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舍人雲集

作者︰歷史系之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在長安前往洛陽的道路上,一行人馬浩浩蕩蕩的前進著。

有騎士開道,甲士隨行,六馬之車,旗幟獵獵,甚至有樂師同行在整個大漢,敢這麼大張旗鼓,恨不得一路都對他人高喊著「自己到來」的做派,自然是只有那位昏君才有的。

沒錯,昏君此刻就是傲然的坐在車上,打量著周圍,嘴里還念念有詞。

「不疑啊寡人這次巡查地方,就不想跟地方聲張你可要看好同行之人,讓他們不要對外說啊!」

張不疑看了看前後那龐大的儀仗,遲疑了許久,方才點了點頭。

就這儀仗,還需要對外說什麼嗎?但凡不是個瞎子,都能知道來者是什麼人。不過,這也沒有辦法,張不疑知道,自家天子最好排場,打小就喜歡美衣裳,搞排場,很享受那種被眾人簇擁的感覺,喜歡被人吹捧。

很多事情,你明著說,天子可能不會答應,但是先吹他幾句,說不定就答應了。

這惡劣的性格,不能說是跟高皇帝如出一轍,只能說是一模一樣了。

高皇帝就最喜歡排場,在登基之後,多次往地方上跑,群臣就懷疑,高皇帝出巡不是為了訪查地方,就是為了炫耀自己的排場。不過,這也不是沒有好處,天下剛剛大一統,眾人大多還沒有產生對天下共主的認同,高皇帝時不時去各地出行,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群臣也就不勸他,反正國事還有蕭何。

當劉長剛剛接近洛陽的時候,洛陽令便惶恐的帶著官吏前來拜見。

劉長在大漢各地都享有一定的惡名,連群臣看到他都害怕,何況是這些地方官吏呢,見到這位傳聞中動不動就要烹人的美食家,官吏們雙腿哆嗦著,話都說不利索。

「拜見大王!!」

看到眾人拜見,劉長還在抱怨,「寡人不是說了不要驚動地方嗎?」

他下了車,讓這些官吏們起身,讓他們跟在自己的左右,便朝著洛陽繼續前進,劉長打量著周圍的情況,笑著說道︰「寡人還很年幼的時候,曾跟著阿母來過洛陽當時彭越就在洛陽,將寡人奉為上賓聆听寡人的教誨!」

「那時,洛陽城破敗不堪,道路上壓根都看不到多少人城內外的耕地都是荒蕪的,城內更是如死城一樣,寂靜的令人害怕。」

「如今,寡人這一路走來,處處都是耕地,道路平坦,行人極多連這洛陽之內,都如此的繁華!」

官吏們對劉長的這些話倒是很贊同,在這十余年的時日里,大漢的變化非常大,各方面都迎來了巨大的發展,尤其是中原地區,已經開始重現戰國時的繁榮景象了這並非是貶義,畢竟漢初那遍地廢墟還真不如戰國那會。

「這都是因為寡人的功德啊,從這就能看出,論治理國家,阿父遠不如寡人啊!」

劉長傲然的說著。

洛陽令張開了嘴,可奉承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大王你才執政幾年啊,現在這局面,似乎是高皇帝,當今陛下,太後他們的功德吧他不敢反駁,卻也不敢贊同,唯獨張不疑,臉都不紅,大聲說道︰「陛下征伐匈奴,在北面擊敗強敵,通過自己的威嚴,在南面迫使南越臣服,治理國家,重用賢人,使得天下大治!」

「陛下的功德,三皇五帝也不能媲美,高皇帝亦然便是皇帝也不能襯托出您的功績來,我听聞,古有天、地、泰三皇,其中以泰皇最貴!陛下應該當泰天地大皇帝!」

劉長頓時放聲大笑。

幾個縣中官吏的臉色那叫一個復雜,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

坐在上位,劉長卻問起了地方的情況,從戶籍,糧產,到一些新政策的作用。

當劉長問起他推行的新政策的時候,官吏們支支吾吾的,卻不敢說實話,只是奉承著這些制度。

劉長卻皺起了眉頭,嚴肅的說道︰「哪有什麼完美的政令呢?各地的情況不同,同樣的政策在地方所推行的結果也是不同的!你們食漢祿,如今卻不肯為王事,隨意糊弄,爾等怎麼敢如此輕視寡人呢?!」

看到劉長生氣了,洛陽令不敢廢話,急忙說道︰「大王啊,您下令讓百姓們自由進出各地光是在這兩個月內,便有四萬多人來到了洛陽,其中有人願意定居下來,想在這里成家,充實戶籍,也有人來貿易,來開肆,這都是好事,可因為進出的人員眾多,地方治安變得很是混亂縣尉查案,也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難」

「很多賊人都趁機流竄各地」

洛陽令無奈的訴說著如今的情況,有利,也有弊。劉長上台之後,先後頒發兩個政策,允許百姓自由出入,輕徭薄賦。劉長也有自己的想法,第一項法令是為了營造寬松的社會氛圍,第二項法令是減輕百姓的負擔。

暴秦留下的遺風,處處都是有嚴苛的律法和制度來限制百姓,怎麼說呢,就是你外出散個步,都會觸犯將游罪,不乖乖在家里耕作,外出做什麼?!然後就會被抓起來,百姓們所能做的事情,唯耕作與戰爭。

地方官吏並非是基層政權,他們是軍事動員單位,一旦發生戰爭,縣中官吏自動擔任軍職,帶著動員起來的百姓就奔赴戰場。

在這種高壓的社會氛圍下,百姓過著的是「軍管」日常,你哪一天起床,發現自己病了,沒有派人去稟告官吏,決定晚點再去耕地勞作,都可能會被官吏抓起來懲罰,因此,劉長原先在各地看到城池都是「死城」,除了劉長這樣的,誰敢在外頭閑逛呢?

包括商賈,市什麼時候開,什麼時候關,那都是有著嚴格規定的,除卻這些王公貴族,沒有人可以體驗到什麼是輕松的生活。而黃老學說之所以興起,就是因為黃老所提倡的就是一種寬松的社會氛圍,官府不必什麼事都去管,適當的給與百姓們生活的權力,讓他們像個人一樣去活著,不好嗎?

漢比起暴秦還是要寬松了不少,在秦,那就更加夸張,從衣食住行到所有的方面,官府都有明確的規定,而且刑法很嚴酷,尤其是在二世時期,你撿了鄰居家的桑葉,都可能被判處肉刑。

可漢畢竟是在秦的基礎上所建立起來的,全盤繼承,同樣禁止藏書,禁止外出,禁止懶惰路上遇到人需要幫助,你不見義勇為同樣是重罪歷史上,正是通過了劉盈,呂後,劉恆,劉啟這四個人的努力,大漢方才變成了如今後人們所熟悉的那個大漢,尤其是其中的呂後和劉恆,這兩個人的貢獻是最大的。

後世文明的走向,基本都是被他們所確定下來了。

劉長輕輕撫模著下巴,認真的問道︰「那你覺得,應該如何呢?你放心的去說,寡人絕不會生氣。」

洛陽令這才說道︰「大王,可以讓百姓自由出入,傳不出示,倒也可以,但是驗不能不出示啊。」

這個所謂的驗,就是個人信息,上頭記載了姓名,性別,年齡,體貌特征,家鄉等信息,一眼就能看出真假,也是暴秦留給大漢的遺產,至于傳,那是通行證,需要當地的亭長來開,有這東西,你才能去想要去的地方,可這東西不好開,除非大事,不然,亭長可不會那麼熱心。

你若是拿著亭長開出的證明去其他地方惹出了什麼事,那亭長可是要連坐的。

因此,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亭長基本都不會輕易給他人分發。

「你說的有道理應當如此。」

「是寡人想的簡單了。」

洛陽令本來都做好了挨訓的準備,沒有想到,這位蠻橫的大王居然會贊同自己的說法。

劉長令人拿來了紙筆,書寫了片刻,便叫來了人,「你現在就回長安,將這書信抄寫一份,交給陳侯和張相,他們知道該怎麼做!」

「大王!」

洛陽令急忙拉住了那位近侍,看著劉長,「大王可以晚點再推行!」

「嗯?這又是為何?」

「這是大王初次發布的政令,若是急著去改動,一方面會影響大王的威望,另外,朝令夕改,只怕會讓百姓們不滿最好能晚點再下令改變」

听著洛陽令的勸說,周圍幾個官吏深以為然,紛紛開口附和。

「呵,這變動晚推行一年,都不知有多少人被盜賊所害,既是錯了,改正便是,遮遮掩掩的,成何體統,何況,這政策乃是少府令陳平之令,寡人當時便想到了不妥,多次反對,奈何陳侯不听寡人之言,方有如今的結果!」

「不必遲疑,即刻推行!」

劉長大手一揮,就將那人送出了這里,諸官吏啞口無言。

「若是政策不對,變更就是,你們也不必多想,直接給寡人上奏,寡人是不怕事務繁多的,寡人每日批閱奏表,也不曾覺得疲乏!若是隱瞞不發,那寡人可不會輕饒!」

「大王英明!!」

眾人紛紛高呼。

包括洛陽令在內的官吏們,此刻對劉長都是大為改觀,這跟他們平日里所想的那個反王顯然是不太一樣的,劉長隨即又問起了諸多方面,在听到答復之後,劉長又給他們吩咐了不少的事情。

「你們不要怕徭役,群臣之中是有不少傻子,一听到哪里動徭役,便全力彈劾,弄得好像要亡國一樣,洛陽有肥沃的土地,近水,位置優越,多修修道路,灌溉的事情也大有所為只要不影響到農桑,能保證參與徭役的百姓吃的上飯,那就沒什麼大問題!」

「不要害怕別人彈劾,寡人自為你們做主!」

「放心大膽去做!」

劉長說起廟堂里的那些群臣,臉色就很是不屑,「這些懦夫就是當初被暴秦給嚇到了,修個渠道要彈劾,修個路也要彈劾,寡人又不是修馳道!這些徭役他們反對,可修建皇宮園林的時候,他們卻格外積極,不斷的上書,阿諛奉承!」

「你們可不要變成那樣的人啊!」

听著劉長當著他們的面來吐槽京中的那些大人物,這些官吏們也是笑了起來,縣尉甚至敢附和,他說道︰「臣先前都要升到郡中了,數次不得升遷,他們說是因為我行法嚴酷,毆死賊寇的緣故!」

「那賊寇殺害了四條人命,又不肯供出同伙,我不毆打他,難道還要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將他當作阿父嗎?簡直荒唐!」

「下次遇到這類事,給寡人說,讓他把其父接過去自己服侍!」

「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劉長跟朝臣大多不合,卻跟底層的官吏,商販,農夫這些人合得來,肆無忌憚的開著葷強,滿臉嬉笑,在群臣看來,完全就是個市井小人無疑。劉長跟這些官吏們待了片刻,就已經跟他們相當親近了,喝大了,甚至是跟縣尉勾肩搭背的,看的洛陽令直冒冷汗。

劉長摟著縣尉的肩膀,笑呵呵的問道︰「此處可有歌姬?」

次日,劉長離開洛陽的時候,官吏們紛紛出來送別,臉上滿是依依不舍,跟劉長來時的那種「受寵若驚」的神色不同,這一次,他們大多是發自真心的不舍,劉長跟他們告別,便朝著唐國的方向趕去。

洛陽令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著一旁的縣尉,罵道︰「你這廝,還真敢跟大王勾肩搭背的也是不怕死!」

縣尉大笑,「大王乃豁達之人,他都不曾怪罪,您又何必罵我呢?」

「再豁達那也是大王啊不過,大王跟傳聞之中的確實不太一樣。」

劉長就這麼一路朝著唐國出發,沿路去了不少的縣城,也察覺到了各地的不同,甚至,還抓了幾個弄得天怒人怨的地方官吏,就地處死。劉長將朝中的事情丟給了眾人,就以巡查各地的名義奔赴唐國。

當他們進入唐國領地的時候,賈誼親自帶著官吏們來迎接。

看到他們,不知為什麼,明明是長安人的劉長,心里卻莫名的開心,仿佛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鄉,賈誼看起來比以往要黑了些,跟周圍的同僚也沒有原先那樣的生分,只是,劉長看出了他心里的不滿,賈誼看向劉長的眼神很是哀怨,就像是洛陽城內的那個歌姬一樣。

「賈縣令你那篇《過秦論》,寡人看過了,寫的是真好啊!」

「實在是太好了,先前在太學,那里的大賢都在說你的文章,夸贊你的文采!」

劉長拉著賈誼的手,邊走邊說。

賈誼幽幽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大王為何要將晁錯帶回廟堂,卻讓我在這里繼續擔任縣令呢?」

「晁錯這個人啊,他能實干,提出的政策也都符合當下你不同啊,你缺乏閱歷,每次提出的東西都太超前,所以才沒有帶上你這是看重你,是在磨礪你寶劍是要經過磨礪才能變得鋒利的,你明白這個道理嗎?」

「大王啊這寶劍再磨下去就要碎了呀」

劉長看著周圍的情況,對高都的情況非常的滿意,這里可比洛陽要發達的多,在某些方面,直逼長安,賈誼還是成長了不少,劉長拍了拍賈誼的肩膀,「不要急,你在這里做的不錯也是時候該重用你了。」

賈誼眼前一亮,「大王是要帶我去少府嗎?」

「寡人前來的時候,河內郡丞因為貪贓枉法,已經被寡人處決了,你就去河內做個郡丞吧!」

賈誼並沒有生氣,對劉長的任命也很是服氣,低聲說道︰「唯!」

劉長本以為自己將張蒼帶走之後,唐國的發展會遇到問題,可現在看來,王陵將這里治理的不錯,就是苦了自己的舍人們,王陵定然沒有少為難這些「反賊」,不過,劉長也不擔心,王陵雖然是國相,可唐國未來的發展方向,都是提前確定好的,朝中大臣又多是劉長的心月復,他們凝聚起來,王陵可以決策大事,可未必能像張蒼那樣大權在握。

劉長又在高都待了幾天,直到第三天,一群人風塵僕僕的來到了這里,前來拜見大王。

看到這些人,劉長無比的激動,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季布,欒布,召公。

劉長激動的上前與他們寒暄。

「欒布!!你終于來了啊你不知道啊,這些時日里,寡人幾次都想讓你劈人,你都不在啊。」

「召公您無恙啊?」

「季布」

就在寒暄過後,季布猛地快步向前,一把抓著張不疑的衣領,就將他摔在了地上,張不疑被季布按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劉長驚訝的看著這一幕。

「這是為何啊?」

季布憤怒的說道︰「大王有所不知啊本該是臣護送夫人前往長安,這廝說請我吃酒,作為拜別可他灌醉了臣,便令人將臣綁了起來,自己便離開了這反賊,臣決不饒他!」

張不疑也很憤怒,他罵道︰「你去了長安,也不過是去拜見太後而已,又有何用?還不讓我去!你這匹夫,當真以為我怕你?還不放了我?!我乃留侯之子也」

就在張不疑說話的時候,季布猛地抽出了長劍,插在了張不疑的面前,長劍嗡嗡作響。

張不疑頓時被打斷,他看著面前那鋒利的寶劍,頓時高聲大叫了起來。

「陛下救我!!!」

ps︰感冒了,一直打噴嚏,這一章寫的無比的困難,新疆這天氣啊,真的是說變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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