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好難

作者︰冬天就要吃西瓜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非常詭異、又非常正常的,氣氛安靜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安室透才開口,「你對他的感官似乎很好?」

他抓住了重點,不動聲色道︰「我很贊同那句話,身為臥底、最好不要對黑色人員產生感情,你對他們產生同情憐憫,但在得知你的身份的那一瞬間、他們會立刻翻臉不認人,之間處理掉你。」

「在是一個孩子的同時,日向合理也是一個違法犯罪分子,是組織里的代號成員。」

「少年犯和普通孩子的差距,普通人或許可以分得不用那麼清楚、模湖掉界限,但對于我們來說,這是必須明確的一條線。」

特別是,他們現在還是臥底,而日向合理是組織人員。

人類是有感情的生物,哪怕明知道對方是個最惡多端的人、在接觸的過程中也可能會產生感情,因為,黑色人物的狠辣一般不是對同事、而是對其他普通人,但是這和必須克制並不沖突。

就像黑色人物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臥底很好,和知道臥底的身份後立刻來一梭子並不沖突。

諸伏景光側了側首,平靜道︰「他是一個危險人物。」

現在,很多事都撲簌迷離,事情好像分成了三方陣營,只有組織和日向合理這兩方親自交手的兩方才能徹底知道當初的那些‘冰酒任務’到底是誰執行的,他們是姍姍來遲、探頭觀望的第三方,只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中進行艱難的分辨。

那場震驚東京的狙擊、到底是誰干的?那段時間的東京幽靈,又到底是誰?

這些問題都沒有確鑿的定論,諸伏景光只能確定一件事︰日向合理是一個危險人物。

如果那些狙擊、清理任務真的是日向合理干的,那這一點毫無疑問,他就是個十足的危險人物。

但是,如果那些狙擊任務、清理任務不是日向合理做的,而是由一個個組織黑影伸手共同搭建而成的一頂王冠,又強行為日向合理加冕,那在現在,日向合理的性質似乎還有待確認。

可在未來,或許幾天、或許幾個月、又或許幾年,他一定會成長成一個優秀的黑色人物。

日向合理是一個很聰明、很敏銳,學習能力也很強的孩子。

更是一個在不幸的家庭中長大的不幸孩子,被組織牢牢地擁抱住,他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也必須把那條路走好。

這樣的一個人,注定會是敵人。

諸伏景光沒有親眼看到過日向合理執行清理任務,就連唯一一次一起遇上FBI放出來的罪犯、也是他動的手。

他只從日向合理的口中听過對方的描述‘在追獵FBI’,一個未成年孩子用平澹的語氣說最近在追獵訓練有素的FBI、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不過鑒于日向合理也說過震驚東京的那場狙擊是自己干的,諸伏景光持懷疑態度。

還有最近微妙地出現了傳說的炸/彈事件……如果只有日向合理自己,那麼多炸/彈,是怎麼找出來的呢?

諸伏景光最近去組織在米花町的幾個庫存點轉過,沒發現大量減少的炸/彈。

這些線索再次結合起來,隱隱地指向了一種可能:日向合理的背後有人。

有人站在他身後,溫柔地托起他的手臂,控制他做出動作,教導他一步步地行走。

那個人是誰,諸伏景光也有所猜測了。

他繼續道:「但是我不能戒備他。」

日向合理是一個危險人物,身為警方人員,諸伏景光必須警惕,但身為組織人員,他必須保護對方。

因為貝爾摩德。

如無意外,貝爾摩德就是攙扶著日向合理、教他一步步走路的那個人。

諸伏景光有種預感,他要是敢流露出想要傷害日向合理的意思……甚至只是流露出戒備和抵觸,貝爾摩德就能打掉他的狗頭。

他把之前和貝爾摩德的那段經歷簡略講述了一遍,又強調道︰「貝爾摩德在組織里絕對有很高的地位,而且能力很出色。」

「她的易容出神入化,除了神情、我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

「但是有一個缺點,她不能偽音。」

從敵人的角度來看,貝爾摩德簡直是恐怖的存在,比日向合理還要危險,幸好還有一個絕對的弱點存在。

只是,回憶起貝爾摩德似笑非笑的神情,諸伏景光發現自己不能確定對方的真實容貌,也不能確定這個真的是弱點、而不是魚鉤。

他把這點也講述了一下,感覺到側面的安室透點了點頭。

然後,安室透突然若有所思地道︰「我以為,你是因為他的……某些經歷,所以對他有好感。」

某些經歷,是指家庭。

雖然日向夫人的死因已經確定,是中毒而死、不是一氧化碳中毒,但是她的那種燒炭行為的目的很明確,也很無法辯解。

再加上日向先生幾乎不回日向家,前不久還被解決了,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日向合理和諸伏景光很像,都有一個不幸、讓孩子產生心理陰影的家庭。

不過諸伏家是突遭不幸,日向家則是一直有位黑手懸在上口。

諸伏景光沒有否認,他想了想,承認道:「確實有一些。」

而且不僅僅是家庭方面,之前安室透講述的第三階段,日向合理有一段時間無法開口說話,諸伏景光猜測那是因為心理創傷應激。

他也有過一段時間處于這種狀態。

最重要、又最微妙的,其實不是這些或多或少的‘不幸的孩子總有各種各樣的不幸’,而是那一槍。

日向合理執行代號任務時,諸伏景光開出的那一槍。

扣動扳機時,他就隱約有了一種預感,他或許是在拯救一個孩子、讓對方永遠無法確定那個特殊人物到底死于誰手,也或許是在毀滅自己,讓自己徹底陷入深淵的淤泥之中,再也無法掙扎。

他和日向合理瞄準的都是那個特殊人物的額頭,非常巧合、又好像沒那麼巧合的是,那兩發子彈緊緊挨著,糾纏成了一個類似餃尾蛇的圖桉。

從那兩發子彈開始,就有一條無形的蛇尾,把他們緊緊捆住了,可能是諸伏景光單方面的錯覺,但每次回想起那個時刻、回想起日向合理,他總有種微妙的感覺。

那種感覺像是吊橋效應,又或者是雛鳥情節,或者是救人者對自己救下孩子的特殊關注等等等等,怎麼形容都可以,用什麼詞也都可以,反正諸伏景光也不知道如何準確形容。

這種感覺,在一般情況下,是絕對會影響臥底工作的。

但是有貝爾摩德在。

在這種特殊情況下,這種情緒就不是需要盡快處理的負擔和包袱,而是一個恰到好處的偽裝。

諸伏景光把這種微妙到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感覺吞回去,又道:「明天,那群被逮捕的FBY成員會被秘密遣返回去,我會去執行任務。」

清理任務。

他已經把這個任務提前報告給警方那邊了,按正常來說,警方會迅速準備各種犯人替身之類的,加偽裝易容的手段輔左,把那群任務目標替換掉。

但可能因為這次的任務目標是FBI,牽扯過大,如果要替換、就必須和FBI那方的人商議,也可能是因為其他的權衡。

總之,在來和安室透見面之前,諸伏景光和警方人員見面的時候,那邊傳來的消息是‘一切照常……麻煩諸伏先生了’。

警方那邊會做備桉處理,但不會替換FBI,讓諸伏景光照常行動。

照常行動。

*

日向合理在喝咖啡。

他禮貌性地端起咖啡喝了半口,又瞥了一眼對面的廣田雅美。

對方同樣喝了一口咖啡,然後瞬間皺眉,把感受到的美妙感覺直接表達了出來。

不愧是美式冰咖啡,讓每個人都感受到美式的美妙。

喝了大概三四口,廣田雅美忍不住站起來,「我去拿一些甜點。」

然後扭頭就走,去前台找服務人員說了幾句話,又等待了一會兒,親自端著托盤走回來了。

托盤上有兩三樣五顏六色的東西,有果凍樣的、有糕點樣的。

廣田雅美不是自己回來的,她還順勢拐帶了店家的貓,那只貓是白色的長毛貓,跟著眼前的腿走,一邊走一邊蹭,試圖讓人美心善的姐姐施舍幾口貓咪不能吃的東西。

日向合理瞥了一眼那只貓,把托盤接過來,又看了一眼時間,「時間差不多了,不過估計要很久才能徹底結束,你要不要點杯甜飲?」

「不用啦。」對方輕聲回答,坐下來後用手撥拉了一下那只貓,「不可以哦,剛剛服務員小姐說了,貓咪不可以吃這種甜品,不能喂你。」

然後轉頭,用另一只干淨的手拿起一塊糕點,遞到日向合理嘴邊,「合理君要嘗嘗嗎?可以緩解咖啡的苦澀,單獨吃也不是很甜哦。」

日向合理:「?」

他感覺廣田雅美的動作好像充滿了寓意,特別是剛剛當面禮貌拒絕其他貓、又來投喂他。

那只貓又蹭了蹭廣田雅美的腳踝,隨後發現新目標,直接跳到了日向合理的膝蓋上。

日向合理初步估計,這只貓一點也不小,估計十三四斤,他動了動膝蓋,把貓撇到旁邊的座位上,才張口咬住廣田雅美笑吟吟遞到嘴邊的糕點。

確實不是很甜,味道很清澹,但估計根本壓不下美式冰咖啡的那股刷鍋水味。

等會兒,廣田雅美大概率還要喝一口、陷入沉思迷茫一下。

他後仰了一下,然後抖了抖耳朵。

諸伏景光的聲音從耳釘處傳來,對方不緊不慢道:「任務目標已抵達。」

「目標抵達了。」日向合理捏了一下耳釘,把它的聲音放大,听到了更多的聲音。

有很大的風聲和潮水聲,還有一種隱約的喧鬧人聲,然後就是諸伏景光沉穩的呼吸聲。

現在,對方應該已經準備就緒,緊緊地盯著狙擊鏡里的目標。

最遲十分鐘後,FBI就可以一起領盒飯了。

前提是,這位黑發希羅沒有故意放水,而那些FBI也是本人。

日向合理把手伸進兜里,盲摁手機摁鍵給琴酒發過去一條無意義的催促訊息:[。]

幾秒後,琴酒的聲音也從耳釘里傳來,他冷聲道:「找到那個家伙了,他果然在外圍觀察。」

琴酒在找那個被FBI追殺的下眼瞼家伙。

那個家伙顯然非常警惕、也非常狡詐,是一匹危險的獨狼。

所以日向合理思考了許久,愉快地決定驅狼吞虎,把那個家伙交給琴酒去對付,讓琴酒在任務當天的時候,在附近搜索一下可疑人員、看能不能找到那個家伙。

如果能找到,那就天時地利人和,打就打了根本不需要看場合,直接開始無限追殺,把那個家伙的囂張氣焰全部折掉,再逼對方加入組織。

就是有個問題,琴酒連金發希羅都捉不到,讓那家伙順利活過了一天……可能他真的沒有私心報復,也沒有直接開始仇殺模式,只是很公平公正理智地權衡那個金發成員的能力吧。

但日向合理就是對他的追擊能力有了那麼一點點的懷疑。

不過沒關系,這次追丟了、還有下次,下次追丟了還有下下次,總能追到那個下眼瞼家伙的,他們可以失誤很多次,但那個下眼瞼家伙只要失誤一次、就會被逮到。

為了讓琴酒不提前垂頭喪氣,日向合理還專門提前安慰了一波,表示‘雖然你的追擊和圍捕能力好像有億點點的問題,是短板,不過沒關系,我不在乎,我包容你,你可以慢慢來,反正那個家伙不可能再跑回紐約’。

可惜琴酒一點都不領情。

唉,格外倔強。

「嗯,行動一開始、你就對他展開圍捕。」日向合理想了想,又委婉詢問,「你帶了多少人?」

能不能一次捉到?

然後又感覺這句明示‘你不行’太明顯了,他又抓緊時間安慰屬下,「那個家伙是獨狼,草原上的獨狼可是很可怕的,一次捉不到沒關系,可以等待下次機會。」

不僅要斟酌審視下屬的能力,還要關心下屬的心理,更要關心下屬的情緒和想法,讓對方不要產生‘上司是不是在覺得我不行?’。

唉,當敏銳貼心的上位者好難,連下屬隱晦的不滿冷哼聲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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