觸龍極為乖巧的坐在呂後的面前,講述著各地的消息。

王觸龍是王恬啟的長孫,目前就是在長樂宮當差,負責長樂宮的保衛工作,當然,除卻保衛,他還有另外一個任務,那就是幫著大父與太後進行聯絡,大父總是能找到一些太後比較感興趣的事情,讓他代替自己去給太後講述。

王觸龍的地位變得很高,做事也謹慎了起來,不怎麼與外臣親近。

當然,也沒有不長眼的來招惹他,在劉安這代的群賢里,他的官職不是最高的,但是絕對是眾人最不敢招惹的。

听著王觸龍的話,太後哈哈大笑。

「這個晁錯啊,命里注定的與諸侯王作對,哪怕是再好的賢王,放在他眼里都是反賊,他不相信任何諸侯王劉戊這孩子洗心革面,這些年里也做出了不錯的成績,落在晁錯的手里,卻依舊是這般,這廝是該好好教訓!」

王觸龍笑著點起了頭,「太後所言極是。」

「不過,這廝能力倒是很出眾,那沛郡的諸多大族,原先誰看了都覺得頭疼,現在可好,都被他給逼成了大善人成為了天下豪族的楷模啊。」

「也就是晁錯這個不怕死的愣頭青,才能將這些人給逼到這種地步,若是換個人來,未必能起到這般作用。」

呂後並沒有將王觸龍當作是官吏,只是當成了自家的晚輩,笑呵呵的聊著天。

王觸龍卻不敢開口,大多時候,他都只是听著。

「晁錯不能返回廟堂,他最適合去的地方是梁國。」

「若是皇帝要召回他的想法,記得及時來告知我。」

「唯!」

王觸龍急忙答應,就在他準備告辭離去的時候,忽然有近侍走了進來,將一份書信遞到了呂後的手里,呂後讓近侍離開,也不避著王觸龍,直接翻開了書信,認真的看了起來。

看了開頭,呂後只是有些奇怪,劉啟?這豎子怎麼忽然給自己寫信呢?

當太後將書信的內容完整的看完之後,臉色卻在一瞬間變得極為陰沉。

她反復的看了幾次,隨即便沉默了下來。

在這種時候,王觸龍就更加不敢開口了,太後看起來很是憤怒,那神色就壓得王觸龍不敢輕易開口。

呂後看向了王觸龍,不動聲色的說道︰「你替我去一趟吳國吧。」

「啊?唯!」

呂後認真的說道︰「本來想讓你大父去的,可是你大父年紀實在太大了,就由你來代替他吧,嗯,這封書信上,描述了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內訌,這是我最厭惡的東西,你不要驚動別人,就以監開海的名義悄悄前往吳國,打探一下王宮里的虛實,若是發現這些情況真實存在,那就將竇漪房和吳王後請到長安來,就說是奉了我的命令,吳王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讓她們前來照顧另外,殺掉公子劉善。」

「啊?殺掉我要如何」

王觸龍嘴唇微微哆嗦了起來,他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眼里皆是茫然。

呂後卻吩咐道︰「回去找你大父,他會告訴你該怎麼去做,你要好好干,莫要辜負我的期望,來去都要小心,不能跟除卻你大父外的任何人說這件事,來,這書信收起來。」

王觸龍在走出長樂宮的時候,整個人還在哆嗦著。

雖說這些時日里,他也幫著大父跟太後傳遞了不少很可怕的消息,甚至是一些很可怕的想法,可是他從未親自去做過。

他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讓自己來辦這麼一件大事,殺掉一個諸侯王的兒子王觸龍只是想想都覺得渾身無比的驚懼。

當他回到了家里的時候,王恬啟正在悠閑的曬著太陽。

看到孫子臉色蒼白的站在自己面前,眼神都有些呆滯,王恬啟很是驚訝,急忙站起身來,審視著面前的孫子,「做錯了什麼?」

「不是大父您先看看這個。」

王觸龍小心翼翼的從懷里拿出了那張書信,審視了左右,王恬啟卻很是無奈,一把從他手里搶過了書信,「看你這模樣,何以如此懼怕?」

他拿過書信,認真的看了起來,一字一句的看著,直到看完,他的臉色也沒有一點的變化。

「這不是小事。」

王恬啟放下了書信,「往往是這般小事,越是能惹出大麻煩來如今廟堂主張開海,吳國的地位越來越重要,在這個時候,吳國內有一個狂妄不講道理的王後,有欺辱自己兄弟的公子,都不是什麼好事,吳王身體不算太好,可他這個王後還硬朗,這太子倒是還行,可顯然不是個強硬的,管不住自己的阿母,甚至連弟弟都管不住。」

王觸龍苦澀的說道︰「太後要我去調查這件事,若是屬實,就要將兩位夫人接回長安來,還要我殺殺了公子劉善。」

王恬啟看向了面前的王觸龍,神色居然有些欣慰。

「你也是長大了啊,終于是得到了太後的認可我一直都期待著你能長大的那一天」

王恬啟說著話,眼眶都有些泛紅。

王觸龍卻有些懵逼,現在是扇情的時候嗎??非得殺個諸侯王的兒子才能叫長大成人??

「大父那可是個姓劉的啊當今吳王的嫡子」

「怕什麼,不過是個公子而已。」

王恬啟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欣慰的拉上了大孫子,讓他跟著自己走,當兩人走進了書房的時候,王恬啟拉著他走進了側屋的隔間里,過去王觸龍是不能進這里的,跟著大父走進去後,就看到上頭擺放著一具甲胃,這甲胃看起來是極老的款式,跟王恬啟的身材相差不多。

王恬啟認真的說道︰「這曾經是我作戰時用的甲胃後來,被我用在了其他事情上,我放在家里,也是為了不備之用,我們這樣的人,知道太多,若是哪天沒了作用,家里有副甲胃,也就方便很多。」

王觸龍一時間也沒有听懂大父的意思。

「既然往後你要代替我做事了,那這套甲胃,我就賜予你了。」

「大父甲胃的事情且不急,您還是告訴我如何做這件事吧。」

「好,坐下來,我與你慢慢說!」

祖孫兩人就坐在甲胃身旁,王恬啟認真的說道︰「既然太後沒有說誅,只是讓你殺掉,那肯定就是不想將這件事鬧大,最合適的就是病逝了」

「大父為什麼不是流放或者徭役呢?」

「徭役那是陛下才會做的事情,太後向來是能殺就殺,不給什麼機會,我倒是覺得,比起陛下,太後反而能治根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王觸龍不敢多說,心里卻在滴咕,這將提出問題的人都給干掉了,也確實算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你這次前往那邊啊」

王恬啟認真的傳授了起來

「監開海?他監什麼開海?這開海與他有什麼關系??」

當劉長從劉章這里得知王觸龍領太後令前往吳國的時候,也是完全猜不透阿母的想法。

劉章思考了片刻,方才說道︰「陛下,吳國那邊有消息說,西庭王幾次拜見王後和兄長,都被人驅趕,不許見面還說王後等人對其生母和其余兄弟極為苛刻太後派人前往吳國,會不會是因為這件事?」

劉長 地驚醒,「還真的有可能。」

「這斷然是啟那個豎子給阿母寫了書信,啟知道我下不去狠手,就直接給阿母訴苦,阿母出手,那是一定會死人的」

劉長幾乎是一瞬間想清楚了前因後果,劉章詢問道︰「那需要我們在半路上截停嗎?」

劉長搖著頭,「不必了,阿母肯定也不會將事情鬧得太大,畢竟四哥還在朝中,算了,不必理會了,就當作不知道吧。」

「唯!」

劉章剛離開,劉長就忍不住對呂祿說道︰「你們呂家人是真的一點都不安分,整日生事,難怪那麼多大臣都不喜歡你們!」

呂祿撇了撇嘴,「陛下這些話,何不找正主去說呢?」

「乃公不敢!」

劉長緩緩站起身來,大手一揮,「給我準備車馬!我要去見自家孫子!」

「陛下又要去找夏侯灶?」

「放屁!我是去找親孫子!」

當劉長坐車來到太子府的時候,此處格外的熱鬧。

聚集在這里的並非是什麼太子門客,反而是廟堂的大臣,太子府邸門口能看到很多的馬車,大多都是四馬之車,彰顯出來人的身份。而眾人之所以要聚集在這里,還是因為稅賦革新的事情,自從呂產成為某位大人物的槍手,開始與賈誼對峙後,賈誼等人就不太敢全力出擊了賈誼是最難的,不反駁不行,反駁的太狠了也不行。

誰都能看出呂產的背後站著什麼人。

若是劉恆前來訓斥賈誼的想法,賈誼還能說狗屁不通,奸賊誤國什麼的,可對呂產提出的事情,賈誼也不敢這麼說啊他作為張嫣的良人,倒是不太可能被拉出喝酒,但是這個老太太的脾氣非常不好,得罪了她,肯定連帶著現在的政策都會受到影響。

在這個時候,太子劉安就主動站出來了。

他開始代替賈誼來反駁呂產,並且是極為強硬的反駁。

賈誼頓時也搞清楚了大概,直接擺出願意以太子為首的模樣來,看著太子和呂產唱對角戲,他自己則是不斷的推進稅賦革新的進程。

賈誼想著,這大概率是老太太讓太子這麼做的,老太太一直都很擔心劉安壓不住其他大臣,這是想為孫子造一造聲勢,讓群臣接受他,主動依附他。

而事情也正如賈誼所預料的那樣,隨著劉安的加入,群臣們逐漸朝著太子的方向靠攏,劉安的名望確實提升了很多,面對諸多大臣,也是一副能為人主的模樣,吩咐他們做事,也是沒有半點的拘束。

劉長來到這里,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抓來一門客,讓人將自己送去見劉遷。

劉遷和劉姈一直都是劉長的心頭肉,一個大孫子,一個小女兒。

小女兒如今是越來越野,幾乎不怎麼待在皇宮里,有時日就去找自己那兩個大父去玩,有些時候甚至還往兵學里鑽,弄得曹姝是焦頭爛額的。

劉長的注意力也就更多的放在了大孫子的身上。

劉遷的長相跟劉長是非常相似的,甚至比劉長的幾個兒子還要相似,大概只有劉勃才能在類父這個方面比得上遷。

而遷跟他阿父不同,極為活潑,好動,性格跟他那個不靠譜的仲父很相似。

夏王也是愛極了這個猶子,還多次想要抱著他出去玩,但是劉安不太放心,就沒有允許。

看到大父前來,劉遷開心極了,抱著劉長死死不願意松手。

「大父,你送我的劍被阿父給偷走了!」

「他還揍我,讓我不許玩劍!」

「好,好,等你阿父忙完了,我來與他說!」

劉長摟著小家伙,坐在了上位,笑呵呵的問道︰「你看你阿父這麼忙,以後啊,要不就到我那里去,我再給你找幾個小玩伴,到時候你們一同玩耍一同長大,比待在這里可有意思多了!」

劉遷思索了片刻,隨即重重的點著頭,「好!我們現在就走吧!莫要讓阿父看到了!」

「哈哈,你個豎子,躲你阿父做什麼?!」

緹縈很是無奈的站在一旁,說道︰「這孩子是越發的不听話了,還是得好好管教。」

劉長卻不以為然,「男兒自然就是要活潑一些,這有什麼不妥的呢?比起他那個仲父來說,他還是老實的,還有他那個姑母說起來我就來氣,她是不是也常常來這里啊?」

緹縈笑著回答道︰「公主常常前來看望遷總是送些禮物,前些時日還送了兵法」

劉長冷哼了一聲,「她整日領著你們這的那個小子,在外頭廝混,都不怎麼來找我了!」

看著醋意滿滿的老父親,緹縈也不好多說什麼,「他們年紀相彷,倒是能玩到一起去。」

劉長當然是知道衛文君的,還好幾次抓住他們倆在一起玩,這衛文君也實在是不容易,每次遇到了劉長,劉長就會考校他的劍法武藝,為了不欺負他,還特意空著手,讓對方手持木劍,只守不攻,卻能弄得衛文君極為狼狽,而若是遇到了劉安,那劉安就會好好考校一下他的學問,為了不欺負他,只是詢問一些最簡單,最基礎的知識,也總是讓衛文君無言以對。

雖然日子過的不太如意,但是在兩大強人的逼迫下,他的本事增長的倒是很快,也很全面,畢竟他還會遇到南越王和韓信這兩倆老大父的考校。

早在劉長到來的時候,劉安就已經接到了消息。

在匆匆安排好了一些事情後,他送走了那些大臣,急忙返回後院里拜見阿父。

劉長與他一見面,便很是不悅的質問道︰「我送給遷的木劍,你干嘛要收走呢?!」

說起這件事,劉安就是一肚子的火,「阿父,您有所不知啊,這豎子說是要練投劍,我剛走過院落,正好砸中我額頭我是忍無可忍」

劉長不知想起了什麼事,呆滯了片刻。

很快,他就回過神來,對著遷說道︰「我不是說了嗎,不能在有人的地方去練!」

「大父不是說當初就是靠這一招殺了匈奴單于嗎我也想學。」

劉安板著臉,站在一旁。

劉長又跟孫子說了會話,方才將他交給了緹縈,讓緹縈帶著他去休息,隨即看向了劉安。

「我準備從宗室里找幾個孩子,跟遷一同長大。」

劉安也不意外,他年幼時,也是跟著幾個太子一同長大的。

「從卬,祥,啟,還有賢的兒子里各挑一個出來」

「阿父,他們的孩子是不是都有些太年幼了,讓他們這麼小就離開父母」

「又不是現在就接回來!」

劉長說著,忽然問道︰「听說你做出了一個新的食物?」

劉安急忙回答道︰「阿父,是我在府內做研究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這個研究還是很有作用的,凝固,不只是一個新的食物,還能運用在」

「好了,能運用在什麼領域,等運用了再說,把你做出來的東西帶給我嘗嘗!」

劉安急忙下令,很快就有人將那東西帶到了劉長的面前,劉長看著面前的豆腐塊,又抬頭看了看劉安,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原來是你啊」

「啊?阿父說什麼?」

「沒什麼這東西拿去送給張相吧,他牙口最近非常不好,讓他也嘗嘗這新食物,這倒是挺適合他的。」

劉安急忙領命。

劉長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安啊這次革新,你要好好干就看你最後的成果如何了,若是能號令群臣,完美的辦成這件事那我就再也沒有什麼顧慮了。」

劉長緩緩抬起頭來,眺望著遠處,在那一刻,他眼里仿佛倒映出了金戈鐵馬,枕戈寢甲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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